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楼。
“真没想到墨炫原来竟是韩明霁。”看着优雅品茶的轻雲,颜诺脸上满是担忧和疼惜。
听云飞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她感到万分惊讶,更多的却是忧虑,轻雲和墨炫两情相悦本是好事,谁知墨炫居然是韩明霁,是那个被断言活不过二十五岁的病秧子,如果轻雲下嫁墨炫,岂不是要……
轻雲还那么年轻,以后的漫长岁月她将如何度过?
可恨上天不公,如轻雲这般心纯仁善的人一出生就倍受寒毒折磨不说,如今好不容易找到心仪之人偏又是不能天长地久,为什么好人总是得不到好报呢?
“你可有什么打算?”
放下茶盏,轻抚着腕间的红玉镯,轻雲清丽绝俗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感波动,似潭水般静谧得让颜诺心头愈加沉郁:“不管他是墨炫,还是韩明霁,今生我非他不嫁!”
“可是皇上那儿……”
“我知道父皇疼我怜我,不希望我到头来形单影只寂寥度日。”轻雲静静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唇角微扬起一抹细小弧度:“可我只认定了墨炫一人,哪怕只能跟他相爱相守一分钟,对我来说,足矣!我相信,父皇会理解会成全我的。”
“但愿如此。”颜诺暗暗叹了口气。
她没有轻雲那样乐观,毕竟世人皆知皇上疼爱轻雲至极,聪明人更是从皇上对轻雲的言行举止中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苗头,所以皇上怎么可能轻易应允轻雲和墨炫的亲事?
“好了,不说我了。”轻雲端起清茶浅抿了一口,这才促狭道:“云飞已是紫衣卫指挥使,百花山庄也被誉为‘天下第一庄’,你们两个准备什么时候成亲?”
虽说紫衣卫由她论功封职,不过她采用的是民主制度,也就是由数千紫衣卫投票选举。
选举的结果是,云飞为正二品指挥使,李飞雪,紫珂和聂风,以及萧瑜诚为从二品副指挥使,云凤,霍继宗,百里晰,许嫣然,林瀚,云追影,还有盗得宫老夫人所藏匿的先皇密旨的妙手空空西门正远等十六人为从三品执使。
娇嗔地白了轻雲一眼,颜诺秀美脸上飞出一片玫瑰红霞:“轻雲就知道取笑人家。”
“我说的是事实,哪有取笑你?”轻雲继续打趣道:“你的嫁妆我早早地就准备好了,你说我能不急么?”
“你还说!”颜诺的脸越发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声音轻得仿佛听不见:“云,云飞说,内乱刚平息,紫衣卫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想,想等段时间再说。”
她的年纪虽不大却也有十九岁了,加上家逢巨变尝尽人情冷暖早已不再奢望有一天能够象寻常女子一样穿上红嫁衣出嫁。
没想到遇见了轻雲和冰莹,让她对生活重新有了希望和信心。
尤其是云飞,从云飞的眼睛里她看得明白,云飞对她是真心的,根本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给了她梦寐以求的一切,能与这样的男子相爱相守一生,她真的心满意足。
“紫衣卫事务再多不急在一时,反倒是你们,早日成亲我也好早点抱上侄子侄女不是?”轻雲点点头道:“嗯,喜事嘛,宜早不宜晚,一会儿我就去跟云飞说说选定个好日子,给你们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大家也好沾沾喜气。”
“你还真说风就是雨了。”颜诺羞涩得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
轻雲微笑道:“那是,云飞是从小陪伴我长大的亲人,你与我又情同姐妹,我一定会备一份大礼给你们道喜,还有冰莹,前儿个传信说已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很快我就能抱上干儿子干女儿了。”
“冰莹有喜呢?”颜诺一脸惊喜。
“嗯。”
“太好了,他们夫妻终于当爹娘了。”
蓦然想到了轻雲和墨炫眼下面临的处境,颜诺迅速敛去脸上的喜色,岔开话题道:“轻雲,她死了。”
“你说谁死呢?”轻雲听罢神情微微一怔,当看到颜诺意有所指的目光后,瞬间便回过神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颜诺压低声音说道:“十天前,她突然悄悄来找我时已病入膏肓,据她说那人开始发病了,只是那人自己不知道,我将她焚化之后派人送回了老家安葬,此事神鬼不知。”
“发病了就好!”轻雲眼底眉梢蕴含着清冽和狠意,微扬唇角噙着一抹鬼魅般的冷笑:“务必妥善安置好她的家人,丞相虽降为太尉,又失去了不少爪牙,但其势力不容小觑,我们须得万分谨慎小心。”
“我明白。”颜诺点点头:“另外岐阳郡那边传来消息说,那人的妻妾中有两人同时有了身孕,你看是不是派人……”
轻雲一听端着茶盏的手不由得一顿,她知道颜诺话中隐含的深意,可是她终究不忍心伤害无辜的人。
瞧见她紧蹙的眉宇间有着一丝迟疑和沉郁,颜诺心明如镜道:“古语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今天你有心放过他们,说不定将来他们就会反咬一口威胁到你和你……所在乎的人的安危。”
“罢了,就按你的意思办吧。”轻雲微微闭上了双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清幽深邃。
她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可她不能不在乎亲人们,尤其是那些威胁到亲人安危的人,她绝不姑息!
此时的太尉府中。
林涛半躺在院中的躺椅上,暖阳透过他头顶的绿树缝隙斑驳地照在他身上,显得昏昏欲睡,只是浑身不时传来莫名的痒让他很难受。
隔着薄薄的衣衫抓挠着,谁知却越挠越痒,心情自然极其郁闷。
更让他郁闷的是,那个妩媚温柔的美人儿十天前突然消失了,他找遍了整个京城也不见人影。
而芷岚那个贱人进宫快半年了也没回来过一次,以致他的火气无处可发。
还有那个贱种居然成了朝廷官员,连他见了那个贱种也要下跪行礼,想想真是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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