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妃章佳氏急忙磕头道:“皇上,贵妃绝不会做这种事情的,还请皇上下旨搜查后殿,一定要还贵妃一个清白啊!”
温皙蹙了眉头,这个章佳氏怎么自从进来说出来的话都好像是在给刘氏捧哏?!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目的不过是激康熙下旨搜查罢了!温皙忽的想到,章佳氏原本可不正是德妃宫里的人吗?!只不过她数年来都一直安安分分,才叫温皙慢慢放下心来。难道德妃的布局从她进宫后不久就开始了吗?!那样的话,章佳氏掩藏得未免也太好了!不得宠的时候安分无比,得宠的时候也丝毫不骄躁!这样的人随着时间推移,早晚会让人不再戒心!
康熙沉声吩咐梁九功道:“带几个人,只搜查一下后殿的花坛即可。”
“嗻!”
章佳氏随即露出笑容,道:“婢妾相信,贵妃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刘答应随即冷哼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闭嘴!”康熙勃然怒斥道,一双丹凤眸子含了掩藏不住的怒色。
刘答应身子一颤,瑟缩着低下头去。
后殿的花坛并不多,不消半个时辰,梁九功就捧着个沾满了泥土的木偶女圭女圭捧了上来。那女圭女圭似乎还是上好的紫檀木的木制,但雕琢得很是粗陋,上面贴着一条白色绸缎,用小楷写着“癸丑丁巳丙戌”六个字,正是孝庄太皇太后的生辰八字。而木偶身上插满了密密麻麻的针,很是骇人。
一时间殿内静默无声。
刘答应面露喜色,磕头道:“皇上,这就是铁证!贵妃用巫蛊女圭女圭魇镇太皇太后,铁证如山!”
章佳氏顿时泪流满面。急忙磕头哀求道:“皇上!贵妃想必是一时糊涂!还请皇上宽恕!”
温皙心下冷笑,这么快就要把这个来历不明的巫蛊女圭女圭记在她头上了,温皙面色依旧坦然,坦然望着康熙,忽的娇柔一笑道:“臣妾的字,皇上再清楚不过了。这样秀雅的簪花小楷可不是臣妾能写出来的!”
康熙仔细端详着上头的字,随即点头道:“朕认得出来,绝不是你的字迹!”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有了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刘答应讥笑道:“这样的小事儿,哪里需要贵妃亲自动手?贵妃底下有的是宫女太监使唤!”
温皙笑道:“太监都是不识字的,宫女能会些自己的名字就不错了!本宫身边识字最多的青兰手底下出来的字,也能算是规正罢了!”随意看着刘氏道,“本宫记得刘答应出身诗书簪缨之家,想必是写得一手好字吧?!”
康熙怀疑的目光骤然落在了刘氏身上。道:“朕记得,你父亲似乎是进士出身!”
刘答应面色无惧,道:“臣妾字迹如何,布贵人见过,可以为臣妾作证!”
布贵人兆佳氏急忙凑上来,仔仔细细地看着,道:“瞧着其实也挺像刘答应的字的。”
兆佳氏一语出,康熙的丹凤眼睛顿时眯了起来。狭长眼眸透着森森杀意。
刘答应勃然恼怒道:“你看清楚了,这小楷字迹。弯钩力道很轻,还带着董其昌的韵味!我的字哪里是这个样子了?!”随即磕头道:“皇上明鉴,若是不信,可以着人取来臣妾屋里抄录的佛经,加以比照便知道了!”
康熙嗯了一声,示意梁九功去取。
布贵人半低着头。喃喃自语道:“的确看着挺相似的”
刘答应一口闷气憋在心里,发不出来,只能愤愤瞪着兆佳氏。
刘答应跟着布贵人住在西配殿的仪安堂,距离正殿很近,梁九功不一会儿就取来了刘氏抄写的佛经。厚厚的一大本,康熙随手翻开一看,便撩在了一旁。
布贵人比照着看了看道:“都横平竖直的,不是很像吗?”
温皙顿时哭笑不得,都这种时候了兆佳氏还能给人逗乐呢!刘氏的字有很明显的柳体痕迹,竖的地方也比普通人稍微长一些,特征十分明显,一看就晓得和木偶上的字迹不同。布贵人是满洲八旗出身的姑女乃女乃,不通汉学,连汉字都不怎么会写,自然不懂那些个字如何如何了。
刘氏又叩首道:“皇上,婢妾是亲眼看见埋着巫蛊女圭女圭的人偷偷进了贵妃正殿复命!还请皇上明鉴!”
康熙眼中顿时有些复杂,看着温皙,问道:“是不是你做的?”
温皙顿时心下起了怒火,这样漏洞百出的嫁祸,他居然还心存怀疑吗?便起身,走到康熙身前,正色道:“臣妾记得皇上以前也曾问过类似的话,臣妾今日的回答一如往日!答案不在臣妾嘴里,而在皇上心里!”还是当初宝华殿失火,佟佳氏被赐死之后的事儿呢。只是当初的事儿,是温皙一手策划,如今却是不白之冤,自然语气更加冲了。
刘答应面含急怒之色,道:“皇上,太皇太后病危,皆是此物所害!还请皇上为太皇太后凤体安康考虑,重惩罪魁祸首啊!”
