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顺:“贤婿,这个仇钺是怎么发迹的你知道不?”
“自然知道。”
胡顺:“仇钺从一个小小的军户能够坐到宁夏游击将军的位置上,除了他这人作战勇猛之外,还和三个贵人有关。第一个自然是他名义的上老子,仇理。如没有他,仇钺根本就不可能袭了他的官职/”
“确实是。”苏木点了点头。
“第二就是前三边总制杨一清,有他的推荐,仇钺这才做了游击将军,成为宁夏边军的主帅之一。不过,这都是后面的事情。这人最难的是起步阶段。人的一生啊,最最重要的是那关键的一步,那一步走对了,前面就是海阔天空。”
说到这里,胡顺突然想起自己从一个普通百户军官摇身一变做了锦衣百,若非那一步,有如何有今日的风光。而这一切,都拜苏木所赐。
胡顺接着道:“刚开始的时候,仇钺不过是一个普通士兵,虽然做战勇猛,可这有怎么样。军队的事情我最清楚不过,就算你真的立有大功,可最后朝廷的赏赐未必就能落到你头上,最大的可能是被上司将功劳分了去。仇钺也是如此,当年在边军的时候一只郁郁不得志。后来,他才发现这么混下去不是个办法,就以卑词厚礼结好了当时的锦衣卫生在宁夏军的做探高原。”
“高原,等等,可是后来锦卫经历司的高原?”苏木惊讶地叫了一声,忙问。
胡顺点了点头:“不是他又是谁,高原谋逆,栽在你手头。而且,高原事发之后,朝廷也派人来查过仇钺,搞得他很是恼火。你说,这次你和他见面,会愉快吗?”
说到这里,胡顺突然一拍大腿:“有了,我正愁找不到借口留在宁夏。干脆旧事重提,就将高原谋逆一事翻出来,慢慢查查那仇钺。就算没事,咱们也恶心他几天。”
苏木摇头:“不妥,当年徐灿、淮王一事,朝廷也是很潦草地就处置完毕,做得隐秘。毕竟,涉及到先帝,涉及到朝廷面子。现在在拿出来说,怕是不太好的。而且,那事的并没有定为谋逆,你现在去查,也不能把仇钺如何?”
胡顺觉得苏木说得有理,心中丧气:“难道就放过那混蛋了,还有,老胡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该用什么理由留在宁夏,都头疼死了。苏木,无论如何你得给我想个法子。:”
苏木想了想,突然笑起来:“此事却也简单,也不用办多大案子,我却有个主意。仇钺当年可不姓仇,而是为了做官袭仇理的官职,这才该了宗的,不如在这事上查下去,咱们给他找点霉头。”
胡顺不以然:“贤婿,查这事做什么,没用的。人家仇钺要认谁当爹,那是他的自由,别人也管不着。且,这事从礼制上也是说得过去的。”
“不然,如果仇钺在过继给仇家的时候如果父母尚在呢?后来,他父母去世时,仇钺究竟以什么身份去尽享,这都值得推敲。我朝以忠孝治天下。如果查出问题来,他仇钺的游记将军也就当到尽头了。”
“这个法子好。”胡顺连声叫着。
不过,他突然有些丧气:“可是苏木,据我所知道。仇钺当年过继给仇理的时候。好象父母都已经过世了的,咱们去查,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苏木哈哈大笑:“泰山老大人,你不是想找个法子留在陕西吗。据小婿所知道,仇钺的老家在甘肃。此案关系到一个游记将军的名节和清白,不能不慎重,得收集齐相关的人证物证。
你带人过去取证,路上在耽搁点时间,一来一回,就是好几个月,不就合情和理的留在陕西了吗?”
“好,好计策!”胡顺又叫了一声好,道:“就算最后查出来仇钺是清白的,可哪有怎么样。就算他没任何事,也平白被咱们恶心了一把。哈哈,贤婿,你们读书人整起人来,还真是刻毒啊!”
老胡竟然想着恶心仇钺,苏木一阵无语。
不过,君子以直报怨。既然昨夜仇钺如此无礼,那就怪不得我苏木要恶心你一把了。
突然间,苏木心中一凛,发现自己越来越有点明朝末年东林党人的风采。
你不惹上我还好,一惹到,咱就叫你一辈子不痛快。
苏木发现自己的思维方式越来越靠近这个时代读书人的主流,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潜移默化吧?
