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便是康王之乱,叶凌风一代枭雄经历了美女劫以后已经无力回天.傅清婉不知道那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幸得离寰跟她解惑:“父亲其实并没有做皇帝之心,他只身一人逃离了京都。而这个帝都则成了烈度侯跟康王的战场,至于父亲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那日帝都被血染红了天,战乱,饥饿真的可以逼死一个人。我也从原来的太子之位落为一介亡国小乞丐。”
尽管离寰说起这段往事不咸不淡,轻松如常,但其中的波涛汹涌又岂是傅清婉可以理解的?
“后来烈度侯因着实力强大,最终打败了康王,建立了猎月国。而康王落败后大难不死,靠着残兵将另一片土地上的土著居民赶走,成就了华国。也就是昔日的藩国。”离寰长长的羽睫扫过眼底,落下一丝忧郁。
傅清婉伸出手去轻轻擦拭,冷不防手中落下了一滴湿湿的液体。她道:“其实,你的父皇是被人害死的。”
离寰并不惊讶,或许是早就料到了。语气稀疏平常。“我便是大明国太子,叶离寰。前朝遗孤。”
离寰唇边的苦笑逐渐放大,犹如一朵徐徐绽放的花。傅清婉依稀记得当年鬼谷神医将瘦弱的离寰领到她的跟前时,那双眼睛里沉淀的东西她至今都看不透。
这个师弟啊,有异于常人的本事,有坚韧如铁石的心肠,有过人的眼见,他为了复国一事,兴兵无可厚非。只是为何要她傅清婉杀了华彦清?
离寰有时候便胜似傅清婉肚子里的蛔虫,道:“华彦清之前是猎月国的太子,而烈度侯便是如今的郎宣帝。你恐怕忘了,华彦清在还是太子之时,他与华国公主有一纸婚约。”
“可那又如何?”傅清婉笑道:“既然你之前说了华国跟猎月国是死敌,那为何会有一纸婚约?”
离寰轻叩她的脑门道:“笨蛋。国与国之间哪有永远的仇恨?有时候利益可以推动两个毫不相关的国家成为盟国。”
傅清婉吃痛,嘴一撇道:“那便是你,也不会做出这等事吧?”
“恰恰相反,为了胜利,我甘愿忍辱负重。”离寰的唇蜻蜓点水般划过他的额际,傅清婉从他的眼睛里看到满满地疼惜。“父皇是个重情重义的男子,可我却一次又一次伤害了你。”
傅清婉用唇封住了他继续说下去的心思。“无关对错,若是我也不能做到放任自如。其实如果我是你,那我选择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傅清婉这个人从这个世界抹去。”
离寰,你何尝不想将我从这个世界上抹去呢?可是你不敢,你不愿,所以造就了如今的我。你可以对别人冷血无情,那是因为他人你并未上过心,而我与你,共患难,共度残生,确实你心里最好的一帖良药。
傅清婉自然明白他的心意,可是离寰忘了说一点,那便是他现在是未来的驸马爷,早不是当初那个无官一生情,并无家室的男人。
离寰流连于那个吻,久久不能自拔。待看清傅清婉脸上的举动后,心跳漏了一拍。“其实,我跟清晨公主没你想象的那样……”
傅清婉低眸道:“其实这一天我早就料到,从你成为华彦寒的侍卫开始,我就早早的知道华彦寒为了笼络你,总会做出如此下策。索性嫁给你的不是后宫中挑选的女子,而是堂堂正正,名正言顺的公主殿下。”
“可是,我并不开心。”离寰许是说累了,这个人都显得格外懒散。“我不想成为驸马。”
“相信我这是你开辟道路最快的一种方式。”傅清婉忍住内心的酸涩,继续劝说。“这样你才有了跟皇族一抗之力。”
傅清婉的劝说换来的是离寰的无尽沉默。离寰想之又想,手最终无力垂下。这件事他难以释怀,尽管深爱的人不是公主,但依照他现在的力量无法跟公主抗衡。
傅清婉道:“如今我姓颜,名扬。既然逃月兑不了你的掌控,那我便做你最有力的一颗棋子,为你铺筑道路。”
“别说了。”离寰难以控制住内心的恐慌跟激动,将她往旁侧一推,过多的话语只会让他内心的愧疚感更深。“我不需要你帮我,我不希望你是颗棋子。你应该在我羽翼之下生存,而不是处心积虑地设计好每一个陷阱。”
傅清婉冷笑,纤手扶上了一侧的倚栏。任由失落感刺破全身上下,当头一盆冷水浇下,让她无所适从。“我知道了。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么一个人。”
傅清婉从来没想到自己的雷厉风行竟然会成为离寰心中的一道坎,她说了自己的命运自己掌握,可离寰身为旁观者,却已然无法理解。她便是一个彻头彻底坏心肠的女人,坏得无可救药。
离寰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已然无力。看着她倔强地绑上发带,从一个绝色倾城的女人或作翩翩佳公子。她的蜕变让他无法适应,目光看着的不是那逐渐退化的躯壳,而是她内心的灵魂。
她一步一颤离开这个房间,离开那曾经熟悉的味道。面上带着决绝,衣袂飘飘,风貌不输于他一丝一毫,可却异常的冷静,冷彻如寒冬腊月里盛开的冰花,只可远观,碰触到一角,便冻僵了指尖。
“孟庆丰随便你爱用不用。”傅清婉面色一沉,掀开了房门。
为何炎炎夏日却给她一股凛冬腊月的感觉?当苦涩爬满嘴角,她又是何时起鬓角染上风华?或许如今剩下的只有这躯壳了吧!
等到清苑已是下午,千绯夜因为不放心傅清婉,早早便出去寻了,等傅清婉回来之时,院内只有心急如焚的春喜跟一个卧病在在床,至今仍然昏迷不醒的孟庆丰。
“公子,你回来了?”春喜难掩内心的激动,冲上前去试图好好看自己的公子是否出了何异样?
看那眉眼,看那发肿的嘴角,以及白皙的脸上沾染了红晕,春喜不由脸上一红,小声道:“公子,您今日是见到了离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