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羲丛一愣,站在床头半天动弹不得。
这小女人!
他脸上没什么,但心里软软的热热的,强烈地想吻她一吻,终究没有,他进了浴室。
从浴室洗漱出来,见心心睡着了,脸贴着枕头,阖着扇子一样的浓软睫毛,整个人陷在软软的床被中一动不动!
知道她没睡实,他取了指甲刀,坐过去,捉起她细细尖尖的指头。
“哎?”她睁开眼。
“修修,都成这样了。”俞羲丛竖起她的食指给她看,在实验室时就看到她食指上的指甲豁了。
说话间剪刀已经上去,不仅修了食指,其他指甲挨个修了一遍。
修毕他放在手心里端详这只软手,指头又白又尖,指甲给他修得圆圆的,闪着贝壳的光芒,仿似手心握着一把小葱,他忍不住用拇指上去搓了一下。
很绵!
莫名的,所有烦躁倏忽一扫而空,他笑了,眼睛从手心里的洁白素指转到枕上的芙蓉粉面,枕头上的人已经睡去。
他一愣,抬头去看壁钟,原来竟已凌晨两点多,怪道入睡得如此神速。
而他更不知的是,水心心最不能沾谁院的床,一沾就困,身子一触到这床,忧郁烦恼各靠其后,阖眼是梦。夜鸟咕咕,晚蝉唧唧,说不出的催眠引困,二十多年没有过这样优哉的睡室。
她觉少。过去在父母家留宿少还好对付,在古镇爷爷家也爱失眠,常常夜很深了,她仍闪着晶亮的眼睛看窗缝漏进来的月光,这些天在婆婆夏宅就更是虚觉了,几乎夜夜失眠,早渴念着回谁院扎扎实实补个觉了,今天也好,得着了!
此时实在太困了,她沉沉睡着了,很快入梦,梦中的她开始一句一句地责备自己:早拿定主义万事不入心,自娱自乐过日子,现在怎么就闷闷不乐给他脸色?唉,罢了,从明天开始,笑脸迎人,素心静气,得个清沁无虞。
可是刚刚这么劝解着自己,就又着恼了——俞羲丛影影绰绰地来到她身边,絮絮地跟她说话,说得叫人蓦然生气,他说:“我这桩买卖做得好亏,讨媳妇讨回一冤家来,千哄万宠讨不到一点真心意!”
“什么话?买卖?我是你买回来的?”
“‘真心意’?你又岂是稀罕讨人心意的?”
照说这种话她平日断不会说,此时却是咄咄出口了。她竖着眉、摔着手,啐口回敬,好不痛快!
然而手甩到什么地方上啪的一声,她立时怯了,马上意识到失态,想到自己激动沉黑的头脸,顿觉羞煞,自己还有这样粗蛮的一面?立时后悔不迭!泼妇一般,成何体统?心上着急,这一急就急醒了,迷迷睁开眼才知是梦!
原来是梦!
幸好是梦!
阖了眼再放心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