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不曾想到,除她之外,能让尹简亲手揉肚子的女人,竟是他的母亲。她细细凝视着他,但见他眼神温柔似水,微翘起的唇角,扬起欢欣的弧度,整个人再不似先前的冰冷,仿佛浑身都浸在了暖阳中,让人忘了他是冷情的帝王,以为他只是一个翩雅如玉的佳公子,情不自禁的被他而迷惑。然而,令他改变的女人,并非她,而是生养他的母亲。长歌不禁想,他很爱他的母亲吧。年少时的他,一夜之间,父亲病死,母亲殉葬,他从高处跌入低谷,丧父丧母的他,其实未尝不可怜?他与她,命运不尽相同,却又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十五年前,他才七岁,他又懂得什么呢?是他的爷爷尹赤、父亲尹梨、皇叔尹诺,以及其他尹姓皇族率领的溯谟铁蹄毁灭了她的家国,于他,其实又有什么关系?可是,他与她的出生,注定了他们的对立,她避不开,他亦躲不掉……此时,他在回忆母亲,而她的母亲,她却毫无印象。她只记得,她的母亲很早很早就死了,似乎那时她才刚刚满月,此后她的生命中,就只有父皇,所有人都说,她是父皇最宠爱的长生公主,父皇甚至不顾朝臣反对,大兴土木,挥霍金银,给她在宫中建造了长生殿,那时分,她真是最快乐的小公主,后宫无数妃嫔,连同皇后在内,无人敢给她脸色看,敢伤她半分,因为她见过父皇生气的样子,很可怕很骇人,一个父皇的宠妃,不过是夸她漂亮时,不小心将她的小脸捏疼了,父皇竟龙颜大怒,将宠妃打入了冷宫,但那还不算什么,她听到了一个传言,说是她母亲死后,父皇斩杀了皇贵妃,那位皇贵妃的父兄,乃凤氏王朝手握重兵的元帅和将军,而父皇竟不计任何后果的杀了贵妃,似是怀疑母亲为贵妃所害。后来,溯谟攻入中原,凤氏大军节节败退,江山危在旦夕,她偷偷听到有人骂父皇昏庸,说什么祸国,又说什么父皇与妹**,生下孽种毁了凤氏百年基业……长歌不懂,至今也不懂,没有人能为她解释这一切。凤氏亡国,皇宫大火,所有人都死了,只除了她逃出生天,再没有一个人活着,假如,太子皇兄凤寒天当年也逃掉的话,那么,她与凤寒天便是凤氏仅存的遗孤。“长歌?”耳畔,一道温柔的声音,将长歌唤醒,她迷茫的看着尹简,他笑着在她额头弹了一记,“在想什么?朕唤你几遍了。”“啊……”长歌讶然,遂之便不好意思的讪笑,顺嘴说道,“我没想什么呀,就是发现你现在这样子好好看。”尹简略感意外,他不禁浮唇,语带促狭的笑问,“哦?你真觉着朕好看?”“是啊。”长歌诚实的点头,并不作它想,尹简面色微喜,岂料,她思考了须臾,竟又补充一句,“你比我家离岸好看一点,但是大楚的靖王爷也很好看。”话音方落,长歌明显感觉车厢内的冷气压上升,她不觉咽了咽唾沫,目光怯怯的看向头顶的男人,“怎,怎么啦?”尹简俊脸阴沉,大掌揉着她月复部的动作,缓缓停了下来,他面无表情的道:“大楚靖王年岁已老,岂会好看?孟长歌,你是眼瞎了么?”长歌一听炸毛,“怎么可能?靖王才三十多岁,怎么就老啦?我觉着他……”“倘若朕没记错的话,靖王至少比你年长十几岁吧?”尹简冷冷一句,截断了长歌的激动,她楞了楞,忽然记起,她已发誓,再不想那个绝情男人了,孟萧岑相貌如何,与她无关,她又何必与尹简争个长短?“嘿嘿。”想到此,长歌干笑两声,讨好的说,“皇上所言及是,靖王再好看,也是个老男人了,哪比得皇上年轻英俊啊。”对于她的变脸速度,尹简已经无语,他没好气的狠捏了下她的脸颊,一针见血的指出,“你这是在恭维朕!”“哪有?”长歌忿忿的揉脸,“我说你不好看,你生气;说你好看,你以为我在讨你欢心,那我究竟该怎么说才对?”尹简阴邪一笑,“你该说,在你眼中,朕是全天下最好看的男人!且只有唯一,没有并列!”闻言,长歌眼睑一翻,顿时有种想昏过去的冲动,这厮的脸皮,还能再厚些么?“快说!”