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离阔步走向天道宗众人,看着一张张熟悉或是不熟悉的面孔,天边已经泛起了一层鱼肚白,也一夜已经过去,恍然像是做了一场梦似的。
“三战”,步离屡历生死,随后又被白色雾霭之中那强悍的存在数次带入到蛊惑众生的法术之中,到现在和大黑有的没的说了几句之后,才有些清醒。一切恍然如梦,打生打死之后,蔡小仙儿还是被带走了,这是什么节奏?
那狗日的……每每想起白色雾霭之中那强悍的存在,步离总是很无语。无论自己怎么小心提防,那家伙总是可以说服自己。不是说服,而是连打带骂,现在想想,自己和那头成年的蜃影蛩龙根本就没什么区别。难不成自己也是贱皮子?
贱人都矫情,步离心里想到。
走到天道宗众人面前,步离客客气气的躬身施礼。
“胡先生怎么安排的?”张之澜问道。张熙桐站在张之澜左侧身后半步的地方,微微低着头,睫毛时不时的抖着。
“老大人说让我先回恨山修炼,然后去沧澜学院。”步离沉声道。
“那么也好,这次的赌注里,有一块属于你的封地。”张之澜见步离远远的走过来,整个人的气质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心中微有异样。
要是说步离天赋绝高,已经到了自己无法想象的程度,张之澜不会如此。天下奇才多如东海之沙,不可尽述。天赋高,又肯努力的天才也不在少数。但是到了最后。只有天赋高,又肯努力。又有机缘时运的天才们才能站在魂澜大陆的巅峰。
可是那只是魂术上的成长,人的气质需要经过无数次打磨、煎熬之后才能渐渐成熟。这也是无数天才陨落的原因。正因为太过顺利,到了坎坷的时候,便迈不过去那一道道崎岖。
刚刚才大胜,更是狠戾的虐杀了血邪宗三公子。在张之澜看来,步离没有娇骄之气,没有趾高气昂,就已经算是沉稳了。可是步离却是从心底散发出来一股子不甘之意,即便离着步离很远,张之澜也能觉察到。
这种不甘之意到底从何而来?张之澜怎么都想不懂。却为此更是看重步离。大胜之后,没有骄娇二气,这年轻人果然有前途。
“呃……那封地……”步离微微沉吟,道:“有什么说法,还请张宗主明示。”
“你想多了,没什么说法。再说,我们是自家人,你不用这么客气。”张之澜微微笑道,道:“要选在哪里。你自己定,大小多少,都无所谓。等你选好了,让罗清泉告诉我。天道宗自然会和其他宗门交涉、备案。至于随后的一切,要开宗立派还是要建一处大宅子,你想怎样。就怎样。”
原来是这样,没什么说法就好。步离心道。点了点头。
“原本想让你先去沧澜学院的下属分院磨练一番,现在看……嗯?”张之澜忽然感觉到杜天赐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有些奇怪,止住了话头。
“去沧澜学院,也没什么不好。既然胡武定下来了,都是一家人,也没什么好说的,想去就去吧,不管你去哪,还不是咱们天道宗的人。”杜天赐少见的打断了张之澜的话,说道。
张之澜随即醒悟,自己还是把步离当成了一个小家伙看。步离的一切自有胡武安排的妥当,自己这种半路伸手进来的人胡武没有翻脸,是因为一开始天道宗就表现出极大地诚意。只是在神遗山脉里试探了一下,随后便毫不犹豫的看好这个年轻人。
胡武,胡武,这个老而不死是为贼的家伙。
“杜老先生说的有道理,沧澜学院可是凌驾于魂澜大陆五大宗门以上的超然的存在。在沧澜学院想来步家小哥能大有进益。”说着,张之澜才从身后牵着张熙桐的手,笑呵呵的说道:“熙桐也要进入沧澜学院,到时候你们就是同年师兄妹了,熙桐一个女孩子,平时多娇惯,还要请步家小哥多多费心才是。”
这是怎么个节奏?步离一直在看着张之澜下巴上的白胡子,没有东张西望,表现的恭恭敬敬。听到张之澜这么一说,虽然有不懂,却还是微微一笑,道:“张宗主客气了。”
张熙桐被张之澜牵着手,踏前半步,见步离精赤上身,一个个纹刻活灵活现的在身子上若隐若现。雄伟健壮的身子里散发着浓郁的野性气息,就像是在神遗山脉里,自己在白色的雾霭中就那么趴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那股子浓郁到了极点的野性气息到现在似乎还随时随地能闻到,让自己沉醉。
而想了无数次的重逢,步离连看自己一眼都没有,仿佛自己只是一个路人一般。张熙桐心里有些苦恼,莫名的酸楚。
杜天赐道:“还有些日子,你准备做什么?”
