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女不为后 第12章 自古小儿难缠

作者 : 汪心潭

翌日清晨,武场安静肃穆,慕苒正在认真练功,玉恒一旁悉心指导。

而此刻,上将军府前院却闹腾无比,几名仆人婢子无不月复诽:与其说是来了一位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倒不如说是天降一位捣蛋大魔王。

“噗……你们将军府的茶水怎如此难喝。”一锦衣男孩正一脸嫌弃地喷了一地茶。

“八皇子请息怒……奴婢再去泡一杯,八皇子请稍等。”

奉茶的小个儿婢子惶恐应声,心道她今日是走了什么霉运,遇上了八皇子这事儿主。

“行了行了,本殿也不是来喝你们将军府的茶的。带我去找你们小姐就是。”

即墨珉不耐烦地嚷嚷,想他今天好不容易骗过了那董老头,扮肚子疼还真不是易事,下回还不知要想个什么理由才能混出来。

“回八皇子的话,小姐正在练功,将军交代不准打搅的。”另一奉茶的婢子仍在边上不骄不躁地伺候。

“什么叫不准打搅?!来者是客懂不懂!本殿来了这么久,都没个正主儿出来接待。全是你们丫鬟下人,简直不把把本殿放在眼里。再不去通传,小心小爷我治你个不敬之罪!”

“是!是!奴婢这就去禀报。”小个儿婢子立马逃离现场,赶去通传。

小八见威逼得逞,笑得一脸奸诈。横在大厅正位上,翘着二郎腿,好不得意。

这厢慕苒和玉恒早课完毕,正要离开,见一婢女疾步走进。

“小姐,玉先生,八皇子来访。老爷交代不准任何外人见您。可他和夫人都不在府中,奴婢快招架不住了。”

慕苒一愣神,八皇子?来找她干什么?这等微妙时机,他这出头鸟就不怕被枪毙?还是说纯属小孩儿找玩伴来串门?

“无碍,你去回禀,就说小姐稍后便去。”

玉恒拍了拍慕苒的肩膀,他明白现在乃至今后很长的日子,将军府都不会有平静日子,他唯一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身边这珍宝小人儿。

尽管他知道慕苒并不甘愿做温室的花朵,现在这形势,也不允许她躲在上将军的羽翼之下,那不仅不会太平,反而还会沦为致命弱点,任人拿捏的短板。

“玉叔叔,听父亲说八皇子与七皇子是一派,那如今他来府中做客,是否受了七皇子之意?或者说是受了其他皇子的挑衅,来拔头筹?”

“你说得有理。不过我听闻八皇子素来懒散好玩,不喜读书,但因其母妃乃当朝太医院院首吕程之女吕清,吕程年轻时为救皇帝,曾舍身试毒,几乎丧命。

皇帝感恩,便立其女为婕妤。次年得八皇子,皇帝甚宠,从小便养成了顽劣的性子。”

“喔……”慕苒不知不觉想到她与八皇子仅有的几次碰面,那小孩过剩的热情,让她很是无所适从。

两人边聊边走,不多时便来到了前厅。

慕苒前脚刚进,便有一人夹着一阵风卷过来。

“苒姐姐,我就知道你会来见我的!”某人兴奋地嚷着。

“八皇子早安。”慕苒眉头一皱,她什么时候与他关系好到可以称姐道弟了?

“苒姐姐还未吃早点吧,我带了好多好吃的。有宫里御厨做的豆沙丸子,糯米糕,还有我最爱的李记桂花酪。”

小八数着他从宫里宫外搜罗的各种好吃的。

“我不爱吃甜食。小茹,去把早点端来。”慕苒扶额,她怎么就招惹上他了。

小八一脸受伤,他可是费了不少精力,威胁御厨硬是做了好几遍,直到做到他满意为止。还大老远跑到城外买桂花酪,结果人家还不领情。

想他堂堂受宠八皇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窝囊气。换是别人这样对他,早被他拖去喂狼了,可现在这人偏偏是他想亲近讨好的,他好不容易才偷来机会接近她,可不想这样毁了。

慕苒吃着青菜小米粥,嚼着凉菜,吃的不亦乐乎。

转头便见没了呱噪声的小孩,那张可爱的把包子脸一会儿涨红,一会儿煞白的,慕苒便被吓到了,这小祖宗可不能再这里出事啊。

“八皇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的?”慕苒急着几大步跨了过去,一手抚上小八的额头,一手模了模自己,没发烧啊……

“你是不是早上没吃东西,又做了剧烈运动?”,慕苒急切地又问道。

小八见她这般关心自己,有些受宠若惊,这小姐姐看来不如外表看来的那边不近人情,自己今早上这般功夫是没有白费。

慕苒见他仍不吐一字,心里来气,狠狠拍了他脑袋骂道:“你这臭小子,倒是给句话啊,傻了?”

