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瑾平日间不是在西苑侍侯正德皇帝,就是在皇城司礼监值守。这里虽然是他的宅子,可一个月中也难得来住上几晚。
据苏木以前所知,刘瑾这人总的来说在工作上还是很勤奋的。平日间没事的时候,总要捧着几本公文看个不停。只不过,这太监才具有限,能不能看懂,鬼才知道。
正因为如此,刘瑾昨夜被捕下狱一事,家中众人并不知道。
见苏木带着一群锦衣卫生冲进来,一个门房是认识他的。忙迎了上来,问:“原来是苏学士,却不知道一大早来这里做什么,刘公公可不在。”
他不敢对苏木无礼,却不见石文义等人放在眼里,一伸手拦住众锦衣卫:“石指挥,这里可不是你们能够乱闯的地儿!”
苏木大声喝道:“圣上手敕:刘瑾勾结安化王,图谋不规,着即捉拿下狱。一并家产,尽数抄检入国库。钦此!”
“动手!”石文义一挥手,就两个锦衣卫冲上前来,将那个门房扑倒在地,用索子捆了。
那门房大骂:“石文义,你这个贼子,当初你的官可是刘公公许的,这次却带外人来抄家。石文义你可别后悔,以公公同陛下的情分,用不了两天就能出来。到时候,有你好看!”
“堵他的嘴。”石文义一张脸被那门房骂得苍白起来,哼了一声,小心地随苏木朝里面走去。
这群人的到来,如同黑夜里起了一场大火。
刘府众人见这么多兵丁来抓人,都惊得四下逃窜。可惜他们如何是锦衣卫的对手,被捆成一团,丢在院子里,大声号哭。
刘瑾这几年捞了不少,尤其是今年春节,更是到手上百万两银子。
可以说,几乎每间房屋里都堆满了值钱的家什。
很快,石文义带来的帐房先生就忙碌起来,大厅堂里满是噼啪的算盘声音。
苏木也不耽搁,四下查看起来。
一口气走了两间库房,顿时有大开眼界的感觉。
什么一人高的珊瑚树,什么几百斤重雕成假山的和田羊脂玉,以及车蕖、玳瑁这些以前只听过名字,却没看到过实物的东西一件件就摆在自己面前。
苏木是爱钱,不过,只钟情于现金。对于金石、古玩也没什么爱好。
今日见了,心中不觉大为震撼:实在是太漂亮了。有趣是这种车蕖贝,却没想能够大成这样。这玩意儿好象只产于热带岛屿吧,难得刘瑾能够弄到手。
“苏学士……”正看得入迷的时候,石文义讨好地走过来。
“怎么了?”苏木对这人没有任何好感。
石文义:“学士,刚找到了刘瑾的银库,你不过去看看吗?”
“银库,恩,一共有多少两?不过是现银而已,又有什么好看的?”
“具体有多少两,本官还真说不上来。”石文义笑道:“不过,这事却有些奇怪,学士若不去看,可错过了一个大热闹。”
“怎么了?”苏木倒是奇怪了。
石文义:“刘瑾这人生性贪婪,疑心又重。收了钱,又不肯存在发展银行里。但又怕下面的人手脚不干净,就尽数化了灌进地窖里,板结成一大块。就算家里进了贼人,也偷不走。”
听到这话,苏木倒是吃了一惊,这不是清朝是山西老西儿经常干的事情吗?
顿时来了兴趣:“走,看看去。”
刘瑾的地窖不大,只两百来平方,里面也没有窗户,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但等到火光一点燃,眼前雪白一片,苏木也是好半天才恢复视力。
却见,脚下都是厚厚一层白银,已经凝结成一快钢板似的地板。
看了看厚度,起码有一尺。
两百平方面积,算下来,起码有三百万两。
苏木身家颇丰,据吴夫人说,以前有三十万两,这次去宁夏也有二十多万两入项。只不过,这些现银大多以存款的形式存在,又或者换成了发展银行的钱票,以方便携带使用。
对他来说,五百万或者五十万两究竟是多少自己也没有什么概念,财富到了这一层次还真是一种数字游戏了。
可今天一下子看到这么多现银,苏木还是被震得无法呼吸。
心中只一个声音在喊:俗气,俗气,这个刘瑾真是俗气啊!可人家俗是俗,却俗出境界来,俗得叫你羡慕嫉妒恨!
正震撼中,身边传来石文义颤抖的声音:“苏学士,捉拿刘瑾乃是你一手所为。先前门房说,以刘瑾和皇帝的情分,将来未必不能东山再起。这事,你怎么看?”
苏木差点随口应了一声:“此事定有蹊跷。”
可一听到他诡异的声音,心中却是一凛。这才记起,这个石文义可是刘瑾一手提拔成锦衣卫指挥使的,可说是刘瑾的心月复干将。这个地窖里再无他人,他若是要对我不利,事情就麻烦了。
锦衣卫有的是手段将一个人不留痕迹地杀掉,还叫人验不出任何伤来。
难道,石文义诓我进地窖来,是动了歹心?
看着白花花的银子的光芒,苏木心中一冷,猛地跃开,手下意识地朝腰上模去。
这一模,心中就叫了一声苦也!
原来,他今天没有防备,却没有带手铳过来。
看着堵住地窖口的石文义,苏木心中拉响了警报。
但表面上却一脸的平静,凛然道:“刘瑾乱政,引起边军哗变,安化王反叛。即便他没有同贼王勾结,也要被发配去南京看陵。更何况,他这次是谋反。即便以前是东宫旧人,同陛下的情分也是要一笔勾销的。石文义,听说你是刘瑾一手提拔起来的。怎么,还存侥幸?本官劝你,若你真知道刘瑾的罪状,就尽快举报,休要一条道走到黑,误了自己的身家姓名!”
“学士,误会,误会啊!”突然间,石文义扑通一声跪在苏木的面前,大声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