我辈读书人,口含天宪,手握正义,我的敌人,自然都是道德败坏的小人。就算不是,也要让你是。
苏木:“立即将这个谣言散布出去,务必要闹得满城风雨。”
“放心好了,我这就派手下人去做,他们干这种事情可都是好手。”胡顺正要吩咐下去。
苏木又道:“对了,还有一事,你手下究竟有多少得用之人?”这次和仇钺翻脸,他手头的力量也指望不上了。将来安化王事起,手头没有军队,就算有功劳也抢不过来。
胡顺:“明面上,宁夏边军中有二十多锦衣卫坐探。暗里,还有二十多个。”
苏木:“明面上的坐探将来估计使不上,在仇钺军中发展一批暗探吧。一旦有事,叫他们立即掌握军队。对了,再以锦衣卫经历司的名义印一批锦衣百户的告身,一一发给他们。说将来朝廷有起用他们的一天,到那天,若是立下功劳,还有封赏。”
胡顺一惊:“可是着仇钺有事,贤婿,你所说的封爵大功是不是指的就是这件?还有,百户告身得指挥使才能发出来。”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泰山老大人你也别问,到时候自少不了你的好处。”苏木:“至于告身,放心好了,又我苏木做保,别说是个百户,就算是千户也没任何问题。但你得给我保证一点,真到使他们的时候,能够切实掌握军队。”
胡顺笑道:“我们锦衣卫的厉害,军队的军痞们自然是清楚的,不想死,自然会听话。”
商议既定,很快仇钺当年做死去的仇理将军的儿子,袭了他官职一事时,其实父母尚在。好好的一个人,为了官爵,连亲身父母都不要了。而且,他亲生父母去世时,仇钺不但没有守孝,甚至没有去奔丧。
为了自己的官位,竟做出如此禽兽之行的消息在宁夏城中非快地传开了。
一时间,舆论哗然。
可想,仇钺狼狈成什么样子。
苏木在宁夏城中有休息了一日,就到了启程回西安的日子。
这个时候,宁夏都指挥司派了一个年轻人过来,说是最近鞑靼人好象有不稳的迹象,不断派出小股军队,以十人百人的规模骚扰入寇。怕苏大人路上有闪失,就让这个叫谢自然的士子来护送苏木。
谢自然乃是秀才身份,凤翔府扶风县人氏,这次带着人马护送粮秣支援前线。正好交卸了差事,要返回关中,顺便参加本年陕西的乡试。
他除了是秀才,还在扶风县一个什么乡勇组织挂了个职。又常年在边境上行商,江湖经验丰富,手下人马也有一定战斗力,可保苏大人一路无碍。
实际上陕西民风剽悍,又处于前线,地方上都有设置民团乡勇。在鞑靼人入侵的时候,也经常被派到前线所辅兵使用。
边军、军户部队、乡勇,陕西的军事组织非常完善。
明朝实行的是以文御武的制度,地方上的准军事组织一般都由乡绅和读书人掌管,谢自然以一个秀才身份在乡勇那里挂了职,也不让苏木觉得奇怪。
他想了想,按照真实的历史看来,这几年,正是鞑靼小王子蠢蠢欲动的期间。到正德五年开始,鞑靼人就开始不断南下侵略,最后在应州和正德皇帝来了一场大会战。
宁夏也是战场之一,保不准他们什么时候就跑来打草谷,多写人一到回西安也不错。
盛情难切,苏木就点头同意了。
他心中也知道,这个叫谢自然的秀才定然有一定的军方背景,否则也不可能派来和他接近。毕竟,马上就是乡试,这人又是考生。提前和大主考接触,对于他的前程也是大有好处的。
苏木靠着作弊一路考中状元,名满天下。可他却不想自己成为别人作弊的手段,心中就打定了主意,和这个什么谢秀才不可太亲近。否则,这个谢自然将来不中还好,一旦中了举人,自己还真不好解释,也给了有心人攻击自己的把柄。
苏木不想和那个谢自然亲近,那个谢自然对苏木的态度也很是冷淡,这叫他心中非常奇怪。
不过,转念一想,这个谢秀才估计也是个读圣贤书读迂腐了的。为了以示光明正大,却不肯和未来的大宗师太热络。
如此一想,苏木对此人却大生好感。
再看这小子,也不过十五六岁年纪,却生得高大健壮。
腰跨大刀,背这一口大弓,在马背上呼啸而来,呼啸而去,倒像是一个武人。
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
这陕西的读书人啊,还真与其他地方不同。
这样的人物,倒对了苏木的胃口。苏木觉得一个读书人,当上马将下马相才算是个人才。
他心中一笑:我也是矫情了,若这个谢自然真是个人才,又何必故意不取他做举人呢?
苏木固然在观察谢自然,孰不知谢自然也有意无意地观察着苏木这个名满天下的大名士状元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