“回恨山,修炼。”说起这件事情,步离就说不出的纠结郁闷,原本自己想的是,能干掉血邪宗三公子之后,自己就能和蔡小仙儿长相厮守,却没想到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一直到最后,都似乎只是一个开头。
生活啊,还真他娘的是操不完的大爷,骂不完的娘。
“如此甚好。”杜天赐看步离心中似乎有郁结不甘,块垒层层的模样,也不提及。中间种种,杜天赐要比张之澜清楚很多,有什么大事儿自然有那个强悍的存在出手相助,自己就不要多事了。
“此间事了,我们就先回宗门了。”张之澜道:“有什么需要的,找杜老先生打个招呼就好,步家小哥不要客气。”
“不会的。多谢张宗主青眼相加,小子感激莫名。”步离这句话说得真心实意,有了天道宗的帮助,胡武才没有那么大的压力。
原本步离以为所有事情都是因为自己的坏脾气,因为天上掉下来的横祸,血三看上了蔡小仙儿。但一直到今天步离才知道,这件事情里还有其他的原因。这世界上根本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真的就是这样。
大黑趴在一边,身子有些晃荡。一听步离说这些虚头巴脑的话,大黑就反胃。这么多年在西山,步离就算是想说都没的说。怎么一到了恨山就说起来没完没了呢?要不说魂澜大陆就是个大染缸,步离多好的一个年轻人,这才出了西山几天,就变成这幅鸟样子了。
一番客套之后,张之澜带着张熙桐与聂鑫磊走了。临行的时候,聂鑫磊狠狠的擂了步离一拳,低声骂了一句:“你个小家伙,还算是个纹猎。抄刀子就上,真他娘的给咱纹猎丢人。”
步离苦笑,那时候自己不抄刀子直接上,血邪宗三公子能把自己打出屎来。不过想想,聂鑫磊说的还是有道理,自己一个纹猎,总不至于每次战斗都要抄刀子直接上吧。
“回去好好练一下‘断金碎玉罡’。”聂鑫磊临走的时候,又嘱咐了一句。
步离看着三人远去,看见聂鑫磊的背影,心中云淇略减。
“走吧,回恨山。”杜天赐见所有人都已经散了,便淡淡的说道。从怀里取出那枚树叶,树叶见风而涨,变成一叶小舟。
大黑见到这树叶就恶心,上一次去虚空的时候“晕机”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往步离的身后躲了躲,心里琢磨着砸上去一棒子,会不会直接把这片树叶砸碎。
步离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张兽皮,看样子似乎是貂的皮子。拍了拍大黑的头,安慰着大黑,给大黑眼睛蒙上貂皮,道:“不看也就好了。”
大黑眼前一片漆黑,听步离这么说,也只好将信将疑的跟着步离上了树叶。
树叶飞起来,大黑腿一下子又软了。哪里是不看就好了这么简单。耳边的风声呼啸,大黑早已经脑补出来自己所在的树叶飞舟正在半空中飞着,风驰电掣,下面的山川河流一层层的……的确是一层层的飞向后面。自己要是掉下去,或是杜天赐出了点什么意外,比如说脑梗心梗什么的,树叶飞舟一头栽下去,自己怕是会被摔成馅饼吧。
越是这么想,大黑的腿脚便越是软。腿脚越软,大黑便越是觉得树叶飞舟已经掉了下去。“砰”的一下整个身子一下子趴在树叶飞舟上,“嗷嗷嗷”的连声惨叫,像是被几把刀子一起捅在身上似的,疼的要命。
擦!步离见大黑这个怂样,也是很无语。前一世自己见过种种古怪的患者,密集恐惧症的,恐高的,被迫害妄想的,但是像大黑怕死怕到这种程度却根本就没有见过。
蹲子,轻轻抚模着大黑的头,安抚着大黑。
“步离,你个狗日的,老子我下次说什么都不坐这鬼东西了!”大黑声嘶力竭的吼着,刚一张嘴,就是一股子劲风灌了一肚子。
杜天赐知道大黑会口吐人言,罗清泉却是不知。听见大黑说话,罗清泉差点没疯了。会说话的猎宠?步离这小子还真是什么都敢来啊。
罗清泉闭上眼睛,心里反复的念叨着,不管在步离身上发生什么,都是应该的,都是正常的,都是合情合理的。信步离,得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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