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天已快亮。ai悫鹉琻
灯火阑珊处,年轻的帝王萧索孤立,沉静如钟。
称帝半年,树不静风不止。
这一夜的多舛,从皇权倾轧到儿女情长,堪称惊心动魄。
数年后,当尹简再回忆起时,依然难掩心悸,抚着那朵干涸的梅花,他泪雨滂沱。
多情不与长相守,佳人一故天人隔。
若此时,若晓前尘后事……
长歌,我定舍天下换你遗恨,免你独赴黄泉,一生凄苦。而我,亦免少年白发,半世孤凉……
掌中之物,温凉如水。
尹简却珍似至宝。
“把朕的箱子取来。”
“是!”
沁蓝打开里间的高大铜柜,找到第三个暗格,拿钥匙打开铜锁,在暗格中取出一个红底镶金的小方箱,她双手抱着走出来,呈给尹简。
箱子也加了锁,尹简从头顶玉绾上拔下一根细小的绾簪,插进锁孔转了两下,锁开,他盯着躺在箱中绝密的各种物件,褐眸黯沉。
抚模着手中沾满污秽和处子血的床单,尹简动作温柔的似抚模着情人的脸庞,他默然几许,才将床单轻轻放入了箱子,然后阖盖加锁。
仿佛,那是一件除他以外,任何人都不允许碰触的宝贝。
他与她共同的第一次,于他,是最永恒最美好的记忆。
虽然,最终结局,以惨败收场。
“日后,你好生侍候她,朕这边不必太费心,以她为主。”
“奴婢谨记。皇上,孟公子是个明白人,不使性子不娇纵,该吃该喝坦荡的很,所以皇上也不必过于担心。”
“退下吧,时刻守着她,有事即刻禀报朕。”
“是,奴婢告退!”
沁蓝躬身退离,尹简把箱子锁回暗格,宫人太监全被遣在外室侍候,躺在里间龙床上,他闭上双眼,明明疲惫不堪,却了无睡意。
脑中,浮起两张脸,两个名字,纠结在心头。
孰轻孰重?
心底明明已有答案,却无法说出口……
……
京城外,林间窄道上,一辆马车与数匹骏马飞驰。
天色已蒙蒙亮,天际已渐露出鱼肚白,新的一日即将到来。
尹琏做足了表面功夫,在城郊围捕了几个时辰,才暗松栈道,将林枫一众逼出了京城。
马车里,林枫伤势不轻,苏炎为他做了简单的处理,待上药包扎好,便扶他趴在小榻上,给他腰部以下盖了一块马车里备用的薄毯。
尹灵儿被封的穴道已解,但因为她会武,哪怕是三脚猫的皮毛功夫,也让人不放心,所以她被苏炎拿粗绳捆绑在了马车座上,全身无法动弹。
马车的速度太快,颠簸的尹灵儿头晕目眩,胃里泛恶心,几次都差点儿吐了出来。然而,想吐能忍,但生理问题就忍得太痛苦了,折腾大半夜,小月复愈来愈涨,她已经忍到了极限,一张小脸憋成了苦瓜,不得不极难为情的说出口,“我……我想出恭!”
“忍着!”林枫侧趴着脸,半睡半醒间,抛给她两个字。
尹灵儿银牙一咬,怒不可揭的朝他吼,“再忍就尿裤子了!”从不曾说过这么有失身份的粗鄙之语,可见她现在已经完全气疯了。
此时,马车里只有他二人,苏炎被调出去对付穷追不舍的官兵,少一个人听到她的囧事,尹灵儿的羞耻感也减少了不少。
林枫睁开眼,由于失血过多,他脸色极为苍白,可一双黑眸却灼灼闪光,大抵因为没见过这么俗气的大秦三公主,他不由勾勾唇角邪笑起来,语调带着几分玩味,“那你尿裤子给我看。”
“我……”
尹灵儿被噎得脸庞涨红,胸脯急喘,她凶狠的瞪着林枫,恨不得在他身上再瞪出几个血窟窿,“你……你敢侮辱本宫,本宫要阉了你做太监!”
“哦?你会阉人啊,那你是有过阉割的经验?”林枫恍然大悟,配合着作出崇拜的表情,眸底的笑意,却如瀚海夜空,深浓无限。
这一路被追,他并不曾放在心上,不论尹简作何打算,只要有尹灵儿在手,他必会安隅。因为,尹简还没到公然和惠安决裂的时刻,尹灵儿这颗棋子,尹简暂时不会舍弃。
尹灵儿急怒之下,难免大脑缺了根弦,她张口就驳,“本宫经验十足,阉你绰绰有余!”
