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宁拿着四个字仿佛得了护身符一样,终于是睡了好觉。
九月初的时候,榆钱胡同里的气氛渐渐有些不对劲了。
在她尚未有所察觉的时候,已经有人先一步上门。
丁老夫人得知赶来,却是晚了。
“……这可怎么得了,父亲问了几次都是如此。三爷也在兵马司里打听了起来,可也只得了个大哥和一队士兵在水上失踪了。当时一同过去的人找了几天几天都没有找到,这生要见人,死要……”
丁老夫人再也听不下去了,而让她更害怕的是没有听到薛宁的声音。丁老夫人破门而入,屋子里的人惊慌着回过头来:“叔祖母。”
丁老夫人走到她身边,冷哼道:“好,你可真好。”
薛瑶垂头。
“宁姐儿……”
“快去请了大夫过来。”
兵荒马乱中,孔妈妈走到薛瑶面前:“三女乃女乃,请吧。”
薛瑶张了张嘴,兀自镇定地说道:“你们不该隐瞒大嫂的。”
孔妈妈语带嘲讽:“三女乃女乃可真是好心,这般迫不及待地就上门来送消息了。大爷要是回来了,肯定很是感谢的。”
感谢二字用了重音。
薛瑶心口一跳,强撑着离开。
大门口马车停在那里。
薛瑶一上了马车,采儿就问:“三女乃女乃,我们去哪?”
“去……”薛瑶摇头:“去安王府。”
采儿还欲说什么。
薛瑶头疼地摇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先去见六姐姐吧。”
今日之行。
是顾夫人特意找了她去说的。
虽没有点明缘由。
薛瑶哪里不清楚。
可对自己是有利的。薛瑶也不会拒绝。
只是还是有些不放心,去问问薛婉,兴许她那边的消息更加灵通一些。
而榆钱胡同却有些兵荒马乱中。
“宁姐儿……祖母在呢,有祖母在呢。”丁老夫人搂住薛宁。
薛宁白着一张脸,整个人软倒了下去。
仿佛是没有了骨头一般。
“快倒了热水过来,太医来了没有。”
“顾成去叫了。”
“该死的,谁让三女乃女乃过来的,难道不会去拦住吗?”
薛宁睁着眼睛,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声音。
她不是不知道丁老夫人肯定是吓坏了。
也不是不清楚怕是要让薛瑶达成所愿了。
按理她不该如此,应该坚强。若无其事。
可……
原来这个男人已经有着刻骨铭心的重要了。
薛宁什么都听见了?
所以薛瑶不是故意来骗她的?
是真的失踪了?
府里的人都是有所耳闻了。只是瞒着自己一个人。
是不是薛瑶不曾过来,就会一直瞒着自己?
薛宁怔怔地望着。
丁老夫人狠狠心,一掌拍了下去。
薛宁的眼珠子微微转动着,似乎看清了人:“祖母……”
“哎。祖母在呢。”
“祖母。”薛宁扑到丁老夫人怀里。
丁老夫人叹着气。
不是不想告诉薛宁。只是她怀着孩子。怕激动了。
却没想到……
丁老夫人咬了咬牙。
外头已经听到王豹的大嗓门。
没一会儿就见他拖着一个人跑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孩童背着药箱气喘吁吁地。
“快看……”王豹把那人一推。
孔妈妈忙上前:“大夫,对不住了。您快来看看我们太太的情况吧。”
丁老夫人也侧了身子。
那大夫一下了马车。就突然背一个粗人拉着跑,心里本是不满的,可看到眼前打着肚子的妇人,立时抛去了脑海,开始专心把脉。
薛宁侧着身子头埋在丁老夫人怀里。
只有如此,才能感觉到安心。
大夫开了药。
孔妈妈听说没事,立刻阿弥陀佛,又亲自送了大夫离开。
青英亲自去了熬药。屋子里的人渐渐少了。
“傻女,不是才失踪而已吗?你现在就着急什么?难道真想让仇者快亲者痛吗?你肚子里还有个小家伙呢。”丁老夫人轻轻拍着薛宁,就好像她还是个孩童一样。
阿弥陀佛。
老天保佑。
宁姐儿是薛家女,不是薛家媳,一样的命运不能落在她身上啊。
丁老夫人的手指微微颤抖着。
薛宁在丁老夫人的安抚下闭上了眼睛。
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似乎还抱着什么。薛宁怔了怔,半晌后才发现自己一直抱着祖母,也就是说丁老夫人一直坐在床边动也没有动。
薛宁眼眶又开始发红,忙从丁老夫人怀里出来。
“醒了?”丁老夫人高兴地喊了一句,朝外面道:“快端了药回来。”随即对着薛宁絮絮叨叨:“醒了就好,咱不难过。薛瑶有一句话对,活要见人……不是什么都没有见到吗?况且你肚子里还有他的骨血,总不能让不想你们好的人,真正快意了吧。”
薛宁抿唇不语。
青英端了药进来。
丁老夫人接过来,一手扶着薛宁靠在怀里,一手端着药:“傻女,要是安哥儿看到了肯定要笑话你这个做姐姐的,还要祖母这样喂你。”
薛宁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
丁老夫人已经叹气,把碗放到嘴边:“喝了吧。已经让人去问问了,你也傻。若是真有个什么事情,你表哥难道不会说吗?”