“肚,肚子痛……”“说了就给你揉,不说不揉。”“嘁,皇上您这是在逼我欺君……”“嗯?”“不,不是,那个……皇上您是我孟长歌活了十八年以来所见过的独一无二的相貌最……”长歌违心奉承的话,并未说完,却教尹简冷冷一句噎回了喉咙,他道:“呵,满口谎言,惺惺作态!”“……”长歌半响一动不动,她心头奔腾起无数怒火,但一个字也没敢发出来……没法子,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男人嘛,其实真心很好看,剑眉星目,俊美邪肆,可她夸他的状态不对,所以他不信?冰凉的月复部,经过摩擦起热,又渐舒服起来,她方才有所反应,竟是尹简覆在她肚月复的大掌,又开始动作了,她瘪了瘪嘴,没说话。这男人,总是刀子嘴豆腐心,一边骂她讨厌她,一边又细致的关心她,所以,她就良心发现,不跟他闹腾了吧。“还疼么?”良久,尹简轻声问道。长歌点头,“疼啊,不舒服。”“你这究竟是什么老毛病?”尹简继续揉按,眸光凝在她的脸上,眼神中多了抹审视的味道,“这块儿既不是胃,也非肠部,如何会痛?”长歌一惊,“我,我怎么知道呀?反正就是痛。”“好,朕与离岸讨论吧,回头再问问太医。”尹简道。长歌心下暗紧,她转了转眼珠,扯唇道:“你干嘛这么关心我呀?你忙你的政事,别为我折腾了,那个你……对了,你把我放在客栈外面就好,我可以自己回房间,你树大招风,就不必进去了啊。”“孟长歌,朕凭什么听你的话?你以为你是朕的什么人?”尹简冷嗤她,眼中是浓浓的讥诮。长歌无语,她楞了半天,才反问出一句,“我不算你什么人,那你为何待我这么好?”“呵,朕待你好么?朕待你的好,远不及朕待后宫妃子的十分之一!”尹简冷冷一笑,那语气仿佛结了冰似的,冻僵了长歌的心……“不用你给我揉了!”她猛然推开他的大掌,从榻上坐起身来,脸色青红交错,偏过脸,咬牙切齿。尹简甩了甩酸困的手腕,波澜不惊的回她,“正好,朕也乏了。”长歌气结,心气儿高的她,哪能忍受得了欺辱,她脑子一热,竟身子一倾扑在了他身上,他不是想让她亲他么?好啊,她就“亲”给他看!“孟长歌……”男人刚一张嘴,唇角便觉骤然一痛,他紧紧蹙眉,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小混蛋遽然敢咬他!长歌一击成功,立刻便逃,然而她作了恶,男人岂会轻饶她,没等她逃下榻,纤腰便觉一紧,尹简竟从侧面箍住了她身子,一双健臂格外有力,他阴阴一哼,“孟长歌,命你马上给朕道歉,否则……”“不!”长歌扭动着身体,嘴硬的道:“我没错,我就不道歉!”“是么?”尹简尾音一扬,眸中暗涌起精光,他薄唇忽然凑近她耳畔,轻咬住她圆润的女敕白耳垂,他含糊不清的说,“那朕也咬你,如何?”长歌浑身一抖,身体瞬间僵硬……尹简侧目,看到她染上绯色的娇艳脸颊,他心潮悸动,手臂不着痕迹的环抱紧了她软绵的身体,眸光悄然斜睨向她被衣领遮挡住的喉咙……若她是男子,则必有喉结,若没有的话……“下流!”谁知,长歌陡然怒喊出一声,激烈的挣扎起来,他靠她太近,男性的滚烫气息,尽数喷洒在了她颈子里,令她只觉耳根痒痒的,似有无数虫蚁在啃咬,从身到心,都不可抑制的感到酥麻难忍,是以,她用力掐了下大腿,让自己清醒。她这一动,尹简自然再无法偷看她有无喉结,她正面的衣领太高,根本看不到,难得从侧面看一次,竟泡汤了,这令尹简极为不快,他强忍住想扒掉她裤子看究竟的冲动,咬牙低叱,“别动!你想被人听到么?”“那你不许下流!”长歌气冲冲的讲条件,整张小脸仍旧红彤彤的。尹简无奈点头,“朕不咬你了,你想咬朕就继续咬吧。”“我也不咬了,你快放开我!”长歌羞囧无比,急得浑身燥热。尹简终于松开对她的桎梏,怅然的轻叹一声,“长歌,你就如此讨厌朕亲近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