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的志向是当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采花小郎的,可惜就算生了一副好皮相,那没有学到精髓的风流倜傥只让他显得万分猥琐,加之为了躲开家里派来找他的人故意蓄起的大胡子更是让他从表面看来就是一个标准怪叔黎的样子。
自然,所有的姑娘都是不喜欢他的,哪怕是那青楼里面刻意求欢的女子,在触到他的大胡子的时候还是有所抵触。
而小蝶那个时候的反应真心是不一样的,即便是被他抓了去,眼底虽有厌恶,但更多的是无视。而后二人吵吵闹闹的,不知不觉倒是亲近了许多,至少对他来说这样的亲近是很开心的。
“睡不着,我觉得我的呼吸里面满满的都是沙土的感觉,这让我想起了十一岁的时候一段记忆,所以不想睡也睡不着。”小蝶微微皱着眉,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说话的语气虽是平和,但也能隐隐地听出几分惆怅。
“有些事情,该忘记的时候自然就会忘记了,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不想去甘心的地方?”于他来说,很多事情都很随意,虽然偶尔有刻骨铭心的事情,但真是该忘记的时候,他忘得却也干脆。
“其实,除了上官堡主的仇之外,我还有一个仇没有报,虽然有人不希望我去为他报仇。我小的时候随卖艺为生的师父师母来过这里,可是最后离开这大漠的却只有我一个人……”
一直以为小蝶只是那闻名于中原的上官堡里的一个小小的丫鬟,却不想她之前还有这样的境遇。
那个时候的她尚且还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本是要随师父师母跟着一个商队去匈奴卖艺赚点钱,却不料遇上了这沙漠里面的沙匪。
那些沙匪本来看上了她那十分漂亮的师父,但他只是个男子,他们自然还是把主意打到了清秀可人的师母身上。因着他们人数众多,原本有武艺傍身的小蝶师父怕连累了整个商队的人,便也没有反抗。
而这些说着匈奴语的沙匪将他们连带着那一个商队的人掳至了匪窝,便有个别沙匪直接地将她师母带去了偏僻的地方欲行不轨。
师母自然是以命相抗,最后没有让这些沙匪得逞。她那貌美的师父在看到爱妻的尸体的时候,自然是不能再压抑,直接以内功震碎了绑着手脚的绳子,发疯一般地冲向那些沙匪。
抡起他们的武器便一个个地杀,鲜血顿时流了一地,那些沙匪因为措手不及,被他砍死了好几个。
而后,是那个匪首突然出现,几招之下,以绝对的蛮力夺下了她师父手上的武器又将他制住。
原本以为,因着这一场变故,他们这一行人肯定会被全部杀掉,而第一个被杀死的肯定便是她师父。
没想到这个匪首竟然有特殊的爱好,留下了他的命,将长得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师父带至了房间蹂躏。
彼时,她年龄尚小,自是不懂自己师父那似抑制不住的低低哀嚎是什么意思,以为是那匪首在对他用刑。
而周围的被绑在一起的商队里面很熟悉的叔叔伯伯则是表情怪异地叹息,而很多年以后她才明白过来自己师父所受的屈辱。
当年他瘫着身子,以带着几分哀求的眼光让她不要选择报仇的时候,她含泪点头。而后在明白那一刻,却是完完全全不能够去接受他的请求。
既然命运让她再次来了这沙漠,若是再遇上那帮沙匪,她便一定会为师父师母报仇。
哪怕是那帮沙匪最后“仁慈”地放走了自己和那一行商队的人,除却那已然半死不活的师父。
不知道,师父还在不在这个世界上……
听了小蝶的描述,帅孟宇有些反应不过来地看着那火堆,第一次听到这如此变态的事情,他不知为何心里有点发毛。
“所以你睡不着,如果你大仇能够得报,是不是就能够睡得着了?”第一次,他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这笑容纯粹得不带一丝的痞痞的意味,映着那火光倒是格外的温暖。
“你是要帮我报仇么?”小蝶脸上也不禁泛起淡淡的笑意,眼中刚刚因为讲述过去的伤痛而溢出的郁郁在片刻之间散去了不少。
“当然如果我们真的那么好运地遇上了这帮沙匪的话!”不自觉地伸出手带着几分宠溺地揉了揉她脑后的秀发,语气之中带了几分安抚的意味。
小蝶的眼神有瞬间的呆滞,一动不动地盯紧了他的脸,正当他以为她会说出什么“你真好,你真是个好人。”之类的话时,她却有些痴意地说道:“你很像我的师父。”
“哈?”蓦地望入她的眼,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理解这句话。
她这是说自己对她好呢,还是说自己长得像他?下意识地想到她师父所遭受的那些事情,只觉后/腚一紧,下意识地就往后看了看。而那顺着呼呼的风声传入耳中的阵阵狼嚎,更是让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
“呃,我是说你就像我师父那样待我好。”小蝶似乎也发现了他的不自然,这才添了一句话。
熟料这一句话让他更加的不自然,脸直接浮上了一层可疑的红晕,又别开到一边,半晌才转过来。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再说了些许不在之前话题上的话,坐得倒是越来越近,最后小蝶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
感受着她均匀的呼吸,勾起一抹微笑之后,帅孟宇也闭上了眼睛。
上官启印一直在专心练功,自然是不会去注意这二人的举动,倒是一切归于平静之后,楚白夜慢慢睁开了双目,却是抬头看向了这连星星都看不大清楚的天际。
靠着仇恨支撑着活着,是不是真的很难过,那么他的仇呢?
再环视了一下这周围守着却还不能入眠,他们披上了清一色的披风,有秩序地站在各处守着。还有那么几人走来走去地巡夜。虽然已有几个人耐不住地打了好几个呵欠,但都是尽职尽责地谨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