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府衙再说!”
“等等,我身上有带银两,我没必要偷啊!”
她急得赶忙拉起荷包,就盼一袋通宝银可以证明她的清白。
岂料那人却将她的荷包抢去。“这通宝银,像你这等出身怎么可能拥有?分明是偷来的如此一来正好可当呈堂证供!”
嗄?不会吧,栽臓人的本事这么高?
正当她被扯着往外走时,就见华与剎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站在门口。
“王爷……”她好可怜地唤着。既已东窗事发,她就干脆大方地求救了,因为事情已经演变到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地步了。
岂料,华与剎冷哼了声,竟转身就走。
“王爷!”不要吧,见死不救非英雄啊!玩蛋了,他真的生气了。可要是连他都不罩她的话,她真会被栽臓莫须有的罪名呀。
“哼,哪来的王爷?瞧那身打扮……敢情是同伙?”拎着她的掌柜喃着,突道:“来人,把那个穿黑衫的男子拦下。”
窦月芽看他指去的方向,狠抽口气。惨了,要出人命了!这不长眼的人竟把王爷错当窃贼同伙,而且还是被她连累的……
就见有人要出手拉住华与剎,可华与剎像是背上长眼睛,来者尚未近身,她已经侧身闪过,让那人整个人往前膜拜大地。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别闹了,他真的是王爷!”窦月芽不住劝说,可掌柜却压根不当一回事。
只见有人朝华与剎扑去,华与剎毫不客气地抬起长腿就踹,瞬间哀号声四起,惹来四方关注。
见华与剎冷鸷面容微露杀气,窦月芽更加心慌。完了,她该怎么阻止他?况且她还被抓着……全都是她的错,早知道就乖乖地待在一品楼就好。
就在她手足无措之时,突地听见有人怒喝,“这是在做什么?”
衙役开路,后头走来的正是新任知府陶渊伯。
本来逮着她的店掌柜,立刻屈身向前。“大人,你来的正好,小的这儿抓到两名窃贼同伙,正好让大人押回府衙。”
“在哪?”
“那个和这个。”掌柜的指向华与剎再指向窦月芽。
当下,窦月芽真不知道要松口气还是替掌柜的捏一把冷汗。
陶渊伯神色愀变,大骂,“放肆,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视王爷为窃贼!”
“嗄?他真是王爷?!”掌柜的倒抽口气,脸色瞬间惨白,颤巍巍地指向窦月芽。“那这位是……”
“她是即将过门的睿王妃!”掌柜的二话不说,双膝跪下。“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王爷王妃恕罪!”说完,磕着头磕得砰砰响,接着双手呈上抢过手的荷包。
窦月芽吓得接过荷包,忙拉着他。“没事没事,误会而已,没关系的!”
但掌柜的却是不住的磕着,任她如何推拉都不动。没辙的情况下,她只能再次求助华与剎,然而一对上他的眼,她的头皮隐隐发麻着。
“王爷……”她用最谄媚的声音,裹着笑意甜甜地唤着。“其实真的是误会一场,没必要大惊小敝的,对不。”
华与剎哼笑了声,神色慵懒地望着躺在地上还动不了的铺子伙计。“对本王行凶,要不是本王有所防备……你可知道兹事体大?”
她当然知道,可是眼前要是不劝阻,只怕事情会闹得更大。她快步走到他身旁,小小声地道:“王爷要是能够小事化无,未来近泽百姓对王爷必定推崇有加。”
“本王何必她们推崇?”
窦月芽笑得脸都快僵了,只能很可怜地偷偷扯他袍角。“王爷,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偷溜到这铺子,也不会惹出这些风波,拜托你原来掌柜的,老人家年纪不小了,再磕下去头都快破了。”这可是青石板地,真这么磕下去,不出人命才怪。
“本王要是没防备,如今见血的就是本王。”他冷眼看着掌柜的不住地磕头。
“王爷懂武,哪可能这么简单就见血?拜托啦,王爷原谅他吧,回府你要怎么罚我都好。”掌柜不要命的磕头声吓得她心惊胆跳。“求求你了,拜托……”
华与剎冷睨着,好半响才沉声启口,“磕得那般沉,把头磕破了,这命是要记在谁身上?”
