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算是躲过了这一劫,月如雪忙低着掩面挪窜到了自己的座位。
说是家宴,所以太后的这场寿宴请的人并不多,除了皇帝君夜玄,后宫一众妃嫔,便是从各个封地赶来的一众亲王。
太后和皇帝端坐于最上首,在他们的两侧分别列着两排席位,一排从皇后起依次坐着瑶妃,淑妃,接下来的位置便是她,不远不近刚刚好;另一排则坐着各位亲王。
宴会以鱼贯而入的宫娥,随歌起舞开始。彩袖翻飞,舞姿婀娜。月如雪突然想到了大奸臣夏竦的名句“三千宫娥拥寰宇,水殿按凉州。”,啧啧,这皇家这是奢侈啊。不过想想反正又不是自己花银子,美食美女,何乐而不为乎?
如此一想,月如雪便是越发地开心,粉女敕的小嘴巴吃得油油的,自顾自地看着美女,自然不会注意到投射在她身上的两束目光,一束带着嫌弃,一束含着笑意。
可惜好事不长久,没多一会儿,便从节目便成了贺寿。月如雪一边小口小口啜着杯子里甜甜的果子酒,一边欣赏着这个无聊的过程。贺礼大同小异,无外乎一些奇珍异宝,琉璃碧翠。
显然比起那些看了让人眼花缭乱分不清楚的宝物,月如雪对这献宝的人更感兴趣。
第一个上前的人傲气外露,模样俊俏,只是眉宇间隐着一丝阴鸷,太后却对他比旁人亲切许多,对别人只是礼貌的敷衍,对他却是眉眼间尽是笑意。想必是这太后的亲儿子——二王爷君晟睿。
第二个便是那天树上的紫衣男子,如今的潇洒四王爷君念荨。他人洒月兑不羁,不拘礼数,送的东西也是别具一格。别人的东西大多不是明珠便是珊瑚,他却只是一副画,而且还并非什么名家名画,竟是他的信手涂鸦。自称他封地靠近苗疆,此画是自己寄情山水游历苗疆时所作,送此画为的是让太后能欣赏异国风光。这人,倒也着实有趣。
第三个男人浓眉大眼,脸颊线条硬朗,轮廓分明,比起其他人多了一丝阳刚之气,大将之风。想必是那位常年镇守边关抵御外族乌桓的五王爷君峻熙了。
第四个人月如雪是认识的,是九王爷君逸臣,只是如今她身边多了个女子。那女子气质婉约,清晰月兑俗。哪怕不笑不言语,身上也自有一种气韵流转。君逸臣对这女子似乎也甚是疼爱,眼波流转,片刻不离。
“臣儿,瞧瞧你哪里像给哀家贺寿的,整个眼睛就没离开过芷茵,就怕别人不知道你俩多恩爱似的。”君逸臣从小在太后身边长大,太后对他也算颇为慈爱。
“就是,还不把给母后的贺礼拿出来。”连一直沉默无言的君夜玄也微笑着打趣。
月如雪还是第一次见那人如此开心的模样,仿佛那原本沉如深潭的眼眸里也泛起了丝丝欢愉的水花。
这,才是家人吧。他,只有对着亲人才会有那般纯粹的欢乐吧。月如雪莫名地有点小心酸。
君逸臣献给太后的寿礼不奢华,却满含心意。那是纯手工穿成的七宝璎珞。太后一向笃信佛法,这物件既合她心意又不过分奢华,恰到好处。
“好精致的物件。定找人费了不少工时吧。”太后接过在手中端详,赞不绝口。
君逸臣爽朗一笑,目光温柔地停驻在芷茵身上,“是芷茵亲手一点点为母后穿起来的,她说心诚方灵,希望能为母后求来福祉。”
“还是芷茵丫头温婉贤淑,又孝顺贴心,最合我心意。比书瑶啊,强了不知几十倍。”太后语调温柔,满眼的欢喜。月如雪甚至都怀疑当初要杖毙自己的老太婆和眼前这个温柔浅笑的女人是不是一个人。
“姑妈……”瑶妃似乎在皇帝面前也似变了个人,没了之前的冰冷,脸颊酡红,满眼娇羞。
“太后娘娘,您这可就错怪瑶妃姐姐了。”淑妃娇笑着开口,声音依旧酥媚入骨,惹人怜爱。“瑶妃姐姐可是为了给您贺寿表演节目,特别筹备了好久呢。”
“哦?是演给哀家看还是演给皇上看啊?”太后挑眉一笑。
“姑妈……你莫取笑瑶儿了。”瑶妃垂了头,脸越发地红了。
“好,好,你要表演什么给哀家啊。”
“瑶儿最近新学了首曲子,想弹给姑妈听。”
瑶妃垂头回应时,早已有宫人奉上了古琴。
这是月如雪除了无痕外第一次听人弹琴,瑶妃的手指保养得很好,纤长的手指,整齐的指甲,染了粉红色的蔻丹,抚在丝质的琴弦上,空灵优雅。
怕是许多人未听曲子,便先醉了。
琴音袅袅,从最初的静寂到开始的欢悦如小溪,到中间的高山流水,再到最后的繁华喜庆,一气呵成,余音绕梁。是一段别致的四段锦。
瑶妃的琴技算是上乘,可是自从月如雪听过无痕的仙音神曲,再来听他人之作,总是少了些神韵,多了丝烟火气。技法固然高超,只是缺了感情和韵味,便如失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月如雪不禁微微摇了摇头。
可是,偏偏这个小动作,害了她。
“凉妃妹妹怎么在摇头呢?莫非是觉得姐姐谈得不够好?有辱了你的视听?”瑶妃施施然地开口,声音不冷,目光却足可封冰。
她这一开口,众人便将目光移向了月如雪。
月如雪尴尬地笑笑,刚想开口辩解,却被人抢了先。
“臣妾听说北凉国的公主都是多才多艺,舞姿曼妙,精通音律,凉妃妹妹的一手好琴艺当年也是远近驰名。既然妹妹觉得不好,何不也弹一曲,让太后和皇上品评品评,究竟凉妃妹妹和瑶妃姐姐哪个更好?分个胜负,既是宴会,图个喜乐,便让输的人给赢的人陪酒三杯。皇上您觉得臣妾这提议可好?”
酥媚的声音让月如雪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弹琴,开什么玩笑?这个比跳舞还吓人好不?就算以前的月如雪会,她也不会啊,连棉花都不会弹还弹琴?!
宫殿里一众人皆是屏气凝神地等待着君夜玄的回答,连月如雪也不由的屏住了呼吸。君夜玄,拜托,千万别答应啊。
年轻的皇帝勾唇一笑,对着太后恭敬一礼。“既然是母后的寿宴,自然是母后做主。”
丫的,君夜玄,你倒是推得干净。
“那,依哀家的意思,就比比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