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似梦与慕紫礼为助司马洛城,跟随他在昭和宫中与国君百里蓉周旋之时,先前赌气离去的小彩雀正日夜兼程往西泽谷赶路。
依风紧随其后,一路暗中保护,见她几番迷路都暗中施法助她,她却丝毫未觉。
这夜正是中秋月圆,月色倾泻人间,将九州大地照的犹如白昼。
小彩雀这几日光顾赶路,并未及时进食,眼下已觉月复中空空。
在这林子里飞了小半个时辰了,竟然连只虫子的影子也不曾寻到,着实有些奇怪。
她小小的身子来回穿梭在树叶草丛中仔细寻找,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眼前一棵弱小的杏树枝叶枯黄,似是虫病缠身。
“嘿嘿,看你病成这样,就让本姑娘来帮帮你吧!”说完,她已幻出人形,乌黑眼眸中异光流彩,轻轻挥动双袖,带出阵阵清风,那杏树迎风拂动,树叶刷刷作响间,已有一一层银光将杏树包裹。
彩夕立在树前,缓缓闭上双眸,樱桃小嘴微张,凝气抬袖一指,那银光之中逐渐浮出一道黑雾,黑雾似有生命一般,受她召唤,慢慢从杏树中抽离直奔她的嘴里。
须臾后,彩夕垂下双臂,面色比起方才居然红润许多,再看那包裹着杏树的银光已然褪去,原本枯黄将死的杏树竟然绿意盎然,枝繁叶茂,树叶摇曳间,似在与眼前的绿衫女子道谢一般。
“嘻嘻!不必客气!我娘亲说了,治病救人乃是雀灵修行之根本。更何况,你也算帮我填饱了肚子,如此你我各不相欠。”彩夕眼眸一亮,长睫忽闪,唇角勾出一抹笑意。
只是转身的一瞬,脸上的笑意又隐了下去。
自从前夜负气离开,她一路往南横冲直撞,整整飞了两天三夜,片刻不曾停歇,就是为了让自己没有空闲去想那些烦心之事。
刚才要不是实在饿了,她只怕还会一股脑儿的往南飞,直到回到西泽谷为止。
如今虽是填饱了肚子,也只是一时欢喜,内心依旧觉得委屈难过。
想她从小就被娘亲与哥哥捧在手心里疼爱长大,从未离开过他们这么长时间,更别说受气受饿了。
现下想来,当初在五色树下就不该救下那只臭毛毛虫。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徒有一张好面皮吗?本姑娘貌美如花,谷里思慕我的凤鸟孔雀多的是,哪一个不比那只臭毛毛虫强!”彩夕越想越气,冲着满月自言自语起来,“臭依风!坏彩蝶!不懂得怜香惜玉,白长了那么俊俏的皮囊!小夕再也不理你了!让你被那破玄鸟欺负死!哼!”
她虽嘴里骂的难听,眼中却已不知何时竟氤氲了水雾,鼻间也是酸酸胀胀的很不舒服,脑海中忽然冒出依风苍白俊俏的脸,还有一身血污的碧蓝长衫,心间猛地一颤,眉心微拧,拂袖掩面嘤嘤低泣起来。
“风哥哥,你真的不管小夕了吗?小夕好想你……”
不远处的大树后,一抹碧蓝身影此刻正微皱着眉头,黑瞳似闪过一抹碧绿光芒,听着彩夕的咒骂声,不由微微叹息。
若非似梦的话将他点醒,他也不会追来。
眼下听她咒骂自己,居然丝毫不觉恼怒,反而觉得她率性可爱。
见她忽然掩面低泣,喃喃低语不知说些什么,他心下一紧,想要上前,却又不知如何与她解释。
毕竟,那夜他的话太过伤人。
就在他犹豫的片刻,彩夕忽闻得身后刷刷声响,空气中一股腥臭之气扑鼻而来,她不由周身戒备,飞快转身去看。
却见草丛中不知何时站了一个黑衣男子,长发拂面看不清面貌,只从发丝间露出一抹暗红眸光直直落在彩夕脸上。
“你?你是什么人?为何半夜躲在人家身后?”彩夕雀目圆睁,厉声喝到。
不知为何,只看了这人一眼,她的心居然砰砰直跳,莫名的恐惧像触电一般袭遍全身,头发根似乎都立了起来。
那男子大约是察觉到她的惧意,竟然缓步上前,纤细如女子的手指轻柔一挥,挡在他与她跟前的草丛霎时化作灰烬,彩夕见状,心中恐惧又增几分。
“别怕!美人!方才我在家中听闻美人哭泣,故而好意过来看看美人。何时如此伤心?不妨说给哥哥听,哥哥替你做主!”黑衣男子声若夜莺,低柔婉转,只是唇边魅笑却让彩夕不寒而栗。
“你?你站住!别再过来了!”这深山老林,哪里来的人烟,他却说是在家中听到自己哭泣,想来他肯定是这林间修行的精魅,可惜自己修行不够看不出他真身。
彩夕正在心里想着如何月兑身,却忽觉腰际一阵暖意袭来,蓦然抬首,那张她日思夜想的俊脸已然入目。
“风哥哥?!”这一声低唤却是伴随着无尽思念,以及说不出的欢喜。
没想到他竟追来了,他心里想必也是有她的。
如今有他在侧,先前对这黑衣男子的惧意忽地一扫而尽。
依风的突然出现,那黑衣男子也是一怔,唇角笑意一收,立时换了一副面孔,冷声喝道:“若不想受苦,便乖乖吐出你们的精元!”
彩夕一惊,果然如她所想,遇上劫道的了。
“这位兄台说笑了,既是同道中人,就该知精元乃是我等修行根本,岂可随意与人?”依风揽在她腰间的手一紧,暗中传音与她,“小夕,别怕。一会我将他绊住,你便趁机逃离。此地往西再行两日,便可到西泽谷外。”
依风一语言毕,放在彩夕腰际的手已然松开。
他上前一步,将彩夕挡在身后,掌中凝气欲与他一战。
那黑衣男子见状,仰首而笑,抬手拂开额间发丝,露出一张极为恐怖的脸,两道状似枯藤一般的黑纹盘旋在他的面颊,殷红似血的唇际微微上翘,那些黑纹在月色下显得犹如树影,随着他的笑声逐渐布满整张面孔,只余一双褐红双目藏着嗜血杀意,定定地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