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方轻唯也睡着了.梦里.如同窗外变幻莫测的云端一样.出现各种奇异的.瑰丽的形态.然后慢慢的拨云见日.曾经发生过的一幕幕被晾晒出來.否则.它就快烂在心底了……
7岁之前.方轻唯都是生活在北都的.这个记载着他人生之初的地方.他对这个城市有着莫名的情感.或许是因为这里的人吧.而他对美国则是厌恶的.那可能是因为命运.
他与所有的富家少爷一样.过着锦衣玉食生活的同时.有着愤世嫉俗般的反叛精神.总想冲破这黄金打造的牢笼.那道束缚.來自父亲.而7岁的他如履沼泽.因为他喜欢上了自己的亲身哥哥.
空旷的跆拳道馆里偶尔听见少年清朗英气的吼声.无论方轻唯怎么努力.似乎总比方凉景略逊一筹.他不服气的猛打猛踢.完全乱了招式.方凉景只是好脾气的躲让着.并不还手.突然.一个夹带着风声的飞踢向他袭來.方凉景侧身仰下去.才险险躲过那一脚.而方轻唯却不能收势.人就那么飞了出去.方凉景害怕他摔着.拽住了他的身体.两人一同倒在了地上.
可惜.最后还是方轻唯垫了底.差点摔断了气.加之身上还有那么个人压着.他恨恨的骂了句脏话.
“shi~t.你他~妈的怎么不在下面”方轻唯恼羞成怒的瞪着那个罪魁祸首.
方凉景一巴掌拍在方轻唯的嘴巴上.“骂的什么呢.我妈不是你妈么.”还沒说完又忍不住调笑起來.他凑近方轻唯的耳边.嘴角扬起一抹邪肆的弧度.“这回心服口服了吧.”
白玉般的耳垂被湿热的口腔含住.灵敏的舌头暧昧的拨弄着.
方轻唯一把推开身上的人.桀骜的挑起眉毛.冷冷道:“不玩儿了.”
他转身就走.可走了沒两步又后悔了.他快步退回去.扯起方凉景的胳膊.在他來不及防备之时.一个过肩摔把他狠狠摔在了地板上.地板都被撞的一声闷响.这回惨叫的人换成了方凉景.
方轻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得意的拍了拍手.
“你祖宗十八代的.”方凉景蜷缩在地上.捂着胳膊.“好小子.够狠的.月兑臼了啊……”他忍痛的样子不像是假装的.
“喂.你别吓我.”方轻唯紧张的蹲下去.伸手模了模哥哥的膀子.的确是关节移位的样子.一下子脸都绿了.这回玩大了.“我……我会接骨哦~”
方凉景白了那混小子一眼.从地板上坐了起來.“还不是怕我告发你么.來吧方神医.让我瞧瞧你是怎么接骨的.”
“咳咳……”方轻唯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胆战心惊的握住了方凉景月兑臼的那只胳膊.看见哥哥脸上已经因为疼痛而流下了一颗颗冷汗.想问句疼不疼.可那显然是废话.他迟迟不敢下手.就那么干巴巴的抓住方凉景的胳膊.局促的看着地板.
“你快点.想疼死我啊.”
忽然间.方轻唯抬头.“我先帮你止疼.”话刚落音.他已经凑上前吻住了方凉景的唇.少年的吻很单纯.只是或轻或重的含住.并沒有其他动作.方凉景吃惊不已.就在这一吻吸走全部注意力的时候.方轻唯手上一用力.只听见‘咔嚓’一声.月兑臼的胳膊瞬间归为.
疼痛消失了.而止疼的吻却还在继续.兄弟二人滚倒在木质地板上.他们互不相让.互相压制着对方.直到道服上的带子松懈.滑开.衣不遮体也还在继续.
“逆子.你们在干什么.”
那一幕恰巧被方老爷子看见了.差一点就气绝当场.他坐在中式的厅堂内.两个儿子双双跪在下面.他把一旁的红木桌子拍的震天响.就像古代拍惊堂木的青天大老爷一样.厉声质问.
而方轻唯极为不屑的翻了一个白眼.凉凉的道了句令方老爷子吐血的话.“在亲嘴.你不是都看见了吗.明知故问.”
“你……你……你.”方老爷子气的满屋乱转.你了半天也沒你出个所以然來.方凉景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在一旁捂着肚子.可怜他忍笑忍的月复痛.最终.方老爷子看上了旁边古董花瓶里插的画轴.哗啦啦撕掉了上面的画.只剩一个轴.就要朝方轻唯的背上打去.
方凉景赶紧从地上爬起來上前制止.“爸.爸您别激动.我和轻唯闹着玩儿呢.要打就打我吧.我大些.错在我.”
方凉景不停的朝方轻唯使眼色.想叫他认个错.可方轻唯权当沒看见.竟跪在地上吹起了口哨那时候的他.不知为何那样顽劣叛逆.如今而立之年的他.想想那段时光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是什么使他性情大变.他自己也不知道.都说性格决定命运.难道今天这个样子全是他的任性么.
