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鄢使者一行走过了大街,街上顿时显得空了很多。
庄词收回了目光,转身往自己住的地方走去。
她走了几步顿住,心中生了一念,便折返转身,往另一方向而去。
尹府旧址杂草丛生,在深冬更是显得萧条破败,极是荒凉。
庄词立在旧址前,默默看着,一动不动,任由寒风吹打在身上,虽锋利如刀割,却不敌心中深沉的痛。
小八送到了鄢融公主与左叙一行,回程时,心中反复收了什么牵引一般,支使随从先行回去,自己孤身一人来到尹府旧址。
却忽然发现,此时来这里的,不止他一人。
而且这人还是良王府的人,他来此有何目的?与尹家有何关系?
小八下了马,将马儿系在树旁,自己慢慢踱步走近那人。
庄词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防备意识降低,并未发现有人在靠近自己。
“你怎会来此?”
突然而至的声音,生生吓了庄词一跳。她转头一看,原来是小八。
他来做什么?
“张远见过八皇子。远来此地,只是好奇这里曾经的模样。”
庄词打着太极,只想快点将小八打发走,这事主儿,难缠得紧。
“哦?那你知道这里曾经是什么地方么?”小八走近庄词,低声问道。
“听坊间有人聊起过,是前任上将军的府邸。”
“为什么会好奇这里曾经模样?”
“听说上将军是个在民间名声极好的人,却遭此横祸,远心中实在可惜。”
“呵,造次横祸?你对这前尘往事究竟知道多少?”小八心中很是警觉,凡是与那人牵扯的事情,他向来都极为上心。
而且这人自从秋试开始,暗中将头名让给了高如风,随后进入良王府,他直觉这人不简单,并不如外表一般淡如水,他身上应该有着很多不为人知的东西。
庄词往前走了几步,避开欲倾身过来的小八。
“远并不知道其中缘由,只是纯粹怀恋和敬仰。”
小八心中疑惑更深,如今即墨很少还有人再次缅怀尹怀珍一家,这张远是几年来的唯一一人。
他看着庄词的背影,恍然觉察到,这人那股子气质,与那人如出一撤,背脊挺立,气质淡然超月兑,他甚至能感受到,那人身上独有的温暖,在这冰冷的暗夜中让人心里的冰瞬间融化。
他忽然就觉得,她回来了。
有了这层认知,他忽然精神振奋,心跳加速,心中更是有了大胆的猜测。她是不是根本没有死,她是化成别人的模样回来了。抑或是,她出现在了别人的身体里?!
想他皇室出声,含着金钥匙长大,从来不信有鬼神这等怪力乱神之事,但是此刻他就很想相信时间有这样的事情存在,将他的苒姐姐还给她!
思及此,他微微动了动心思,往离开的方向走去。
庄词见小八离开,微微松了一口气,眼中凝的泪,在冰冷的寒风中破框而出,肆意流淌。
在这堆废墟面前,她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坚强,所有的防备都瞬间坍塌,只有此刻在这里,才是最真是的她。
小八在隐在暗处,并未离去。
他等了片刻,见那人一动不动,悄声上前,深处左手往她肩膀拍去。
庄词心中一惊,来的又是何人,怎悄无声气,她条件反射般深处右手扣在来人的虎口,左手抵住那人的肘部,往右侧过身,狠狠一个过肩摔,迅猛而矫健。
小八重重地闷哼一声,毫无防备地背摔了个四脚朝天,心中暗暗恼怒,这人下手还真快很准,想他一介皇子,何事被这样对待过。
庄词摔了突袭的人,往后退了几步,出了那人的攻击范围,依然保持着前后虎步的姿势,准备着等待那人的反击。
可是她定睛一看,却是小八!她收了防守的心与姿势,却是错愕连连,这人不是走了?怎么还折回来?
她急急走上前,不知道有没有摔痛他,她这下子可是用了七八分力道。
小八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恼怒地瞪着庄词,眸子中欲冒出火花来。
气势汹汹地迈着长腿,跨向庄词。
心中想着该如何处置这以下犯上,蓄意伤害皇子,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可是这个场景,却与脑中一个画面重叠,似乎很多年以前,他也是从身后打招呼,结果被摔了个四脚朝天,那人所用的手法,与这人甚至是如出一辙。
而且也是用这般似关心,似自责,欲言又止,不知所措的眸光看着他。
小八心中狠狠一阵钝痛,顿住脚步,看着庄词的眸光遽然变得炙热而狂喜。
他跨着长腿,上前两步,立在庄词面前,扯过庄词,双手紧紧扣她的肩膀,眸光紧紧锁住她,一瞬不瞬。
庄词被小八的举动吓了一跳,不懂他此举是何意?
她试着用力挣月兑他的钳制,可这人臂力惊人,纹丝不动,肩膀似被压了千斤顶一般沉重。
庄词抬起头,眸中含着火光,瞪着小八。
却发现小八如获至宝般的眸光,在她脸上流连,似喜似怨。
他呼吸加重,含着酒气喷洒在庄词脸上,声音却是小心翼翼,仿佛太大声会将身前的人吓跑。
“是不是你回来了?”
庄词心中狠狠一撞!他在说什么?他怎么会知道?!她掩饰如此彻底,还能被他认出?!
但他只是在问她,说明他还只是在试探,他并不知道!
“八皇子,你说谁回来了?你怎么还在这儿?”庄词强压住心里的波涛澎湃,镇定地问道。
“苒儿,是不是你回来了?”小八并不理会庄词的话,径自执着地问道。
庄词暗自皱眉看着这人,不想与他纠缠下去,却只得继续好脾气的解释道。
“八皇子,我不知道苒儿是谁,你看清楚,我是张远。”
“乖,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回来了?”小八扳着庄词的肩膀,将她靠近自己,她身上的那股独有的淡淡香味,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早已深入他心,他更是确信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