少华山是座宝山。
天上飞的,水里游的,林子里奔跑的,还有时不时出现在储粮大队眼前的各种菌菇和野菜,让有志于找到吃食的柴遇等人仅用一天时间,就储备够了大伙五天的食物。
北峰之上,有几队人马在修筑防御工事,因为没有太多合适的工具,大伙只是用斧子和大刀简单的做了一些栅栏,立在上北峰的必经之路上。
山道两边,两个简易的简陋的箭楼架了起来,这是许贯忠提议的,他觉得在目前人手吃紧的情况下,如果在这两个箭楼上各布置五个箭手,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抑制敌人的进攻。
当然,如果敌人已经杀到了这里,那他们这股子人马也到了关乎存亡的时刻了。
这时,柴遇提着几只野兔也回来了,这是他今天的收获。
“许兄,晚上可以吃顿鲜的了!”柴遇将几只兔子扔给手下,走到许贯忠旁边,“修这些东西其实不过是让这些人熟悉一下,也有些事做,到了今天,五龙山那边也该知道些什么了,如果等他们带千把人打过来,我们这边可吃不消,所以我打算先领人过去打一仗。”
“你这是要主动出击?要知道,你的这些手下可还未必靠得住!”许贯忠提醒他道。
“正因为这些人还靠不住,才要打一仗。打赢了,这些人才会对我们有信心,不然成天提醒吊胆的,可长久不了。”柴遇撇撇嘴。
许贯忠捻捻胡须,笑道:“看来柴兄你是胸有成竹啊,不要藏着掖着了,说出来我帮你参赞参赞。”
柴遇大喜,道:“昨日午后一战,肯定有漏网之鱼,逃了回去,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连夜赶来攻打我们吗?”
“无他,原因有两个,一是他们对我们不了解,他们对我们的实力多少还不清楚,因此不敢轻易妄动;二是夜里作战,谁都没把握。”许贯忠捡起了一颗石子,一下扔出好远,“但是,若是让他们打听清楚我们的实力,尽起全山人马过来,我们这点人,可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柴遇点点头,道:“所以,在对方还不明我们实力的时候,我带一队人过去挑衅,让他们模不清我们的实力。”
“是这个道理!不过柴兄,你有没有想过这一仗怎么打?这一仗可是输不得啊!”
柴遇习惯性地模了模鼻子,嘿嘿一笑道:“真要输了,我可就没脸来见大伙啦,这一仗,我必须赢,也肯定赢。孙列、高盛!”
“在!”
孙列和高盛站起来回道。
柴遇带上孙列和高盛,一共三队一百多人,向着五龙山进发。
“高盛,待会你上前去骂战,怎么难听怎么骂!这日一仗,主要看你的发挥。”柴遇一提长枪,直指前方。
高盛高叫:“好嘞!头儿看我的,老高骂人那可是一绝!”
高盛打马上前,扯开嗓子吼道:“马岳!听说周全和你老婆勾勾搭搭,是不是真的啊!”
“牛林,你连你手下的钱都要贪,你要不要脸啊!”
“王相你个王八蛋,今天你睡人家老婆,明天你老婆一定也被别人睡!”
“王泰你个狗娘养的!赶紧出来,让老子砍了你!”
山上马岳等人得了手下喽啰的通报,哪里还忍得了,马上带了几百人马来到了山前,见对方不过一百来号人马,马岳哈哈大笑道:“我道是谁在这里狗叫,原来是个和尚。”
牛林一提斧子上前喊道:“你这和尚,不要不知好歹,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高盛继续逗对方:“昨日萧氏三兄弟被我砍了,今天我又来取你等狗头,谁敢与我一战!”
