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君何必在这闹?小的以为以神君的身份自是可以处置你们几个人的,即便酆都大帝会怪罪,但是几位也该知道酆都大帝对鬼君自也是敬重三分的。转轮王都难免会犯的错,神君一时疏忽大意也是在所难免的,几位何必纠缠不放?”牟长青不见一丝慌乱,说的话也有条不紊。
夙玉别有深意的瞧了几人一眼,定睛看向那个花衣裳男子,“狐君?你是狐狸窝的?”
池暮美眸一瞪:“什么狐狸窝?本上仙岂是那群骚狐狸可以比的?”一手撩拨了头发,一个甩头动作竟是做的如此的风情万种。
夙玉砸了砸嘴,笑着点了点头,“自是不能比的。”那哪是一个级别的啊?原来狐狸的风骚程度也是有等级之分的啊!以后可以拿这个嘲笑一个那个面瘫男了。
另外两人也上前对夙玉拱了拱手。
其中一个气质稍微温和一点的对她笑道:“姑娘,不必和池暮计较,别看他长成这样,其实也就一根经通到底的,尤其是这次还投胎投了一只鸡。”
夙玉瞄眼瞧了瞧一边的池暮,他的脸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
“就是,一只鸡也就算了,没过几天还被人炖了,你们闻闻,他身上现在还有黄芩的味道呢。”另一个看上去有点生气的男子也加了句。
成功令池暮彻底的爆发,追着那两人便要打起来。夙玉转了眸朝牟长青看去,牟长青立即低了头,道:“那个穿藏青衣衫的是仙鹤一族的,生来便有着纯洁的仙根,是上仙中难得的佼佼者,穿冰蓝衫子的以前是十殿阎罗的判官之一,后来嫌弃判官拿的俸禄太少了,于是就想寻个机会出去转悠转悠。刚刚那个池暮是妖界一族上一代的狐王,听说是妖王之最了,不过就是脾气怪了点···”
夙玉挥了挥手,牟长青立即止了声。她笑:“你了解的倒挺详细。”
“小的在鬼界呆的时间长了点,自是知道的多一点。”回答的滴水不漏。
夙玉在客厅里喝了一盏茶的时间,再出来时,她的府邸已经摇摇欲坠了,瓦盖东一块西一块,好不容易栽植了几棵树木也被连根拔起。简直是惨不忍睹的。
夙玉对牟长青吩咐了几句就回了房。经过这几天的观察,夙玉发现此人对她的习性脾气那是了解的相当到位,甚至有时只要自己一个眼神,一个皱眉,他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夙玉觉的很是好笑,她一直以为这世上真正了解自己会是宋琴,可现在看来,宋琴都没这个牟长青了解自己的。
而,通常如此详细的了解一个人,无外乎两个理由。
一,爱自己的人,对自己爱入骨髓,喜欢自己喜欢的,讨厌自己讨厌的,会在乎自己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这种假设夙玉几乎都不想考虑,牟长青的眼神太过清冷,这种人是很可怕的,他们是可以通过某种手段控制自己情绪和喜好的。夙玉了解这种人,因为她自己就是这种人。
二,自己的敌人。有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对方的优缺点、习**好都掌控了,那么这个人也是很好操控的了。很显然,排除了第一种可能性,这下就只剩下这个了。
问题的纠结点就在牟长青到底是谁,和自己有什么仇?鬼君那人说话半调子的个性也着实让人讨厌,要是去问他,问个十年八年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次日,夙玉还赖在床上,门外就传来乒乒乓乓一阵乱碎杂物的敲击声。她抱着被子转了个身,门被人嗙的踹了开,她抱着被子一竖就起,眨了眨灰色水眸,只看见门口一团花团锦簇飞扑了过来。
“老子来道歉来了。”吼声震天。
夙玉把脑袋在被子里捂了捂,抬起头时已然一派风轻云秀:“非常有诚意,我收到。”说完倒下又想来个回笼觉。被子却被某人拎了起来:“起来,看看你这德性,哪有一点妖物的本性,尽干些凡人才干的蠢事。起来,老子有话问你呢。”
没了被子当然也可以睡的安心,谁让夙玉是雷打不动的性子。
池暮急了,欺身压了上去,狐狸毛都炸了开来。夙玉闭着眼往旁边挪了挪,手一捞,把他盛怒状态下露出来的尾巴抱在怀中,脸放在上面拱了拱,舒服的喟叹:“嗯,有点想我的狐狸了。”
池暮动作一顿,迟疑了会,问:“你认识夜狐君?”
