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女不为后 第一百章 云中来鹤

作者 : 汪心潭

庄词了然,这是要她献血和药。

好说,反正她从来也不错亏本生意。

“我知道了,你放心,一定按你的意思办妥。”

说完,便往外间走去。

她端着药碗来到屏风外,将药碗放在桌上,撩起袖子,一条红肿充血的伤痕触目惊心地横在玉臂上,她未做停顿,取出匕首,看也不看,直接在那道伤疤之下又横下一刀,对准碗口,任由鲜血一滴一滴落进药粉中。

片刻后,将和好的药送进去,便未作逗留,迈着虚浮的步子,一脚轻一脚重地离开。

再不走,她就倒在这里了,可是她不想这里的人看她的笑话。

她脑中还回荡着姚浅译的话:

“小词,爷现在被病痛折磨,神智与理性并不能完全被自己左右,所以表现出的行为和说出的话,可能并不是他的真心,而是仅仅是被狂性所附,可能都是他的幻觉。

不管他做了什么,希望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别带有太多不该有的个人情感在里面,这样既会害了爷,也会毁了你。”

她舍身救他,怎么就成了有了不该有的想法?

呵,人心向来是世上最捉模不透、最奢侈的东西,她从来不该抱有侥幸之心,不该去计较的。

出了良王府,庄词扶着墙,缓缓往前走去。

今日已经极度失血了,而且还受了内伤,这样子回去,瑾姐姐该又要把她骂个半死了,命她将养十天半个月了。

然,饶是她再虚弱,却依旧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开始,一个若隐若现的人,不急不缓地跟着她,亦步亦趋。

庄词暗自一声轻笑,真是祸不单行,出了虎口,便落入了狼眼。

也罢,既然来了,就让她看看究竟是何人来当炮灰。

迎面一个转角,庄词一闪身便进了巷子,消失在那人的眼前。

后面那人眼见人快要跟丢,匆匆几步,跟了进去。

可巷子此时却空无一人,哪里还有那倒丽影,男人不禁一阵懊恼,低咒一声。

但还未来得及回身,脖子上便悄无声息地被一把锋利冰冷之物抵住。

“不知阁下尾随我,有何贵干?”

庄次低沉的声线,如鬼魅般在男人身后响起。

男人温和地笑了笑,却未转身,挺立的背影,轻轻颤动。

庄词闻着他身上那股香味,感觉十分熟悉,仿佛不久前闻到过,似乎一直留在记忆中,不曾远去。

“你多心了,我只是想跟上你,看看你的伤。”

熟悉的声线,充斥着庄词的耳膜,让她又是一阵眩晕,为何这人的声音,也如那人一般温暖?

男人说完转身,嘴角噙着笑,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眼中尽是关怀,还隐藏着一丝宠溺。

庄词心下一暖,果真是他。

抵在他脖子上的匕首抖了抖,她身形有些不稳,卸下防备的身体,顿时无力地往旁边跌去。

男人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她,正如那晚在御花园,也是这般情形,奋不顾身地护着他。

沈志鹤一手揽着庄词,一边把她手中的匕首收好,以防伤到她。

看着她苍白如纸的面色,嘴角还依稀有着残留的血迹,他眉宇轻皱,伸手抓住她的手臂,三指轻靠在手腕处,静静探着脉。

须臾,他定定地看着庄词,眸中含了些许愠怒,语调沉沉:

“你受了不轻的内伤,今日是与人动了手么?看样子有些失血过多,身上可有大面积的伤口?谁下手这么狠?”

庄词虚弱地笑了笑,摇摇头,不想接受他的帮助。从他身上挣扎起身,欲离开。

她的倔强和拒绝,仿佛生生刺痛了他,让他不由变了脸色,一贯的随和温暖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眸光和刚硬紧绷的线条。

“你再动试试,我不介意打昏你然后带走,反正此地无人,没有人会发现。”

庄词一听,“咯咯”笑起来,仿佛听了十分好笑的笑话。

“你是我什么人,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你无权干涉我。而且我们两个男子在此搂搂抱抱,不怕传出去你有断袖之癖么?”

沈志鹤随后的话被生生噎在喉中,闷得胸口有些生疼。

庄词看着面前这人吃瘪的表情,心中暗爽,一副得意的表情,摇摇头,起身向巷子口走去。

还未走几步,颈后却被一股大力一袭,狠狠一痛后,失去知觉,软软向后倒去。

“没有关系么?哼,以后,我们就有的是时间有关系,你想摆月兑都摆月兑不了。还断袖之癖?亏你想的出来。”

沈志鹤直接动手将人打昏,轻巧地抱起她,往巷子深处走去。

次日,日晒三竿时,庄词还躺在床上未起身,这不是她的作风。以往,无论炎夏寒冬,她都是准时起床练功,无一例外。

而此时,她却依旧沉浸在香甜的梦乡中。

门口,有两个侍女端着洗涑用具和清粥小菜,快步而来,正欲敲门,却被身后的人制止。

“给我吧,你们先下去。”

沈志鹤接过清粥盘子,轻声推门进去。

两名侍女很是识相地退回去,低头离去,未朝那房里张望一眼。

沈志鹤把清粥小菜放在床头的小桌上,侧身坐在床榻上,替熟睡的人捏了捏被子,眸中的柔光与宠爱,似乎能化成海,将她溺毙其中。

最日将她捡回家,可是费了一番力气。

如今把她放在自己家里,还得防着下人和一些不靠谱的来客,真是不容易。

他轻声一笑,伸手捋了捋她的碎发,绾在耳后,拇指似受着牵引一般,在她脸上轻柔的留恋着,仿佛在爱怜着世上最珍贵的东西。

内伤和失血,虽然难不倒他,但是他却十分心疼,她不是一个能随意让别人伤害到她的人,可最日受了那么重的伤,要么就是熟人趁她不防备,借机伤害;要么就是对方来势汹涌,她不是那人的对手。

以他对她的了解,十有**都是前者。

那能让她卸下防备,任由自己被伤害的人,除了良王府的人,怕是没有其他人了。

或许,只会是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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