掌柜的磕得头昏,哪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反倒是听出意思的陶渊伯差衙役赶紧将掌柜的架起。
“还不赶紧谢过王爷的不杀之恩。”陶渊伯声音洪亮,像是怕附近的人听不见他这马屁拍得有多响亮。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掌柜的虚弱地喊着。
见掌柜的额上已渗着血,教窦月芽痛眯了眼。“赶紧找大夫来诊治吧。”
“死不了。”华与剎哼了声。“陶知府!”
“下官在。”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给本王封了这家铺子,斩去掌柜的右手,押下方才对本王行凶的伙计。”
窦月芽闻言,脸皮一颤。陶渊伯却毫不迟疑应了声,掌柜的还在叩谢,彷佛这般处置已是天大的恩情。
“等等,不能封!”她拉住他。
“盛兰,你太放肆了!”微眯眼的怒容显示他已不耐至极。“本王已经轻放,你休再得寸进尺。”当着陶渊伯的面拂逆他的决定,等于当众打了他一耳光,让他王爷微信尽失。
这是哪门子的得寸进尺?“我……可是王爷,这铺子里有好多我想看却还没看的古玩,再者我看中的古玩,是打算买回府和王爷一道玩的,你这样……不要这样啦,你要罚,罚我便是,斩掌柜的手………何必呢?”
虽说她对这朝代的律例不甚了解,但敢对王公贵族出手,她想这八成是死罪,可律例是死的,人是活的,总有解套的法子。
“她不该抓你。”而她竟傻得任人宰割,不懂得端出身份压人!
“嗄?”
“斩他一只手,本王给足你面子了。”
“那王爷再多给我一点面子吧,都别斩,好不?要不……王爷再和我赌一把吧。”说着,窦月芽拉着他到陈列架边,取下一只翠玉打造的小巧玉盅,里头还有四颗玉骰子。“王爷,会不会玩?”
“骰子?”
“对呀,玩通宝银,一翻两瞪眼,那多无趣。”她将玉骰子丢进玉盅里。“这个呢,可以比大小,先找一个对子,其他两个骰子算点数,要是四颗骰子都同点,则是以六点最大,要是连一个对子都没有,那就是最小……王爷,敢不敢赌?”
华与剎睨她一眼,脸色稍霁。“你先摇。”
“好。”她晃了几下,玉骰子在玉盅里头敲击出清脆声响,掀盅盖一瞧,是一个对子加上十一点。“王爷,我这点数可大了,你可要小心了。”
华与剎哼了声,接过玉盅,稍晃两下,一掀盖,里头竟是四颗一点。“豆芽菜,这要怎么算?”
窦月芽死死地瞪着玉骰子,恼自己的手气怎会背成这样?不过……骰子是死的,人是活的,有脑袋的就知道怎么变通。
“王爷,太可惜了,你是赢了没错,可咱们没说赌什么啊。”她双手一摊,一脸爱莫能助,却又掺了点得志小人的嘴脸。
凑上前看热闹的陶渊伯心头一凛,偷觑华与剎一眼,瞧他不怒反笑,暗暗记下睿王妃对王爷相当有手段,就算公然耍赖,王爷也放纵她。
“那……要正式赌一把了?”华与剎笑问着。
“赌嘛。有很多东西都可以赌,就像这个……”她回头又从陈列架上取出一直白玉打造的棋盘。“王爷,你看这玉盘做得多精致,还有这黑白棋,这都是玉打造的,白玉清透薄亮,墨玉漆黑晶莹……咱们来下盘棋吧。”
对于碰运气的东西,她实在不太有把握,因为她向来不受幸运之神眷顾,可是围棋就不一样了,这种需要动脑筋的玩意儿,就可以一搏。
华与剎见状,笑意从唇角徐徐蔓延,笑柔了那双方才还噙着杀意的魅眸。
“王爷,封了这里多可惜,这里有好多宝贝呢,随便挑个几样都可以让咱们玩上一阵子。”
“你当本王那般闲?”
“是我闲啊,我买几样玩意儿派遣时间……不为过吧?!”她轻扯着他的袍角。
“王爷,得饶人处且饶人,王爷也许不稀罕好名声,可是要是我走在路上都能听见百姓说王爷种种的好,我也觉得非常与有荣焉。”
“豆芽菜,本王不知你有谈判的好本事。”是他的性子被她模透,还是对她分外通融?这事说来最该罚的是她!竟敢无视他的警告,挑战他的容忍极限,可偏偏对上她就是有种没辙的无力感,再大的怒火对上她那张讨好的笑脸都瞬间消弭。
“哪是?毕竟这事真的是因我而起,要不是我太喜欢这些古玩,也不会偷溜,闹出这么大的时,你要我怎么忍受因为我而累得王爷名声受损?”