“哦,这样啊,那你先跟我讲讲,男人的那话儿,究竟是怎么阉的?你又阉过几个太监呢?”林枫来了兴致,干脆侧起身来,专心的请教这位公主,心中则在想,看来抓了这位计划之外的公主也不是坏事,虽然是胸大无脑的丫头,但遽然还有逗笑的本事,起码这一路上他不会太寂寞了!
尹灵儿被他一副求知若渴的认真模样,刺激得脑门冒冷汗,她没婚配,自然也没有嬷嬷提前教习她闺房之事,对于男人的身体,她完全迷茫啊,可为了不让这个她恨之入骨的臭刺客看扁,为了不丢她皇家公主的脸面,她打肿脸充胖子的气势而道:“本宫阉过十几个太监,男人的那什么就像老鹰的爪子,实在太丑了,随便一刀剁下去就完事了!”
“噗——”
林枫一个没忍住,竟不合适宜的喷笑出声,“你说什么?老鹰的爪子?哈哈哈……”
“笑笑笑,笑什么笑?再笑本宫掌你嘴!”尹灵儿恼羞成怒,她本来就是信口开河,现在看他的反应,她当然知道自己说错了,可是……多少给她留点面子不行嘛?可恶的臭刺客!
林枫笑够了,撑着坐起身来,挑挑唇角,语气极具调戏的味道,“三公主,你确定你现在最想做的事情,不是出恭而是掌我的嘴么?”
“我……哦对了,我必须出恭,你快点解开我的绳子!”尹灵儿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连忙着急的说道。
林枫正色道:“马车不能停,你也不能下车,如果实在想解决,就只能在车里。”
“在车里?”尹灵儿拔高了音调,气得几近吐血,“车里怎么解决?”
“马车后仓有尿桶,我可以拿给你。”
“那你倒是快啊!”
在这个快憋死的时刻,尹灵儿的智商急剧下降,只要能让她小解,这会儿就是林枫逼她叫他祖宗,恐怕她也二话不说就点头了!
然而,林枫不急,他慢吞吞的跪在榻上,打开隔断的小门,伸手进去模索了好一会儿,才拎出来一只小桶,然后扔在尹灵儿脚下,“给你。”
尹灵儿激动的扭腰挣手,“你……你快解开我啊!”
林枫不动,好整以暇的睥睨她,“万一你趁机跑了怎么办?”
“混蛋!”
尹灵儿破口大骂,“你都给我吃毒药了,我敢跑么?你这个恶毒的刺客头子,本宫要将你五马分尸!”
“哎,你先解决了你的尿裤子问题,再考虑怎么分我吧!”林枫叹口气,温润透明的俊脸上,并不显生气,他起身过去,俯首在她身前,给她解开了捆绑的绳子,绑了太久,她皓腕上勒痕颇深,殷红一片,她疼的吸气,他眼眸黯了黯,没多说什么,只催道:“快小解吧。”
尹灵儿着急忙慌的撩起裙子,低头就去解裤绳,可解着解着,才突然发现不对,“哎,你杵在这儿做什么?回避!”
“就这么大的马车,我往哪儿回避?”林枫走回到小榻坐下,理所当然的口吻。
尹灵儿气得猛跺马车,“那我怎么小解?男女有别,你知不知道?”
“知道。”林枫点头,但话锋一转,“那又怎样?现在特殊时期,你只有三个选择。第一,允许我在场,我闭上眼睛非礼勿视;第二,我把你扔出去,让我手下的一群男人围观你;第三,你选择尿裤子,或者被尿憋死。”
尹灵儿一口气没上来,险些一头栽在地上昏过去,她脸红耳赤,羞得浑身都有些燥热,咬紧牙关,细若蚊蚁的嘟哝了句,“我……我选第一个。”
几害相较取其轻,她还有别的选择么?臭混蛋!
闻听,林枫邪气的勾笑,“早就算到你会选我了。”
“回避!”
尹灵儿拳头捏得“咯咯”响,脑子里瞬间把林枫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林枫忍俊不禁,他果真信守承诺,背转身子,闭上了双眸。
尹灵儿就在这种条件下,屈辱的解开裤子小解,那细流的水声响起时,她羞愧的真恨不得一头撞死!
可她不能死,只要她能活着回去,就有机会嫁给喜欢的男人了,所以她必须忍常人不能忍之事!
林枫也是第一次听女子小解,在尹灵儿看不见的情况下,他俊脸红了个通透,亦是囧迫不已……
其实,他叫凤寒天,若凤氏王朝未灭,此时他已妃妾成群,岂会如现在这般……
他悄悄握紧双拳,连耳根子也染上了不正常的绯色……
……
翌日。
长歌这一觉睡过去,足足五个时辰,都不曾醒来。
早朝毕,尹简来过一次,但没有进殿,在殿门外立了许久,然后一言未发的去了上书房,召心月复重臣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