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车上何人?”直到马车的车辕险些撞上拦路的木刺,刘达才将视线从赶车人身上回转过来,厉声问道,只是他却没有意识到声音里的颤抖。
这赶车人全身都裹在黑色的风衣里,他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感觉得到他身上的冰冷,甚至让他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可见这车上之人的身份,与众不同。
裹在黑衣里的赶车人,却是连瞅都没瞅他,直接亮出一个金灿灿的令牌,旋即收了起来,这一晃,刘达并没有看清那令牌的真假,虽然他很怕这个阴森森的赶车人,但是上面的嘱托,他更是不敢怠慢。
“等等,这令牌……”刘达的话还没有说完,赶车人就将令牌砸到了他的脚面上,突来的疼痛,让他抱着脚跳了起来。
捡起沉甸甸的令牌,没错,就是这块通关令牌,他是亲自从县太爷手中辨认过的,心下一松,抬手命士兵将拦路的木刺挪开。
赶车人这会儿似是等的不耐烦了,扬了扬手中的马鞭,城门刚刚打开一条缝,他就一声吆喝,驾着车冲了出去。
带起的劲风将车帘整个都吹了起来,拿着令牌发愣的刘达这时才发现,车上没人,怎么会?他又看了看手中的令牌,这确实是货真价实的令牌啊。
这时,飞奔的马蹄声正对着他冲了过来,他还没有指挥士兵将城门封上,手臂上就挨了一鞭,正好打在他盔甲缺损的地方,让他疼的咧开了嘴。
“瞎了眼了!你放跑了贼人!”疾驰的马车上,传来赶车人的怒喝声。
这样一声,让刘达更是不知所措了。愣神的片刻,第二辆马车已经从城门冲了出去。
“哎,你们……”刘达正要喊,突觉身后有火光晃来,急忙转身看去,县衙的方向竟燃起了冲天的火光,他瞪大了眼睛,竟然有人,在县衙放火了?
看了看天色,此时正好三更时分,刘达似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可是又想不清楚哪里不对。
直到街角处再次传来匀速的马蹄声,这是一辆四周都镶嵌着珠玉垂帘的马车,车轱辘每转一个圈,都会发出好听又悦耳的清脆响声。
难道说这辆马车才是正主?刘达不敢相信自己此刻的想法,那他岂不是放跑了县令一直想抓的贼人?不是说贼人要离开洛国么?按理应该从东城门出城才对,怎么会从他这西城门溜出去呢?
清脆的珠玉声停在了他身前十步远的地方,他的脸色在那闪烁的火光中异样惨白,然而,料想中的呵斥和惩罚并没有招呼到他身上。
那个赶车的小厮从车上跳下来,招呼他上前,塞到他手里许多细碎的细银。
车上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煞是好听:“这是奖给你的十两银子。”
什么,刘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明明放跑了贼人,为何还会有人奖赏他?
“你做的很好。”车里,许芳仪的声音再度响起,她刚刚一直在旁边看着来的,果然要利用她放出的消息逃跑么?哼哼,那也要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逃出她的手掌心。
帘子上映着跳跃的红光,她故意降低县衙的戒备,目的就是让他们轻易得手令牌,没想到那个臭丫头竟敢放火,想到这里,许芳仪咬了咬牙,等那些虎狼之兵将她带回来,她定要好好的折磨于她。
“娘,你不是说今晚送我和我大哥,去见外公么?我们不去了么?”楚何看着自己的娘一直盯着车帘出神,不解的问道。
“去啊,怎么不去,只不过不是现在。”许芳仪目光柔和了许多,车内这两个孩子可是她的心头肉,虽然老大楚鸣和老二楚何已经将她所教的东西全部记在心里,可是她还是不敢放开手,生怕她一不小心,就会让两兄弟受到什么伤害。
朦胧的月光铺在官道上,让一切显得都是那么和谐安详。
两辆马车在这样的官道上缓缓的行着,拉车的马儿时不时的打一声响鼻,还有五步,四步,三步……正要拉起绊马索的士兵竟被将军的口令喝止了。
“将军!”叶沐白抬手制止了周围军士的叫声,他知道他突然出现在路中央是有些怪异,可是跟这怪异的马车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没有赶车的人,车上更是空荡的有如空无一物,车上的人呢?他的斥候可是一直都在密切注意着车上的动静,从出城开始就没有断过报信。
叶沐白并不怀疑自己斥候的能力,可是要怎么解释车上人的影踪?从未觉得自己遇到对手的他,现在,皱紧了眉头。
猛然间,他想起,最后派出的那个斥候还没有回来,可是斥候往返的时间连半柱香的时间都不到,他们弃马车而去,又能跑多远?想到这里,他急忙召集手下在官道两边搜索。
这边的凌雪却在小路上飞奔着,是的,飞奔,能跑多快就跑多快,能跳多远就跳多远。乐存,锦川,还有她,马上就要进入罗口山了,只要进了山,那些人就休想再找到他们。山涧野外,可是她这个出色的探险队员的天下。
其实,他们的两辆马车都顺利出城后,凌雪就以为已经安全了,可谁知,他们对许氏来了个将计就计,许氏也对他们用了个将计就计。
马车没有驶出多远,锦川就发现了斥候的影子,几人立即决定按计划分开走,楚成一人向洛京方向回返,去找伊素,而三人则向南,经罗口山至下一城镇入周国。
马车的目标太大,只得弃车而行。与楚成分别后,当凌雪问及锦川是如何发现藏的如此隐蔽的斥候时,乐存拍着手掌大笑道:“天下间,没有比锦川更好的斥候。”
“为什么这样说?”凌雪看了看顿时变得不自在的锦川,问道。
“锦川以前的代号是鹰,一只让人闻风丧胆的小鹰,哈哈。”乐存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笑意更浓了。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锦川的语气竟是如此沧桑,让凌雪不得不惊奇,他不过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哪里有什么过去?而且,自从她认识他,他不是一直都待在洛京么?
话音落,晨起的霞光刹那间铺到几人的身上,铺到松软的泥土上,温暖的阳光有如滔天的巨lang,席卷了所有的角落,唤醒了沉睡了一夜的生机。
凌雪眨了眨眼睛,她似乎看到了天上一闪而过的紫色星星,那是紫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