“我……”薛宁咬唇。
“是觉得你表哥故意和我们联合起来诓你的,好让你安心?”
薛宁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装着喝药。
丁老夫人模着她的鬓角:“文柏是失踪了,不过一直都在找呢。听说跟着一起失踪的还有小伙的水匪。王虎两兄弟也说了他水下功夫好着呢,你可别先自乱了阵脚。等着吧……”丁老夫人冷笑:“到时候就会有其他人跟着上门了。”
丁老夫人能出面拦下其他人。
可有些人却是不便的。
比如顾夫人……
等赵氏赶到的时候,薛宁已经平静了下来。
“娘,你回去吧,我没事了,有祖母在呢。”
赵氏只是一个人过来,薛和安还在府里呢。
丁老夫人也道:“你回去准备准备,女乃娘和产婆私底下再找一找,找到了让人送了消息过来。”
原本是丁老夫人的事情。
只是她现在怎么也抽不开身子。
赵氏应了一声是。留到了天黑前。才离去。
……
听到门开的声音,赵元朗抬起头。
孔氏手里捧着茶盏:“参茶。”
赵元朗放下笔,揉了揉额角:“明日你去榆钱胡同看看表妹。”
孔氏把茶盏放到案上。
“我已经让人准备了,明天正好过去看看。”
赵元朗脸上的表情缓了下来:“真是没个好事。事发的地方离这里有多远?日夜星辰也要十天的时间。哪里这么快就能传了消息回来?就算一时失踪。找上个几天才会来报。可这才几天,消息都传开了。”
孔氏把茶盏推倒他的手边,站到了身后轻轻揉按着额角:“既然明知道是有人故意所为。你又何必轻易动气呢。”
“不气?”赵元朗端着茶盏一饮而尽后冷笑道:“那些言官全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事情如何等一起去的人送了折子回来自有论断。可一听说有伙水匪消失,就说顾文柏做事不利。真真是可恶……”
“要不是今上不信……”
赵元朗皱眉。
“那当如何?”孔氏语气柔缓:“表妹夫既然失踪了,今上这边可是有对策?”群龙无首,无论如何总要有个人过去看看。
“嗯……”赵元朗似乎想到什么有些头疼。
原本推荐的三人,最后定下了顾文柏,却偏偏出事了。其他人自然要从另外两个人里面选了。
二皇子那边的人,乃是后院里一个侍妾的兄长,本身没有什么能干之处。怕是派了过去,反而真的会让顾文柏就此失踪。
而剩下的郑宏?
赵元朗眯了眯眼睛,有些分不清他是敌是友。
翌日,有户部尚书举荐,都察院认同,派遣姚霖出发去事发之处。
听闻消息之后,薛宁直接带了人去姚府。
孔妈妈本想拦住。
丁老夫人道:“让她去吧,总得让她做些什么。”
薛嘉正忙着收拾行装,就听说薛宁来了。
“宁姐儿……”
薛宁上前喊了一声:“四姐姐。”随即就左顾右盼。
薛嘉笑了笑:“他还没有回来呢,只让人回来叫我准备行李。回来之后即刻就要走了。”顿了一顿又道:”你放心,会没事的。“
薛宁勉强笑了笑。
在姚府坐了一会儿,还是不见姚霖回来,无奈之下只好留了一只包袱下来。
也不用她多说。
薛嘉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薛宁坐在马车上发呆。
青英有心说些什么。
可薛宁没有听见耳里。
青英只好合上嘴巴。
到家的时候,大门处已经停了几辆马车。
马车上有顾家的标记。
薛宁看了一眼,神色一冷,往院子里走去。
“夫人……”乐伯迎了出来:“顾夫人、二女乃女乃、三女乃女乃都来了。”
“只她们?”
乐伯点头。
薛宁深吸一口气。
“要我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是搬回府里去吧。我们也好在旁边看着,到底是顾家的血脉,我们也不会不顾的。”
丁老夫人半阖着眼睛。
顾夫人继续说道:“亲家太太也是过来人,这孤儿寡妇的……”
“谁是孤儿寡妇。”薛宁冷着脸进屋。“夫人是说你自己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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