“得了,愈说愈像回事。”华与剎啐了声,长指微勾,陶渊伯立刻向前一步。
“免了这些人的罪责。”
陶渊伯大大的诧异却不敢彰显,沉住气地下令。“来人,放了那几个伙计。”
“掌柜的,还不赶紧将王妃要的玉器装匣?”华与剎睨向还跪伏在地的人。
掌柜的不敢相信王爷竟免除他的罪责,在旁人搀扶下起身,忙不迭地道:“小的马上装匣,还请王爷王妃进小店稍候片刻。”
“王爷,你人真好。”窦月芽开心地挽着他的手。
华与剎哼了声。“这是本王听过最言不由衷的好听话。”
“哪是?我明明是真心诚意的。”
“没感觉。”
“你这个人真的是……”
两人踏进店内,店外看热闹的人群一个个不敢相信,领三十万大军,大破胥罗的不败将军,治军严峻、不徇私情的武神王爷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为绕指柔。
这事迹以火烧般的速度,一传十十传百地蔓延开来,成了近泽百姓茶余饭后的另一个话题。
当然,在铺子里的两人压根没察觉他们成了闲话主角。华与剎坐在三脚雕花桌前品茗,而窦月芽则是在铺子里走走逛逛,每见到一件喜欢的就忍不住模两把。
华与剎暗暗地记住她特别注意过的。全都是些文房四宝类的玉器玉饰,直到掌柜的领着几个伙计抱着木匣而来。
“掌柜的,你额上的伤得请大夫诊治一下。”窦月芽一见他,眉头紧皱着。那伤怎么看都有些重,不赶快医治就怕落下病谤。
掌柜的闻言,双眼泛红地道谢。“小民如此放肆,王妃竟不计前嫌地替小民求情,让小民逃过满门抄斩的下场,还如此关切小民,实是让小民汗颜。”
“嘎?”满门抄斩?有这么严重!
偷偷觑了华与剎一眼,就见慢条斯理品茗的他懒懒睨她一眼,光那一眼,就足够证实他确实是为她做了极大的让步。
“为此,小民献上小店的镇店之宝,报答王妃求情之恩。”话落,掌柜的毕恭毕敬地将一只雕桃髹漆盒递上。
“这个……”她不想收额外的礼,况且这还是人家的镇店之宝,可是想了想,收下可以让掌柜的和王爷消除芥蒂,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她收下,打开一瞧,只见通体白皙的月牙形玉佩就躺在赭红色的绒锦上,衬得白玉更加润泽透亮。
“月牙呢,好漂亮。”刚好合她的名字,她忍不住取出把玩。
原本神色闲散的华与剎,蓦地眯起眼,起身走到她身旁。
“王爷,很漂亮,对不?”她对玉实在没太多研究,可是这玉在手中沁凉如冰,肯定是块上等的玉。
华与剎难以置信地接过手,无法理解他掉落在清池里的玉佩怎会出现在此。
难道是有人从清池打捞出,转手卖到这儿?他立刻否定这想法,要是打捞得起这玉佩,当初他就会要人下清池打捞,但清池遍布前廷后宫,范围太广再加上底下有淤沙,想打捞简直像是大海捞针。
可是这块玉佩,明明就是他的!这新月般的玉佩,映着光便可见月弯处有点点白斑……这天底下岂可能有两块一模一样的玉?
“听说这块玉是胥罗一位巫女的陪葬玉,玉雕成月牙形,取其新生之意,得此玉者可重生,这便是当初为何会将玉跟着胥罗巫女陪葬的原因。”
听着掌柜的讲解,华与剎诧异,想起自身的奇妙经历。他莫名重生,可是因为这只玉?但他手中分明空无一物……
忖着,后脑爆开剧烈痛楚,教他身形踉跄了下。
“王爷?”她伸手欲扶他,却被他硬生生拨开,她错愕地望着他。
后脑好似有千万根的针同时扎入,教他隐忍得浑身发颤,额际两边爆出青筋。
“王爷,你身体不舒服?”
华与剎闭了闭眼,喊了声。“卓凡!”