温皙语气中不由地带了冷笑,道:“太皇太后因何而病倒,皇上再清楚不过了。”
康熙沉默了许久,突然道:“那东西虽然有害,通常是服食两三年才出事”——话里意思,果然还是觉得是巫蛊所害吗?!
温皙咬牙,昂着头,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康熙,尖锐地质问道:“皇上的意思,是在怀疑臣妾吗?!”
康熙看着那巫蛊女圭女圭,语气里听不出喜怒:“朕会对外宣称,你偶感风寒,身子不适,不宜去给太皇太后侍疾。朕会叫人暗查此事,在水落石出之前,你暂时不要外出吧。”
温皙脸上骤然掀起一抹浓郁的冷笑,道:“皇上是叫臣妾禁足吗?”
康熙并不回答,而是扫视了布贵人、刘答应、章佳庶妃三人,道:“你们三人亦不得走出承乾宫!若有丝毫风声流传出去,朕便要了你们三个的脑袋!”
“是!婢妾遵旨!”三人齐齐道,丝毫不敢忤逆。
康熙起身便往殿外走,一边吩咐道:“梁九功,把那个东西送去宝华殿处理了。”
温皙咬牙,却从梁九功身上一把抢过了那个木偶女圭女圭,扬声道:“巫蛊魇镇之事纯属无稽之谈!臣妾敢以性命担保,这东西根本害不了人!皇上若不信,尽管叫人作上十几个,全都写上臣妾的生辰八字!看臣妾是否会被魇镇死便晓得了!”
康熙骤然停住了脚步,回头怒道:“休要胡言乱语!”
温皙的语气反而愈发激烈昂扬:“试一试就知道,臣妾是否胡言乱语了!松儿,马上去取笔墨来!我倒要看看如果着木偶上写上我的生辰会怎么样?!”
康熙满脸怒火纵横,大步回来,一把从温皙手中夺过巫蛊女圭女圭,愤然道:“只是叫你禁足而已!你哪儿来的那么大火气?!”
温皙顶风而上:“换了谁被兜头泼了一身污水,都会火冒三丈吧?!臣妾只是正常反应而已!”
这时候,东偏殿的乳母姜嬷嬷急得满头汗水来报:“皇上,贵妃娘娘,十阿哥突发高热!”
康熙正是恼火的时候,自然嘴里出来的话也都带着火气:“那就把胤俄挪去阿哥所!免得留下来给贵妃染了病气!”
姜嬷嬷当场便愣了,嘴巴都不会说话了,“可是、可是——”阿哥们都是满六岁才搬入阿哥所,年幼的皇子都是跟着生母或者养母,没有尚在襁褓就送去阿哥所的道理。
“还不快去!!——”康熙勃然怒吼道。
姜嬷嬷浑身哆嗦,被那恍如实质的气势逼迫得都不会说话了,急忙磕头道:“嗻!”
温皙咬了咬嘴唇,十阿哥到底还是被抱走了?还记得德妃临时时候,说要跟她斗最后一局,温皙当时还以为乌雅氏要用她的死让康熙疑心,现在才晓得巫蛊嫁祸才是她将的最后一军!这个乌雅氏,死了还不让人安生!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临死了拉个垫背的,何况这个垫背的还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呢?换了温皙,只怕会咬得更狠!
康熙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道:“你好好静养,安安分分呆在承乾宫,不得外出半步!”
孝庄正在病重,德妃还没过头七,这样的关头她被禁足了,换了谁都会联想一下吧?温皙咬着银牙,愤然看着这个男人,“皇上真的不信臣妾吗?”
康熙并不回答温皙的问题,只道:“你只需遵从朕的旨意即可,其他的不必多问,也不必多想!”说完,便不再理会温皙,大步流星离开了承乾宫。
康熙走了,跪在地上的布贵人、章佳庶妃、刘答应这才敢起身,都是跪了许久的,尤其是刘氏,揉着自己生疼的膝盖,却急忙瑟缩在布贵人身后。
因为温皙正在紧紧盯着她,随即目光又落在了兆佳氏身上,语气尽量和蔼一些道:“布贵人,此事与你无关,你可以先回去了。”
牵扯巫蛊之事,布贵人巴不得夺得远远的,急忙福身道:“是,婢妾告退了。”
章佳氏也急忙行礼告辞道:“那婢妾也先退下了。”
“本宫说你可以走了吗?!”温皙顿时声音凛冽,这个章佳氏比刘氏更可恶,还一副好人模样,表面上和刘氏唱反调,只怕她才是为首的呢!正所谓会咬人的狗不叫,平日里跟个小绵羊似的,完全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关键时刻绵里藏针,狠狠地在背后扎你一下!都来不及防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