高盛这一句话说得极为霸气,便连身后的柴遇也微微点头,他让高盛过去引对方下来,并激怒对方,这个目的算是达到了。
果然,牛林听了大怒,向马岳请战:“大哥,这厮忒也猖狂,让老牛过去砍了这厮。”
马岳也是气急,昨夜萧氏三兄弟的败卒来报,他们正在攻打朱仝的队伍,不知从哪里杀来了一队人马,不仅打得他们大败,还杀了萧氏三兄弟。他们七兄弟自从结拜以来,还未遭遇到这种大败,如何忍得了。
“王相,你和老牛一起去,替我把这和尚抓来。”马岳吩咐道。
牛林和王相得令,飞也似得奔下山去,他们本打算来个双英战高盛,结果还没冲到跟前,冷不防柴遇和孙列斜里杀了出来,一枪一个只一个回合就解决了。
只这么一下就解决了五龙山两位当家的,这下马岳吓得几乎不能言语,还不过两日,自己这边就先折了萧氏三兄弟、王相和牛林五位当家的,他一咬牙,吼道:“兄弟们,跟我冲下去,给两位当家的报仇。”
柴遇等三人一见对方恼羞成怒,带着大队人马冲过来,便一声令下,九十多号人朝两边散开,只柴遇、孙列和高盛三人带着十几人堵在中间。
马岳见这几人完全有恃无恐的样子,心中一惊:这几人莫不是还有后手,但他的手下五六百号人在他身后如潮水一般地冲下来,他哪里还能回头,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柴遇横刀立马,一杆银枪如出洞的蛟龙,又如雨点一般落在刚刚奔到他前方的几个喽啰身上,而孙列和高盛各持一把大刀,或劈或砍,三人领着十几个手下,将如猛虎下山的马岳手下凿穿。
突然,两边各闪出四十多人马,猛得冲击马岳手下的两翼,本身在朝前奔去的喽啰发现自己身旁突然出现了自己以前山上的兄弟,还对着自己无情地砍过来,惊慌失措之下,两个侧翼的人马一时大乱。
而柴遇等十几号人又都是艺高人胆大,就如十几架绞肉机一样,将中间杀了个天昏地暗,混战中,不仅王泰这个叛徒被孙列一刀斩于马下,便是连马岳都被柴遇一枪挑伤了。
周全见马岳危在旦夕,不仅没有上前搭救,反而急忙往回跑,马岳见状,再想起刚刚高盛的谩骂,气得发抖,心想,莫不是还真让这贼和尚说对了?
他被手下喽啰簇拥着往回退走,高盛还待去追,被柴遇一把拦住:“穷寇莫追。”
其实,不仅是穷寇莫追,最主要还是在人家的地头上,他们就这点人马,挨得太近,太容易吃亏。
柴遇随手抓了一个落单的喽啰过来,问道:“刚刚怯战先退的头领是谁?”
那喽啰一脸哀求地回道:“回大王,那是我家三当家周全。”
柴遇一听哈哈大笑:“这还真是天助我也。高盛,孙列,赶上俘虏,咱们回山去。”
这一仗,柴遇的三个小队打出了水平,打出了精神,也打出了信心,他们只用十几个伤亡的代价,就打败了对方六百多人马,还俘虏了对方一百多号人。
当许贯忠、杨再兴和朱仝看到柴遇带着将近两百号人马回来的时候,他们眼睛都看呆了:“这还有打仗越打越多的?”
柴遇淡淡一笑,把这顶高帽送给了高盛:“都是高盛骂得过瘾,才激怒了对方。冲动是魔鬼啊!”
听到柴遇等人这一仗,不仅杀伤了对方一百多号人,还俘虏了一百多号人,也就是一来一去,自己这边的人马增到了将近三百人,而对方一千多人马,却折了两百多人马,更重要的是,对方又死了三个当家的。
而且,据说山上仅剩的两个当家还被高盛挑拨出了矛盾,这是天上开始掉馅饼的节奏么?
许贯忠这时走过来恭喜道:“柴兄啊,你这一仗堪比先祖当年北上一战,石破天惊。”
许贯忠说的却是柴遇的先祖柴荣,当年北汉勾结契丹南犯,柴荣御驾亲征,一路高歌的事。
柴遇摆摆手:“这点小阵仗,哪里能和先祖相比,许兄这不是在取笑我么……”
许贯忠哈哈一笑,道:“这一仗过后,柴兄为我等争取到了一段修养的时间,趁着这段时日,我等正好修缮一下山上的房屋,总不能一直住在山洞里吧。”
“也是,不过五龙山那边,我们还不能掉以轻心,我的意思是我们必须让他们再伤筋动骨一下。”
“这个好办,既然马岳和周全嫌隙已生,我们这边派两个人过去,再给他们加把火,最好是让他们火并,这样他们的人马再一次削弱,我们这边就可以趁机壮大了。”许贯忠一想起这两个可怜的头领,就觉得好笑。
柴遇沉吟一下,担忧道:“这两个人必须是今日俘虏的人,但又怎样保持他们不反水呢?”
许贯忠伸出两指道:“这个简单!只需两点就可以让他们服服帖帖,一是我喂他们吃点药,骗他们说是毒药,七日后毒药发作,到时没有咱们的解药他们的小命就保不住;二是答应他们,一旦事成,等他们回来,就让他们每人当一个队副。”
柴遇拍手称赞:“许兄这一正一奇,正是绝妙好计,那这事我就拜托许兄了。”
正当两人在算计五龙山的马岳和周全两位当家之时,新提拔的队正周灼一脸苦恼的跑过来,朝柴遇和许贯忠道:“老大,我们的粮食又不够了。”
“怎么会?今天早上才准备了五天的粮食!”柴遇笑呵呵地反驳周灼,却见许贯忠苦笑几下,用手指了指那些正在被安置的俘虏。
柴遇一手拍在额头上:自己怎么就忘了今天刚刚被俘虏的一百多号人马,明日又要开始大肆收刮山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