一直守在店铺外的卓风闻声踏入,一见他的神色,立刻明白他是旧疾发作,掏出荷包,压根不点算便直接丢给掌柜的。
“王妃,该回府了。”卓凡接过两个木匣,恭敬地道。
“好。”看华与剎瞬间惨白的脸色,她当然知道事情有异。
“王妃,这银两小的不能收!”掌柜的赶忙追出店铺。
“收下吧,你不收下,下回我哪敢再来?”她微笑道,随即跟着华与剎离去。
她想搀着他,却被他再次拨开,尽避脚步虚浮,他依旧走得又快又急,将她远远抛下。
窦月芽错愕地望着他的背影,有点无法适应他突生的转变,但随即又想,肯定是因为他身子不适所致。
回到王府,窦月芽本是要照料他,但他回自个儿的院落,还吩咐不准任何人靠近,包括她。
她只好回自己的院落待着,但人在这儿,心却像是丢在他那儿,担忧着他的病情。虽说他一路上不吭声,可是怎么看都觉得他是身体不适,既是如此,为何一回府没有召大夫前来?她坐立难安,就连买回府的玉骰和玉棋都没心情玩。
“玉昙,再去问一次,就说我想看王爷。”终于,她还是按捺不住。
“可是王爷吩咐任何人都不见。”玉昙花叹息道。不是她不肯通报,而是每通报一次,卓凡便如此回应,恐怕再多问几回,答案依旧不变。
“那你去问问找大夫了没。”
“是。”
玉昙领命而去,不一会儿,神色匆忙地跑回。“王妃,不好了。”
“发生什么事了?”她心口一直闷闷的,总觉得是种坏预兆。
“卓凡受伤了。”
“……卓凡受伤?”窦月芽呆了下。“卓凡为什么受伤?”
“好像是被王爷所伤。”
“好像?这种事怎能臆测,得问个清楚才行呀。”窦月芽哪里还坐得住,快步朝华与剎的院落而去。
“王妃,你还是别去的好,奴婢去时正巧见卓凡从王爷的房中退出,里头传来像是砸东西的巨响,又见卓凡手臂像是被剑划伤流着血,奴婢要离开时,武总管刚好进了房,里头又是一阵巨响,王妃……依奴婢所见,您还是别去了吧。”
“总得去看看怎么回事。”她眉头深锁,脚步更快。
不是身体不适吗?怎会无端端地伤了卓凡?还是因为她强要他放过那家铺子,他表面上没发作,心底却是气闷得紧,直到回府才发作?
不管她如何推敲,总觉得不合理。再怎么想也没用,走一趟就知道答案。
然而当她来到院落,走上曲廊,正要转上阶梯时,便听上头传来他的暴吼声,她撩起裙襬,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一上二楼就见武赐三身上挂彩地斜倚在栏杆上。
“武总管!”
武赐三一太阳,忙喝道,“王妃,别过来!”那紧张的口吻,简直像是有什么怪兽会突然从房里冲出来咬死她一样。
“发生什么事了?”窦月芽可管不了那么多,瞥见长廊上的碎瓷和满地的黑褐药汤,月兑口问:“王爷不喝药?”
武赐三闻言,八字眉垂得更彻底了。“不是药……是一些补身的药材,可能是味道差了点,所以王爷不喜欢。”
“不喜欢就砸成这样?”对于武赐三的说法,她姑且听一半。说什么补身药材,好端端的没事喝那些做什么?病了就是病了,有什么不能说的?
“也不是,就……”武赐三抹了抹脸,忍着痛站直身子。“这儿就交给奴才们,还请王妃先回院落。”
“我要见王爷。”
“王爷吩咐了,不见……”
“我不是任何人,我是睿王妃。”不是她喜欢抬身份压人,而是这房里有问题,而且事关华与剎,她怎能不探探?
武赐三几次张口,终究还是咽下。“如果王妃非探视王爷不可的话,那就轻王妃等卓凡扎好再进房。”他不确定王妃能起多大的作用,但试试也无妨,重点是得要有人陪着,要不闹出什么事,他十颗脑袋也不够砍。
窦月芽眉头皱得死紧,听他这么说,也只能耐着性子等卓凡,所幸等了一会便见卓凡到来,天青色的长衫还沾着斑斑血迹,乍看之下颇怵目惊心。
“王妃怎会到这儿?”卓凡皱着眉,彷佛极不乐见她的到来。
一旁的武赐三和他咬耳朵说了几句,卓凡冷沉着面容不甚认同他的尝试。
“要是不慎伤到王妃,你要我怎么跟王爷交代?”
