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的人也是心急,知道胡顺现在正处于危急关头,再不能耽搁了。
否则以锦衣卫的狠辣,只怕胡老爷扛不过今夜。
只片刻不到,就有四个精壮汉子抬了一顶厚呢大轿出来,接了苏木和胡进学就朝北衙方向狂奔而去。
刚上了轿子,胡进学还在不住地问苏木去北镇抚司后该怎么做,又为什么要见牟指挥。
苏木也不解释,只郑重地看了他一眼,道:“进学,到地头之后,你什么也不要说,一切都交给我来办,到时候你见机行事就是了。”
不但胡进学,胡家上下对苏木都有一种盲目的信心。
当下,胡进学就将嘴闭,只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胡家的下人不是军户口是锦衣卫力士,都体壮如牛,这一路却行得极快。
不一会儿功夫就来到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大门口。
守门的卫兵一看是胡进学,将手抄在袖子里,不住跺脚。
一个卫兵苦笑道:“原来是胡百户啊,这天贼冷,都起白毛风了,你还来?”
“哎,何必呢,高同知已经传下令来,不许任何人见胡千户,你这都来第三趟了。兄弟们对胡百户你的忠心那是非常佩服的,可是,职责在身,实在是爱莫能助。”另外一个卫兵叹息着摇头。
胡进学记着苏木的话,紧闭着嘴不发一言。
苏木向前一步,拱了拱手:“我们不是来见胡千户的。”
“你是?”两个士兵这才发现了苏木,一脸的疑惑。
苏木:“我是牟指挥的幕僚,姓苏。天冷,府里让我过来给老爷送点衣服。”说着话,就拍了拍胡进学的肩膀上的包袱:“刚才胡进学去我府打听消息,就叫他带个路。指挥还好吧?”
牟斌做了这么多年的指挥使,威望极高,两个士兵听苏木说是牟指挥的幕僚,忙将手从袖子中抽出来,挺直的腰杆:“原来是指挥使大人府上的先生,且放心好了,牟指挥毕竟是咱们的老上司,没人敢为难。如今正住在暖阁里。”
苏木听完,心中一动:看来牟斌的威信还在,否则刚才这两个卫兵也不会依旧喊他指挥使。威信在就好,等下只要他愿意,振臂一呼,自然从者云集。
“好,带我去见指挥使。”苏木背了手,大摇大摆地朝里面闯。
“先生,恕小人眼拙,指挥使府上的先生小人也识的,却没见过你。”一个卫兵不好意思地拦住苏木,不住作揖?
苏木温和一笑:“怎么,不相信我?”
那个卫兵:“不敢,不敢。”
苏木:“也不怪你们,我也是刚入牟指挥的幕没几日,你们不识得我也不奇怪。”说着话,苏木就将身上的大氅解开,呼一声扔到雪地上。
露出挺拔刚健的身材,一袭谰衫在雪风中猎猎起舞。
“啊,是苏老爷!”两个卫兵惊得又拜下去,所谓谰衫就是有功名的读书人的制服,一般人不能穿,否则一旦被人抓住,扭送学政衙门,吃一顿板子是免不了的。
苏木身上穿的正是举人的袍服,也只有牟指挥这种权势通天之人才使得起举人身份的幕僚。
只一刹间,两个卫兵心中就信了,忙殷勤地将苏木迎了进去。
北衙不大,苏木和胡进学走不了几步,就来到一座小楼跟前,里面还亮着灯,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印在窗户上面。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那条身影一动,然后朗声笑道:“大半夜的,高原还要提审我牟斌吗。某还真没想到高原竟然如此勤快,却叫人意想不到啊!”
这声音不大,却显得异常浑厚,其中还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威严。
两个卫兵顿时经受不住,同时退后一步,深深地拜下去:“不是高同知要请指挥使过去说话。”
“指挥,我现在不过是一芥平民,指挥使一说以后休要再提。”
两个卫兵更惊,声音颤抖起来:“在小人心目中您老人家永远都是我们的指挥。”
“哈哈,哈哈。”牟斌大笑两声:“既然不是来提审我牟斌,那你们这么多人过来做甚?”
“回指挥的话,是府上的苏先生送东西过来了?”
“苏先生,我家里什么时候有个苏先生,又送什么?”牟斌的身影在窗户上顿了顿,佝偻下去。
苏木可管不了那么多,一推门进去,就看到屋中站着一个高大的军汉。这人长得虽然威猛,却目光柔和,若不是事先知道他是大名鼎鼎的牟斌,苏木死活也没办法将他和心狠手辣的锦衣卫联系在一起。
也不废话,将金箭令牌拍在桌子上:“送这两件东西给你,就看牟指挥你敢不敢收!”
牟斌猛地挺直了身体,如同一把出鞘的宝剑,散发出逼人的气势。
目光里如同燃起熊熊烈火:“你姓苏?”
“正是。”
“苏木?”
“正是。”
牟斌将金箭和令牌推了回去。,
苏木心中一沉。
难道牟斌拒绝了,如果没有他帮忙,一旦东厂起事,还有谁拦得住?
一刹那,苏木就好象被一盆水从头浇来,整个地凉透了心。
心中电光石火般地急转,正想该如何说服牟斌,却不想牟指挥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登登登地磕了三个响头:“臣牟斌见过陛下,陛下万寿金安。”
苏木被牟斌突然弄的这一出吓了一跳,立即明白,这金箭令牌上刻着“如朕亲临”四个大字,自己现在的身份已然是皇帝钦差,牟斌见令,也只有聆听教训的份儿,如何敢去接?
想通这一点,苏木心中一喜,依旧板着脸,学着古装电视连续剧中钦差大臣们的模样道:“圣恭安,牟斌,且问你,如今你手头还有多少得用兵力?”
牟斌跪在地上,将额头低低贴着地金砖:“臣牟斌如今已是一芥布衣。”
苏木:“上喻,着即,命牟斌就任锦衣亲军指挥使一职,率锦衣卫入值西苑,钦此!”
牟斌伏在地上的身子一颤,好象意识到了什么,哽咽道:“天恩浩荡,臣牟斌只能粉身碎骨,肝脑涂地,以报皇恩之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