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一句话,我现在就去把陈俊给杀了。”凉凉的声音在沉闷的车厢内响起,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诺晨依旧摇头道:“杀了他?杀了他是否能将过去发生的一切给一起抹杀掉呢?不能吧,所以,即使杀了他又有什么用呢?”
宇晨靠在椅背上,无力的说道:“那哥哥是怎么想的,或者是,对以后有什么样的打算?你不要告诉我,你现在承受不住打击,要去自杀吧。”
诺晨笑了,笑的满脸云淡风轻:“怎么可能,其实,我早在一个多月前就想起了所有的事,后来的这一个多月,我用来想事情,想通了,阿姨才让你们过来的。”
想通了?杨建宏的身子再次止不住的颤抖着,你想通了吗?那么,你的结论是什么呢?
“想通了就好。”秦政忽然说道,“我们只是希望你能真正的走出去,因为,以后的路还长,真的希望,这次是你真正意义上的重新开始。”
“嗯,我也希望是。”诺晨轻声应着,然后,闭目不再多说一句话。
然后,车厢又恢复到最初的沉闷和寂然。
秦政转头看了看杨建宏,然后摇头不再说什么。
似乎是很快,就回到了外公那里,下车后,诺晨微眯着双眼,然后,慢慢的走到门边,身后站着的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就让诺晨自己做决定吧。”秦政这样说。
“可能真的像我说的那样,我哥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宇晨这样说。
然后,他们两人都看着杨建宏,见他一脸死相,也不好让他说什么。
诺晨敲了几下门,门应是而开,之后,就听到外公压抑无比的哭声,诺晨将外公抱住,轻声说道:“外公,诺晨回来了,从今以后,再也不离开你。”
就这样了么?当然不是,故事还未完,关于他们的一切,永远都不会这样简单,虽然,他们奢望的,不过就是简简单单的,但是,世界上的所有事,岂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诺晨回去后,杨建宏就消失了,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诺晨也没有提起,关于他和他的一切,仿佛失忆般的,埋藏在心底。
宇晨陪着他和外公住了一段时间,夏末的时候,也离开了,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诺晨知道了宇晨的一些事,比如,他为什么这么的恨自己,比如,这些年来,他一个人是怎么样过过来的,又比如,宇晨和陈俊那一段无望的感情……
“去找他吧,我不怪你们。”诺晨这样跟宇晨说,“我只是希望,你能幸福。”
宇晨头一次,不敢直视自己的内心,隔了好久,他才来向诺晨辞行,临走时这样说道:“看到你和杨建宏那么的痛苦,我忽然觉得,感情是件最没有意思的东西,即使爱的再深,也无法在一起,既然这样,何必还要爱呢?”
诺晨不知道宇晨去了哪里,也没有多问,虽然他很想知道,因为他不希望宇晨和自己一样,孤单一个人。
宇晨走后,诺晨在一家银行找到了一份工作,薪水不高,勉强够他和外公两人基本的生活,但是他已经很满足,因为他向来是个十分满足的人。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当初他和外公相依为命的那段时间,只是秦政偶尔会过来,和他聊聊天,又或者带他出去走走,有时候回来晚了,外公还会留他在这里吃饭,十分美好而安宁的日子,诺晨欺骗自己这样就是最幸福的了。
再后来,秦政要结婚了,对象是个十分漂亮的美国女孩,两人站在一起十分的般配,诺晨真心的祝福他们。
午夜的酒吧内,两人坐在角落里,一边喝酒一边回忆往事,气氛很温馨,但是诺晨却笑了:“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这样很像两个垂老的病人?”
秦政挑眉:“不会啊,我觉得偶尔的回忆一下过去也挺好的,因为,过去虽然有很多不美好的东西存在,但是,你不能将那些曾经美好的东西也给遗忘了,那可是最不划算的。”
诺晨笑而不语,其实,他不是不知道,秦政经常找他的目的是什么,只是他不说,自己也懒得问,连宇晨都说了,感情是件最没有意义的事,更何况还是他这个深有体会的人呢?
“也是哦,不过我没有忘啊。”诺晨将杯中的酒一口喝光,然后就不再说什么。
秦政瞪他一眼,实在是拿这样的诺晨没有办法。
秦政的婚礼很快就到了,初秋的日子,天空是高远而沉静的,浮云朵朵,空气不再是燥热难当的,于是,心情也就没来由的好。
诺晨穿着漂亮的礼服,挽着外公的手出现在婚礼现场。因为他拒绝当伴郎的原因,秦政接连几天都没有和他说话,诺晨不禁好笑的想,怎么之前和他交往的时候,没有发觉他有这么小孩子的一面呢?
