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苑,青葱翠绿,风景宜人。便是新造的凤仪亭,双临桥显得格外的安逸,雄伟。很难想像如此一块风水宝地,它的主人竟然是王府中一位丫鬟出身的侍妾所用。
莫深品味这今年刚刚采下的龙井,眼眯了一会,对自己的境况甚是满意。
“锦绣,去看看本宫命人煮的女乃茶煮好了没?这女乃茶要七分热的,太烫了可不好!”
锦绣迟疑了会,应声退下。
整座院子里,莫深是老大,没人敢说三道四。
很难想像一介奴婢竟然可以爬上侍妾的位子,可莫深却不如连柔儿做的那般过火,她自从当了侍妾后安分守己,也不会去招惹谁,也不会故作申吟,这便是华彦清喜欢跟她呆在一起的原因。
莫深好静,总喜欢一个人默默地看世界。而华彦清缺少的就是这份静跟安逸,所以他独宠莫深会引起其他人的不安跟控诉,可华彦清确实找不到合适的人,所以便一位的袒护莫深。
正是因为有前车之鉴,莫深不敢放肆。无论是做事,为人处事方面都格外的心细。
这壶桂圆红枣女乃茶,便是她莫深的一份心意。里面没有擦任何物质,纯粹的就是拿去孝敬她曾经的主子——连柔儿的。
“晚夏,你去看看女乃茶可曾端出来了?热了会给柔侍妾送去。”
晚夏微微躬身答:“诺。奴婢这就去接替锦绣姐姐的位子。可是娘娘……”
晚夏的顾虑莫深自然是懂,怕就怕连柔儿不领情!
莫深神秘一笑道:“本宫跟各位姐姐打好关系,不只是一碗女乃茶的缘故。所谓家和万事兴,本宫也不想搞的特别尴尬。可姐姐不知好歹就怪不得本宫了!”
晚夏被莫深一指点,眼前一亮道:“娘娘英明,奴婢自愧不如。”
“既然知道,还不去做?”莫深斜睨了晚夏一眼,站直身子,眼眸看往不远处。
她的主子,狂妄自大,若不是有家世,早就被府中的夫人撕成碎片。可她却不能不知足,相反还要感恩戴德。
要别人知道她莫深是知恩图报的,这碗女乃茶的目的便是如此。
少顷,送茶的晚夏匆匆赶回。
莫深一瞥,便知道连柔儿是忍不住了。晚夏衣衫凌乱,虽是低头进的屋子,可脸上的红痕又岂是这么容易避免的?
莫深喝道:“晚夏站住。”
莫深的命令,晚夏不敢不从,可模糊了的泪眼却还是躲在后头不敢让莫深瞧见。
莫深叹了口气:“不必遮遮掩掩,本宫知道你此去定是凶险万分,所以也催促不得。委屈你了。”
晚夏哽咽,终还是忍不住泪挂了两行。抽噎道:“奴婢只是送茶,可柔侍妾却故意打压奴婢,将火全撒在奴婢身上。奴婢受伤事小,可这事情要是传出去,娘娘的面子不就没了吗?”
莫深想了会,亲自挽住晚夏的手,拉过来看了看。果然一双红烫的手可以说明晚夏此话不假。
连柔儿冲动,狂妄,受不了刺激。所以晚夏此去,定是被连柔儿看成故意炫耀。故才为难于晚夏,实则打了莫深的脸。
莫深不会忘记连柔儿的话,自己薄的王爷宠幸的机会,不是连柔儿赠予的。可她如今却不能过河拆桥跟连柔儿翻脸,她深知自己的身后没有依仗,无法跟连柔儿作对。
“晚夏,本宫屋子的梳妆盒那里有一副很好的药膏,刚好可以用来消肿。锦绣,你去煮几个鸡蛋给晚夏敷脸。”
莫深这番话可真好的没话说,让晚夏感动之余还卖了众人一个面子。谁不知道这个府里混的奴婢有多么的艰辛,稍有不慎就会遭打骂!可莫深是个例外,即便是傅清婉也有疏漏的地方,可莫深不会。
至少莫深的良心还不曾被泯灭掉。
此时传到古灵儿耳朵里,却是一笑置之。她吩咐了穆昭去抚慰莫深,并派自己的得力奴婢——馆陶去安抚连柔儿,一时两方也就各自平息怒火,相安无事。
可王府却异常的宁静,气氛压抑的沉寂。
傅清婉身子好以后,便恢复了晨昏定省制。
这日傅清婉撤去了一身白装,换上了锦衣华服。
金珠织锦簇成的花团鲜脆欲滴,瑶瑶水笔却在衣裙的裙摆上画上了一只含苞待放的水仙,拖地的长裙配着傅清婉灵动的眸,浅唇一抿,眉目清秀,却颇有当家主母的分范。
头上寥寥无几的几根簪子,可却是朝廷进贡的极品。即便傅清婉很少装扮,但手下的奴婢可不是吃素的。一听闻恢复晨昏定省制,便早早唤傅清婉起床。对着铜镜,将一干青丝梳成了水彦髻。
发簪旁垂了一侧流苏,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感既让人感到好奇,却在不经意间也勾动了人的心弦。
傅清婉美眸一横,王妃的威严无形中压着地下窃窃私语的夫人,气氛由祥和变得尴尬。
古灵儿今日穿了简单的衣饰,自怀孕了以后,身子显得臃肿。故衣物也是以简单,宽大为主。此刻拖着杏腮,坐在下首,心里却在计较着别的事情。
许恋雪穿粉红锦袄,戴芍药花一朵,品着杯中的茶不发一言。
相反夫人们却费劲心思打扮的花枝招展,原因是晨昏定省王爷自会前来。对于几月未见王爷的夫人们,自然想尽一切办法讨得王爷的欢心,故盛装打扮,求的王爷的垂怜。
连柔儿尽管不屑一股,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有什么比的过人家的。原来她的位子早就被古灵儿替代,自己坐在偏远的角落,对着的竟然自己曾经教的贱婢。
想至此,心头便窜起一团火。可因的傅清婉在场,不敢发泄出来。
傅清婉环视一周,漫不经心道:“本妃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打理过王府一事,如今想来过意不去。对此,本妃决定收回灵恻妃打理王府的权利,本妃相信,在场的妹妹不会有所异议吧?”
