踯躅轩。
月如雪敲了半天的门,却意外地没有人应答。
难道踯躅出事了?
压抑不下心中的不好预感,月如雪撞门而入。
只是,没有她预感中的不祥画面。
屋里意外地没有人。
只是却弥漫着一股幽香。
月如雪目光环视屋内,最终锁定在红木圆桌上。桌子上分门别类地堆放着各种类别的花草,萦绕在鼻翼间的幽香想必就是这些花花草草散发出来的。只是这味道,月如雪总是恍惚间觉得好像似曾相识。
凑近了仔细观察,发现再花花草草旁边还有个红泥小火炉,以及一个碾药的小罐。竟是在做药丸。桌上零零散散地堆着几粒成品,月如雪顺手拾起一枚,仔细端详,这是,那日踯躅小木瓶里的药丸,怪不得那味道如此的熟悉。
踯躅,既然能自己制出这药,想必自然对这药十分了解,她竟是真的在自己害自己吗?
雕花木门吱呀一声,月如雪抬眸望去,正巧撞上从外面回来的郑踯躅,而她臂弯上的篮子里装满了与圆桌上类似的花花草草。两人均是一愣。
月如雪慌忙将手中的药丸收入袖中,却一不小心打翻了药罐。瓷质的药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额…踯躅……”月如雪慌忙闪躲,尴尬地出声。
“小雪你没事吗?”郑踯躅倒是对这药罐不慎怜惜,慌忙地拉起月如雪的手看她有没有受伤。
她不看还好,这一看,偏偏扯出了那枚药丸。暗黑色的药丸咕噜噜地从月如雪的袖子里滑出,滚落到地上。
郑踯躅和月如雪均是盯着那药丸的滚动轨迹,一时无言。
开口打破沉默的是郑踯躅,“小雪,你,知道了,是不是?”
月如雪抬头望了她一眼,纯真的眸子里依旧不染世俗云淡风轻,可是她却发现她从未看懂眼前的女子,“嗯。可是,踯躅,为什么?”
郑踯躅秀眉轻皱,“我,别无选择。”
“什么叫别无选择,你知不知道,这药会要了你的命。”月如雪明明知道眼前的人期瞒了她许多,但她还是心疼她,她还是选择相信她,她还是想她的解释,她还想把她当朋友。
“不,你怎么会不知道呢,我真傻。”月如雪凄然一笑。
“小雪……”郑踯躅望向月如雪,一脸歉然。“你知道的,我是南诏的和亲公主,是维系南诏和大胤和平的政治纽带。这一场政治的联姻,我推月兑不掉,因为我既身为公主,就必须履行自己的使命。可是,我也渴望自由。”
“可是,这与你服毒有何关系?”月如雪一怔又似乎幡然醒悟,“难道你想死?”
郑踯躅温柔一笑,“不会。我还没那么傻。而且,一旦我死了,势必会引起南诏与大胤的战争,若要平息战乱,势必又是一场政治联姻,那边又害了一个人。”
“那……”
“呵呵,我只是不想毁了南诏与大胤之间的和平,也不想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大胤政局风云变幻,如果我是个正常人,势必会成为他人手中的棋子,甚至因此丢了性命。“成为他人棋子,甚至因此丧命吗?月如雪突然想起穿越之初,太后的那场谋害,无痕的那番解释,如今,自己竟是代替踯躅成了这棋子,入了这棋局吗?
“所以不如索性服毒,一则逃离了纷争的漩涡,二则也可以保我南诏和大胤之间的和平。”
踯躅清脆悦耳的声音还回响在耳畔。
月如雪却陷入了沉思,那么若果自己逃了呢,会发生什么,会带来北凉与大胤之间的腥风血雨生灵涂炭吗?可是,这一切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可是,自己真的能做到那般自私吗?
“小雪……”郑踯躅轻轻地开口唤她。
月如雪抬头,望向那双凝视着自己的眸子,眼前的人真如自己所见般的单纯自然吗,她懂得用服毒来逃避政治漩涡,懂得利用无痕来让君夜玄对她的病深信不疑,一切的一切都在她的谋划之中,那么自己呢,她和自己接触又是因为什么?
可怜自己沿袭了她棋子的命运,还是另有筹谋?
月如雪发现自己从未看懂眼前的人,如今还傻傻地来找她商量该如何逃走,真是……呵呵。
“踯躅,我先告辞了。”月如雪踉跄着脚步向门口走去,她想逃离,她不想再深思,她害怕。
“小雪……“走到门边恍然想起花洒的话,却不敢回头。“踯躅,你今天去找我有什么事吗?”
郑踯躅一愣,“我没有去找过你啊。“没有?可是花洒明明说……这个踯躅没必要骗自己,那是花洒说谎了,可是这又是为什么?想让自己来踯躅这里寻求安慰?或者还是什么她不知道的原因?这深宫里究竟藏了多少秘密,又究竟有几番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