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被蓝嫣之前的情绪感染,风清歌的心也微微燥动起来,无法安宁。
在他心中,很是清楚自己对蓝嫣的感情。但是,他现在却无法保住她正妻的位置,甚至将来,她有可能连他光明正大的妻子都不是,或者只是沦为个妾。
还有他与她母亲之间的仇恨,他突然有些不确定了,他们的感情,到底还能坚持多久……
可是,即使心中这样想,却依然不想放开她的,反而抱得愈发的紧了。
“见过颜侧妃,王妃在里面,奴婢这就进去通报。”惜缘惜浅站在房间外面,手中拿着蓝嫣的狐裘,看到颜无双,恭敬的行了礼。
“不用了。”惜缘的一句话,像沁凉的冷水一般,浇灭了颜无双心中的那一抹希冀。
她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变得勉强起来,那美丽的面容蓦的就暗了几分颜色,手中的食盒突然一下子变得很重,声音失落,“王妃也过来看王爷?”
“王爷睡不着,便派人去请了王妃过来说说话。”惜缘惜浅一脸的笑意,却温暖不了颜无双冰冷的心。
她只感觉心中某个地方尖锐的疼了一下,风清歌从不主动招妻妾去他的清风苑,一般的,他想歇在谁的院子就去谁的院子。
眼下这么晚了,竟将蓝嫣请了来,蓝嫣将会成为第一个留宿在清风苑的女人是么?
她的指甲紧紧的扣住食盒,那竹制的食盒质地坚硬,生生将她的指甲折断了她都没感觉到。
当初,风清歌对蓝嫣的厌恶她是知道的,以及对蓝嫣的故作宠爱,要不然宁远居也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那些假意的宠爱如今慢慢变真了吗?
“不用了,既然王妃在,我就不打扰了。”颜无双脸色惨白,却依然强打起笑意,失魂落魄的往外走去。
她故意这么晚了还熬汤送来,并且身边没有带丫头,便是想着王爷说不定会因为太晚,而让她留宿在这里。
这几天她虽时常来看王爷,王爷也如从前一般偶尔用宠溺的目光看她,可是他与她之间,却仿佛隔了什么似的。
曾经,王爷是那般的宠着她呀!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一下子就变了?
她以为,蓝嫣已经毁容了,再没有了跟她争的资本,她才有可能是未来王府的新女主人。
当然了,蓝嫣并没有像颜无双想的那样,宿在清风苑,她与风清歌的感情是一下子被激发出来,但是,还不至于那样要时刻相对。
更何况,府里从来没有女人在清风苑留宿过,她肯定也不会开这个先例,树大招风,这种事情,她是不会做的,何况在她就要退让的这个当口。
清溪院冬天昼短夜长,黑得较早,往常的这个时候,除了主层里的灯和走廊上的灯笼还亮着,其它的早就熄灭。
可是今晚,早就该睡下的静侧妃房间的灯却是亮着的,门外两个小丫头抱着手臂站在那里守夜,凉风袭来,吹得梁上吊着的灯笼摇曳,也吹得那两个小丫头瑟瑟发抖。
屋内,静侧妃正穿着加厚的宝蓝色亵衣,头发散在肩上,目光静静的凝视着白色纱帐上的泼墨山水画,看得出神。
明珠跪在地上,都没穿外套,单薄得很,整个人缩成一团,心中七上八下。
静侧妃不说话,她也不敢说话,伺候静雅公主这么久,却从没有见过静雅公主这般,静默得让她心慌。
她知道白天的事情让静雅公主生气了,而且是真的生气了,她倒希望静雅公主能像以前一般,生气的时候就一鞭子挥过去,然后便什么气都消了。
眼前的静雅公主让她好陌生,陌生到害怕,明明感觉到她生气了,她却是一句话不说,更是不打不骂。
空气安静得让人窒息,让她感觉每过一秒都是煎熬。
心中极度的紧张,再加上天气的寒凉,明珠单薄的身子很快便经不住,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跪在冰凉的地面上的膝盖也隐隐作疼。
静雅终于转过身来,目光如那空气一般,凉凉的落在明珠的身上,终于结束那让人窒息的静默,“明珠,你好大的胆子。”
那声音,并不凌厉,甚至都没有一丝怒意,清清凉凉的,却让明珠生生打了个寒战。
“主子,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那过份的沉默被打破,明珠只感觉空气都重新流通了一般,那紧绷的精神稍稍得到舒缓,泪水模糊了双眼,“可是主子,你不是一直都很讨厌王妃么?就是因为她,王爷才疏远你的,所以奴婢才一时信了翠浓的话,主子,奴婢对主子可是绝对一片衷心啊!!”
明珠一边哭一边磕头,涕泪双流,因着寒风侵体,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你先起来吧。”静雅的声音还是没有什么温度,却终归不忍,语气低了下来,“这次,我便饶了你,但你记住,绝对不可以再有下一次。”
明珠颤颤巍巍的起身,抹去腮边的泪水,她的心始终还是向着静雅的,“主子,眼下王妃退了下来,那正妃的位置你是最有资格坐的……”
“明珠!”静雅突然喝止她,下一秒,凄凄怆怆的笑了起来,眸光中竟有泪光闪烁,她亲自取了自己的披风被明珠披上,声音无限苦涩,“从我嫁进清王府那一刻,我便注定失了做清王正妃的资格。”
“怎么会?”明珠不解,紧了紧披风,“主子,你是堂堂的玄月国公主,嫁给清王爷本身就是纡尊降贵,如果你都不能为正妃,那别人就更没有资格!”
刚刚才罚她跪了那么久,眼下这丫头却依然这般为她着想,静雅那冰冷的心终于暖了些,脸上的凄怆淡去些许,声音也淡淡的,只说了一句,“天下之大,合久必分!”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如雷霆万钧,明珠不但听懂了,还被震惊到了,骇然瞪大眼睛,说不出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