缄默,便是对傅清婉决定的最好解释。
傅清婉微微一笑,目光看向古灵儿带着一丝柔和:“本妃感谢灵恻妃妹妹帮了本宫这么多忙,所以特地准备了一些小礼物。望妹妹手下。春喜,去取本妃的如意萧来。”
春喜应声而去,傅清婉见古灵儿的眼中明显有推月兑之意,便道:“此萧乃是由九华山的三十年以上的紫竹所造,本妃不适合吹箫,听闻妹妹箫声一绝,故觉得应该赐给妹妹。妹妹无需担心,本妃还会犯险害了妹妹不成?”
古灵儿忙道:“妹妹不是这个意思,姐姐多想了。妹妹只是觉得此萧过于贵重,妹妹承受不起。”
傅清婉笑道:“不过一柄萧而已,说什么见外话,反倒显得本妃小气了。”
许恋雪喝下一口茶,浅浅笑道:“娘娘所说即是,姐姐也无需推月兑,收了就是了。姐姐帮了娘娘如此多的忙,娘娘送姐姐这些算得了什么?妾身也有一好想要问娘娘讨要,不知道娘娘可否割爱?”
秦可儿在底下帮腔道:“瞧瞧,这嘴皮子是愈发厉害了。才说了没几句原形就毕露了,娘娘可不能绕过恻妃娘娘!”
此话坐实了许恋雪的名头,也搅乱了沉闷的气氛。被秦可儿一带动,月苑和谐融洽,一时间就是不苟言笑的傅清婉面上也夹杂了笑意。
“不知道雪侧妃想要问本妃讨要何物?”
许恋雪想了想,看到傅清婉身上挂着的玉佩便道:“不知道娘娘是否可以将身上的玉佩取下让妾身一观?”
傅清婉脸色一变,恍惚记起许恋雪是离寰的人。可这块玉佩却是华彦清赐给自己的。如此看来,看定离寰有新的举措,逼的许恋雪不得不从傅清婉身上找到端倪。
傅清婉小心翼翼地将玉佩取下,命春喜递给许恋雪。
许恋雪迟疑接过,看了一会后虽然表面波澜不惊,心里却心潮澎湃。
果然是冰凌,玉佩竟然不在华彦清的手上,而在傅清婉的手中。
这坑的许恋雪好惨,她跟青冥找了许久的东西没想到竟然在傅清婉的手里。
傅清婉瞧着许恋雪的神色知道许恋雪肯定瞧出了什么,可众目睽睽之下也就只能将这份好奇心压在心底。
许恋雪看了会,掩饰住眼中的讶异道:“娘娘的玉佩果然非同凡响,又岂是咋们这些穷门小户可以比拟的?娘娘此番若是可以赠予妾身,妾身便是死都甘愿了。”
傅清婉浅笑,知道许恋雪的心意,却不该拂了她的意。命令春喜将玉佩包好,郑重其事地赠予了许恋雪。
如果她追究此事,定要引起底下人的猜测跟怀疑。如此一来冰凌玉佩将不再成为秘密,而自己这么放心地送给许恋雪,是玉佩里面的精华早就被傅清婉吸收掉了。
如今的冰凌玉佩就是一块普通的玉饰,就算是许恋雪递给离寰都没有什么功效了。就算是里面的一点杂质虽然可以物尽其用,可却失去了玉佩的价值。
想必离寰也会知道是傅清婉所做,可依照离寰的性子自然是不会为难傅清婉的。
如此做个顺水人情,既没有让许恋雪难堪,也没让众人怀疑,傅清婉这招险棋是走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