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的。”我随口扯谎,他也没多问,其实他比女人好很多,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不会追问我不想说的事情,“你刚才说许纯来过电话?”
“啊,怎么了?你去看他了吗?”
“嗯,去了。”心底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可能是因为今天看见的他有点糟糕吧,“帮我打回去,问问。”他没吭声,只是顾着拨电话。
我始终用余光看着他,看见来电铃声刚巧又响起来,正好是许纯。
刚刚有点平复的情绪又因为他的表情渐渐的不安起来,起初的平常渐渐有点怪异,我好像听见电话另一头喊些什么,于潇的脸上也划过一丝惊讶,然后惨败。他有些发怔的看我,好像想把电话给我,又好像不敢给我。
“怎么了?”一开口,也听见自己声音发紧。
“是齐晟。”他说,齐晟?我赶紧踩下刹车。
“是、是啊。”他磕磕巴巴的告诉我,一定是出事了!这么晚了,齐晟那王八蛋怎么还跟他在一起?
“你他妈的到底搞什么”我并没有说完话,对面粗重又没有频率的喘气声让我不敢说话,只是死死的握住电话,我知道一定是出事了,看于潇的表情也知道。
“你肯接电话了?”他说,诡异上扬的弧度,“终于看见他打的电话了?直到他死你才肯接?”
“别开玩笑,这是许纯的电话”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开始无力的反驳,电话的另一头齐晟只是重复不断重复着,“死了,你才肯接是不是?他在死前最后的电话打给你的,我帮他算不算帮他完成最后一件”
“苏晨”
“嘘,别说话。”我打断他,“让我好好想想。”这绝对是假的,你看,虽然许纯不太好,可他今天还生龙活虎的企图跟我吵架,他说别吵了,不想跟我吵架,然后我抱着他安静的坐在那,之后,之后我来了这里。
再之后,他应该安分的呆在医院,好起来,然后重新过的很好。他总是那么情绪化,要死要活的也不是第一次了,可他不还是活的好好的吗?
“我来开车。”他说,听上去没有刚才的惊讶,他也一定认为这是齐昇的玩笑。
“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答应他,可能就是觉得这样要来的更好。自己就好像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样。就算这是一个玩笑,也开不起。
一路上我都盯着窗外的风景,希望快点,再快点,这个他最拿手了。
“他在哪?齐昇说他在哪?”
“单行。”从这里开始的,就要从这里结束。这种荒唐的想法又从脑子里不断的回闪,我觉得自己张开了干涩的嘴唇问了一个问题,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什么?”他问。
我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再问他一次,或者只是企图逃月兑什么,我问他,“你是真的希望许纯没事?”他转过头,紧紧抿着嘴角不说话。
真想、真想挖开他的心脏看看,顺便也看看自己的。为什么觉得难以呼吸,我爱他,爱于潇。可我也同样没有办法忽略许纯,他们说的都没错,我只是没有碰过许纯,原因是肮脏的,龌龊的,我只是想保留,保留一份不用全身心投入,不用负任何责任,就能得到的关心跟绝对的爱。
我始终知道,许纯爱我。
而我把它当做消遣。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这份消遣可能依旧需要一份责任。
他没有回答,只是走的很快,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走的太慢的缘故,只是这里太过的死气沉沉,好像有太久没有营业一样。
破碎的鱼缸还摊在地面上,空气开始漂浮刺鼻的腐肉味道,明亮的灯光照清了地面上的一切,水渍还有死鱼。竟然没有人想着来清理它们。
原本涨的像是要爆掉的月复部干瘪着贴在地面上,它一定已经粘在了上面,或者有谁不经意间踩过它们,他们就像平面剪纸一样贴在地上,露出了微不可见的内脏,像是一种特殊的漂浮物。
突然间我不想走进去,没有任何声音,安静的可怕。
当足音轻轻回荡在走廊的时候我想离开,疯了一样的想要离开。
可他卧室的门就这么开着,让我很轻易的看见了茶几上摆放的锡纸,吸管空瓶子,还有很多药物。我应该离开,我觉得有些害怕,可许纯不在这里,看吧,这一定是一个恶作剧。
还有水流声,这让我更加确定这一定是个恶作剧,或者许纯还蹲在那里冲冷水澡,像上次一样。
有什么液体顺着地板的缝隙不断的延伸,浅红色的液体。
我觉得自己根本无法思考,只是有种声音不断的在催促我——看清楚,再清楚一点,你就看清了全部。
下意识的,我刻意的不去发出任何声音走进去,这里好像什么都没有,空的。可下一秒,又被无数的东西塞满,眼前的一切都开始重叠,像是要撑爆什么一样。
浴室的门开着,水液依旧不断的往外流,我看见了齐昇,他坐在浴室的角落中,坐在粉红色的水液中,淋湿了裤脚也浑然不觉。
他终于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我,那双眼睛好像直接看进了我的心里,冷漠,愤怒,或者是不甘。我不知道,也他妈的不想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离开这里,就是最主要的。管他发生什么?都他妈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可齐昇突然转动了脖子,像是生锈的机器一样,很慢,只是看着浴缸的方向。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随着他的方向去看。
那里就是水液的来源,很鲜艳,它们要来的更鲜艳,纯粹的红,不断的晕染,最终变淡。红色的水盛满了浴缸,有一只手臂搭在浴缸的边缘,惨败的青。臂弯是很多的针孔,深紫色的。还有手腕上狰狞的伤口,泛白向外翻着。
可他还活着,因为浴缸里的水不断不断的浮动,掠过他的脸,甚至是唇。他不该再躺在里面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