“有卓副将在,我放心呀。”他曾跟着王爷战场上火里来水里去的,想从王爷剑下护个人,可以的,再者王爷又没到六亲不认的地步,应该还认得出王妃。
“我可不放心。”
“可是王妃……王妃!”武赐三突地发出杀猪般的叫声,卓凡回头望去,惊见窦月芽竟等两人商议完,已开门入内。
两人脸色大变,冲向前要护她时,门板已经关上。卓凡快手拉开门板,一个物品刚巧飞至眼前,逼得他赶紧掩门,发出巨响后,他定心听着房内的动静。
“……炸弹炸过吗?”窦月芽就站在门边,不是她不肯往前走,二嫂满地狼藉,桌翻柜倒,满地碎瓷,而凶手正坐在床边,床幔有一半扯落在地。
房内未点灯,有些阴暗,而他就在阴暗处,教她看不清楚。
“谁……”
窦月芽眉头紧皱着。“王爷?”闪过地上障碍物,她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旁,就见他长发披散,脸色铁青,魅眸竟是殷红一片。
蓦地他长臂一探,五指扣在她颈上,以蛮横力道将她扯跪在他面前,她惊惧不已急声到:“你就算要罚我,也不用这么狠吧!”想杀她吗?为何又想杀她了?
“……豆芽菜?”那嗓音像是不确定。
“王爷,你不识得我?”她正视他的眼,不像是看不见,倒像是无法聚焦般。
“你……出去……”他哑声喃着,像是疲惫得紧,又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你到底是怎么了?”察觉他松开了手,她徐缓站起身,试探性地碰触他,他却如惊弓之鸟瑟缩躲避着。
“出去!”
“你……生病了,我照顾你嘛!你都可以照顾我,我当然也可以照顾你!”
华与剎无神的眸子,突地定在她身上,一股狠絶力道再次扣紧她的颈项。
她吓得瞠圆杏眼,直觉这次的力道更甚刚才。为什么?他不是已认出她是谁?
“是你吗?”他哑声问。
她想回答,可是喉头被掐得死紧,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就是你累得本王如此头疼……”他喃着,嘴角浮现恶鬼般的笑,彷佛要将人凌迟致死来取乐。
那愈扣愈紧的力道教窦月芽迫切感觉危险。她曾目睹他杀人的狠劲,现下,一度消弭的恐惧加倍浮现在心底,因为她无法呼吸,胸腔不住地撞击着胸口,耳朵嗡嗡响,彷佛世界离她愈来愈远。
他是真的想杀她?既是如此,为何之前还费心照料她,让她那般感动?
忖着,她紧抓着他的手,逼自己挤出些许声响,只求能让他回神,让他正视她。她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但他很不对劲,也许眼前只是无意识的动作,也许在杀了她之后他会很后悔,她不想他难过,所以她必须撑住,非要撑住不可!
或许是她命不该絶,就在他欲再加重力道时,后脑传来一阵锥心痛楚,痛得他松了手,她随即跌坐在地,贪婪地大口呼吸着,见他捧着头,五官拧成一团。
“王爷……你到底是怎么了?”她跪直身子,试探性地碰触他。
她害怕,可是总不能在这当头退缩吧。
“本王……头很痛!”他咬着牙,浑身不住地颤着。
“既是病了,就该找大夫啊。”她不懂他为何不找大夫,反把自己关在房里。
“没用……全都是一群废物,怎么也治不好本王的头痛!”他吼道,彷佛通到极限,大手紧扣住床柱,似连床柱也要捏断。
见状,窦月芽不假思索地环抱住他。“不痛不痛……一分还天,两分还地,剩下的都给我。”她喃着幼时一位照料她的阿姨说过的咒语,不断地拍抚他的背,安抚着他因痛楚而焦躁的情绪。
华与剎猛地抬眼,错愕不已地瞪着她。
“怎了?”终于清醒了?
她与他对视,发现他的眸色果真不像方才狂乱,像是真认出自己,开心之余,却听他道:“你……到底是谁?”
“嗄?”她不解他此语。到底是谁?这话意象是……他察觉她不是盛兰?!
然而他还还能说个原由,高大的身形便朝她压下,她被迫退了几步,几乎要被他压垮在地,教她忙喊道:“谁来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