夙玉半睁开眼,瞅了他一眼,“放心不下,投个胎接他的班去。”
冷哼声,他相当不屑的乜了她一眼:“你以为这鬼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投胎也是有讲究的,不是你想投什么胎就可以投什么,鬼君虽然不管事了,但是很多事也是瞒不住的。”见夙玉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不禁冷笑:“你以为谁都可以像你这般恣意放纵的?鬼君对你的容忍也是我们所没有想到的,你上次为许多人寻觅胎位的事本是坏了鬼界的秩序的,但是鬼君却一句话也没说,任你玩闹。就凭这一点,你可知鬼界现在有多少人要动你?”
夙玉终于有点清醒了,直起身子,一副神思凝重的模样。
池暮以为终于把这个表情讨厌的女子给吓住了,下巴扬了扬有点得意洋洋,谁知她来了句:“原来是离介那混蛋让我惹上这一摊子的屁事,我还道我到底哪讨厌了呢。”说完此处,她起了榻就要去找离介去。
池暮一把拉住她,脸皮有点抽,“你脑子里是不是装的水啊?话说这么清楚还不明白?真服你了。”他按住她的肩膀让她重新坐了回去,“老子有事问你呢,你是不是去过妖界?”
夙玉抬头看了看他的神色,身子往床上挪了挪,悠哉哉的审视了他半响,才道:“你都死了还关心那妖界之事干嘛?知道西华那人的野心何不早点除去?既然选了夜狐君,那又为何不信他的能力?”
池暮怔了怔,薄唇一咬,叉了腰吼道:“老子就喜欢问,老子就不相信那臭小子,你能怎样?!”
夙玉对池暮的反应有点哭笑不得,于是她笑问:“你就是上代狐王?”她可是听说上代狐王有着惊世之才的,看他这模样,还真是想象不出来怎么个惊世之才法。
他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个小镜子照了照自己,然后对她眨了眨眼:“是不是觉得我美的惨绝人寰?了解,基本上看过我的人都自卑的惨不忍睹。”啪,他阖上镜子,叹了口气:“西华那小子,也不是我不让他当个狐王,只是他那姿容终归是低了小狐一等的,我妖界的狐王走出去怎么可以没有美貌呢?再说,他还是个小猪崽,说出去都不好听。我想想还是不能让他当狐王。”
池暮说的滔滔不绝,越说他的美学论就越来来劲。完全没有注意到夙玉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怪。
直到傍晚时分他才闭了嘴,停止六界美学论,总而言之,他是把六界中的美男们贬的总是比自己稍微逊色了那么一点点,尤其是神界的那个北冥帝君,用他的话就是:那个小北啊,长的是可以,就是眼睛没我的水灵,没灵气,你要知道这人啊,最神气的就是这眼睛了,所有啊,我池暮美艳六界那是当之无愧的。
送走池暮,夙玉趿了鞋,一步一步往院中走去,穿过溪水走廊,穿过亭台楼阁,鼻端似能闻到幽香的桂花。牟长青的速度很快,一个晚上就修复了破损之处。
而让她在意的却是池暮走时送她的两句话。
“听说你要被送去无间地狱?真不知鬼君在想什么,无间地狱对你这样的人来说其实有好也有坏,既能激发你潜在的嗜血,又能消除你在六界的气息,你可知入了无间地狱者是永生都不得超生的?那可是永生永世的阴寒、冰冷。”
“你府中的那个鬼卒,看上去有点奇怪。既然你是夜狐君的朋友,我就提醒你一点,那人身上的气味可是上古神裔,你可小心了。”
耳边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夙玉倚在阑干上,对身后的人道:“上次让你买的汾酒可有买?”
“在酒房里备着呢,可要去取出来?”牟长青低低问了句,抬眸看向前面,却在下一刻被惊住了。
眼前的女子浅浅笑着,嘴角的笑慵懒而疏淡,身上的白色长袍随风而舞,墨发飞扬,只是有一种东西正在发生着变化,他看着,心里震撼着,却捉模不透到底是哪变了。
可能是她的眼神更加的空濛了,也可能是她的笑让人有种臣服的压迫感,也可能是她身上散发出来似乎能摧毁一切的威压。总之,牟长青在这一刻竟然有种屈膝跪地的感觉。
他连忙收回心神低了头朝后院走去。夙玉看了一眼他有点凌乱的脚步,眼角眉梢都带了点笑意,偏了头,微风拂过,发丝如蒲公英轻柔眷恋抚过她的额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