小八嘿嘿一笑,模模被打的头,心里竟比吃了李记桂花酪还要甜。

“苒姐姐,我没事,你继续吃早点。我早上去买桂花酪途中,被一条大黄狗追赶,跑岔了气,歇了会就没事了。”

小八发挥着说谎不改面色的强项,他心里的小九九可不敢跟她说。

“好吧,那你歇会儿就回宫,我今儿还有事,就不作陪了。”

慕苒明显不信,他堂堂八皇子出门不坐轿子,还被大黄狗追赶?谁信!但她还有事要做,也懒得去追究,下了逐客令。

“别啊苒姐姐,我才来一会儿啊,都还没坐热呢,你就赶人家走……”

小八喜欢上对慕苒撒娇耍赖的感觉了,嗯,越来越喜欢。

“八殿下,你坐的已经够久了。这个时辰你本该是在诲文殿做功课,想必这不是你第一次偷懒逃课吧。小小年纪就懂得如何蒙混钻空投机取巧,不学好。我尹慕苒不结交愚钝懒惰之人。八殿下请回吧。”

慕苒口气甚重,仰仗父辈权势、放纵娇惯的人,她平生最为不齿。

小八眼睁睁看着慕苒走开,自己却被堵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慕苒说的句句属实,他无反驳之地。他第一次觉得,原来勤奋好学是可以让人喜欢的,尤其是可以让她喜欢。以后他还是乖乖跟着七哥读书好了。

将军府外,贴身内侍见八皇子垂头丧气地踢着石头出来,很是惊了一下,这主子是谁人敢得罪的,怎地就如此模样了?

速速迎了上去:“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来福,你说我是不是愚钝懒惰之人?”小八抬起满是委屈的小脸,低声问道。

“殿下,您是奴才见过的最聪明、最机智、最灵敏、最善良、最讨人爱的小主子。”来福绞尽脑汁,挖着他脑中为数不多的形容词。

“扑哧……就你嘴甜。”小八被来福逗乐,可还是心心恋恋那人:那她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也许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慕苒对他的影响已经让他不能忽略了。许久以后,他才明白,原来这才是他一生真正的开始。

主仆二人驾车离去,伴随的还有各路飞鸽。

御书房外,丁汝志来回踱着步,又扫了扫成排候着的宫女内侍,心理越发没底。皇上支开所有人,还连带从不离身的自己,还从未有过啊,……

几个时辰之后,殿门终于开了,丁汝志便见一向平静沉稳的上将军,脸色略显阴沉地急步而出。他有些好奇,今日二人究竟说了什么,竟会不欢而散?

不待多想,便领着一干内侍进殿伺候。

书房内,粟临正讲解着即墨历史,天下局势,慕苒认真做着笔记,偶尔会插上几句,发表言论,不时让他又惊又喜。

尹怀真推门而入,便见二人正热烈讨论着。

“爹爹,你回来啦。”慕苒立马蹦到他身边。

“累不累?”尹怀真搂着慕苒,淡笑而坐。

“不累!苒儿觉得两位师傅都把我当小孩子,教的东西都比较浅显。”

“呵呵,那是小姐聪明,一点就通。”粟临有些好笑。

“不急,慢慢来。苒儿你记住,做学问要徐徐渐进,做事也是,欲速则不达。所有的事情,都要先打好基础,不能一蹴而就。”尹怀真似别有深意。

“爹爹,我知道了。对了,今天家里来了一个稀客。”慕苒直觉这事不简单。

“哦?是哪位到访?”尹怀真好奇。

“八皇子。这幕后人手段确实高明。若见,则可见初一,便可见十五,以后来往还不好拒绝。不见,便会得罪八皇子。那以后上将军府的日子更不太平。”慕苒对那家伙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八皇子来访,因由为何暂且不论,但却开了皇子与上将军来往的先河。只怕日后上将军府会门庭若市。”粟临有着更深层次的担忧。

尹怀真长叹一声:“该来的,挡也挡不住。”便不再言语。

几人陷入沉默中,各自思量。

顿声良久,尹怀真突然起身,将慕苒拉起,向门外走去。

“爹爹,这是要去哪儿?”慕苒有些模不着头脑。

“答应你要周游墨都的,爹爹现在就带你去。粟临,你把玉恒也叫上,顺便通知方叔,说我们晚饭前回来。”

慕苒一听要郊游,心情大好:“太好了。那爹爹,我们先去哪里?”

“我们先去拂尘寺接你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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