结婚仪式繁琐而庄重的进行着,诺晨百无聊赖的和外公站在一边,看的直想睡觉。外公见他满脸倦怠的样子,问他要不要过去休息一下,婚礼的现场是在秦政家的一处私人别墅的花园里,诺晨点头,然后和外公一起来到大厅里。
里面空无一人,外公将他安置在沙发上坐下,然后去给他倒了杯水,诺晨喝下后,竟然觉得困了,于是,就趴在沙发上面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总之头脑昏沉沉的,梦境里也是一片乱七八糟的景象,看不太真切,也不想去看。只是恍然的觉得,身边似乎有人一直陪在他身边,因为,温热的气息不停的喷在他的脸上,痒痒的,但是很舒服。
醒来的时候,发现四下一片暗沉,只有几盏壁灯微微的发出光亮,诺晨将毛毯拿开,起身向外走去。
星光四溢的天空,将偌大的花园全部照亮,空气中散发着淡淡香甜的气息,草地上被收拾的非常干净,一点也不像是之前被万人践踏过的样子。
诺晨奇怪了,自己究竟是困到了何种程度啊,竟然一睡就睡了一整天,想到自己竟然在秦政的婚礼现场睡过去了,介于之前伴郎的那件事,怕是秦政更加的不理他了吧。
想到这里,诺晨就笑出了声,抬头看天的时候,忽然一颗流星飞过,诺晨赶忙闭眼,及时的许下一个愿。
“许的是什么愿,可以告诉我吗?”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诺晨恍然抬头,看见了好久不见的杨建宏,站在他的面前。
许是身后有着无尽的暗夜作为背景,诺晨竟然觉得,心里无比的难受。
他抬头直视着他,对方的眼中,是比夜色还要暗沉的颜色,“你来了。”诺晨轻声说道。
“是,我来了。”杨建宏这样回答着。
然后,一起沉默,空气里,除了彼此的呼吸声外,什么都没有。
许久后,诺晨将眼睛挪开,轻声说道:“这段时间,你去哪儿了?”
杨建宏上前一步,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道:“你在乎我去哪儿了吗?”
诺晨不语,神情淡淡的:“只是随便问问,你不要多想。”
不要多想?杨建宏笑了,是啊,现在他们,什么都不是,确实是不能多想了。
“诺晨,你真是个狠心的小孩。”
诺晨瞥他一眼,道:“我不是小孩子。”
杨建宏惨然一笑:“是,如果是小孩子,哪里会这么的狠心。”
诺晨不想和他多说,因为,他怕坚持不住,心里某个地方,疼痛已经开始蔓延,在还未遍及全身的时候,他得赶紧的离开,离开这个制造疼痛的人。
“我回去了,再见吧。”诺晨说着,转身向外走去,但是,却因为严重夜盲症的原因,没有看清楚前面的台阶,跌到了地上,诺晨闷哼一声,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脚踝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疼的他动弹不得。
“诺晨,你没事吧。”杨建宏走了过来,蹲紧张的问道。
此时这里貌似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这里,诺晨不想在这个时候强撑,随即指着自己扭到的那只脚说道:“这里,疼。”
说完后,整张脸都因为过度的疼痛而渐渐发白。
“是扭到了。”杨建宏说着,迅速的将他抱起,然后重新把他放回到大厅的沙发里,抬头看了下诺晨发白的脸色,虽心疼难忍仍是说道:“忍一下,马上就好。”
然后,在诺晨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抓起他扭伤的那只脚用力的一扭。
诺晨“啊”的大叫出声,但是,很快,就似乎感觉没有之前那么疼了,他靠在沙发里,轻轻喘了几口气,然后对杨建宏说道:“谢谢你。”
杨建宏慢慢起身,眉宇间,是藏也藏不住的难过和失望,“诺晨,你一定要和我这么的客气吗?”
“没有。”诺晨回答着,然后闭眼不再多说一句话,直接把对面的人当空气。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的心里,好似有千百万只蚂蚁在撕咬,疼的他都不能呼吸,只期盼着杨建宏快点走,不然,他会彻底的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