其实他只是敛了面上的一些不训.而内里.却一如既往的逆反.自私.那些不该他得到的.他总要想方设法去要.其实他只是想留住青涩时的那份美好.他忤逆剥夺掉它的所有人.无论对错.即使遭天谴.他还是想把它捧在手心.虔诚的信仰.无关对错……只是结出的果.需要他來品尝.无论是否苦涩.是否有毒……
方凉景沒能拦住父亲.那一画轴下去.打在了方轻唯腿上.不知是方轻唯骨头硬.还是那古董太糟粕了.画轴竟断成了几节.方轻唯气定神闲的站起來.拂了拂身上的灰尘.扬长而去.留下方凉景一人在厅堂里不断给方老爷子抚胸顺气.才缓过一条老命來.
方二少爷离家出走了.家丑不可外扬.方老爷子命人全城寻找.却不向外界透露半点风声.这无异于大海捞针到处可见寻找自己的人.可方轻唯偏生就是要躲.不想回那个家.那栋充满铜臭味的豪宅.沉闷.无聊.令人作呕.
方轻唯游逛在街头.少年身躯颀长高挑.步伐懒散.神情漫不经心.手上拎着外套.别有一番风~流雅韵.初夏的傍晚.夕阳如血.为了躲避喧闹.方轻唯走到了远离繁华的地带.并不宽敞的道路上.一个骑着单车的少年飞驰而过.衣袂飘飘.留下一阵带着清香的微风.
他的目光有些艳羡的看着那个很快便走远的单车少年.不多时.那少年又折返回來.他愣愣的直立在路中央.看着他离自己越來越近.
“喂喂喂.车……你后面啊.危险.快让开”少年冲他大吼.可他完全沒有听进去.连身后驶來的卡车震耳欲聋的喇叭声也被他忽视.就那么看着少年因为吃雪糕而冻的嫣红的嘴唇.
眼看后面的卡车就要撞到路中央那个傻帽.晨宇飞快踩了两步.过去扯住他的胳膊.两个人连带着自行车一起倒在了路旁的胭脂花丛里.
“聋子.请问你是聋子吗.”晨宇懊恼的问道.
他起身弹了弹身上的尘土.看一眼四下无人.对那辆逃逸的卡车竖起了中指.待他回头去看.方轻唯还躺在胭脂花丛里.头被胭脂花干枯的枝桠划出了一道口子.鲜血汩汩流下额头.美丽清冷的外表配上头上的血红.如同堕天的天使般.他恬静的闭着眼睛.在自己走近的一刻.忽然睁开.那点墨似地漆黑眸子像一潭深泉.晨宇不设防的跌入了里面.
他们静静对视着.如果不是意识到地上的人受伤的话.也许.时间也会为这一刻久久静止……
方轻唯听见那个少年去求助邻居.不一会儿.过來几个人.抬着他到了一栋三层小楼里.淡淡一扫……原來是个诊所.
“快快快.放那边的床上去……轻点.”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得缝针.晨宇.去拿药來……”
晨宇……是他的名字吗.方轻唯默默的记下來了.静静的看着天花板.伤口似乎感觉不到疼一样.一刻钟后.一切都处理好了.伤口只剩下一条褐色的缝合线痕迹.只待上药.愈合.拆线.它便形成了一条浅浅的白色疤痕.如同年少时情窦初开的印记.淡淡的.却不可磨灭.伴随一生的情感胎记.
那个温柔的女人走了.屋里只剩下了晨宇翻的声音.忽然.晨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方轻唯平躺着.眨了眨眼.有些不确定他是在问自己.所以沒回答.
“你是聋子还是哑巴.”那声音突然就近在咫尺.原來晨宇來到了床边.清澈的眸子透着点漠然的冷光.看得出他有些不高兴.
从小到大还沒有几个人敢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方轻唯从诊所床上坐起來.这时.膝盖传來一阵刺痛.低头一看.裤子破了一个洞.而膝盖上是一片擦伤.红红的伤口上渗出几滴鲜血來.可能是刚才自行车倒下时刮伤的.居然一直沒注意到.
“别动.”晨宇收起了微恼的神情.蹲下來细心的为他处理膝盖上的伤口.眉头微蹙.
方轻唯想.他真是个善良的人.
看着晨宇颤动的睫毛.他拿过棉签为他处理.动作无一不轻柔细致.看的方轻唯有些着迷.他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挑起晨宇的下巴.用与生俱來的傲慢语气道:“你叫我小轻就可以了.”
他一点也沒有意识到这个动作充满了调戏的意味.晨宇清隽的脸泛起两朵红云.不是羞的.是怒的.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來……“纨绔子弟.”然后用沾满碘伏的棉签狠狠的往方轻唯膝盖上的伤口一擦.“自己慢慢弄.小爷要去吃饭了.恕不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