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司马睿嘴唇微微翕动还来不及说什么,却听得轻雲宛如莺啼般的声音响起:“父皇,其实八哥准备的并非是这份寿礼!”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了然。
九公主一向最看重这几位王爷,看样子是要替岳王解围了,只是不知九公主代岳王准备的寿礼会是什么?
而司马淳的神色却是变得深沉如霜,看着轻雲的眼眸里闪着惊痛愠怒之光。
司马岳抬头看向轻雲,脸上蕴含着感动和自责,他又让九儿操心了。
司马睿和司马齐暗松了口气,九儿出面,八弟定会安然无事,不过他们也好奇九儿说的寿礼是什么。
端起酒杯饮了一口佳酿,李飞雪表情平静,她就知道,九公主不会坐视岳王受欺负而不理会。
墨炫挑了挑眉,心头醋海翻涌。
“哦?”惠文帝瞥了一眼司马淳,你就如此迫不及待想要龙驭九天么?可惜你并非真龙!转眼看向爱女已是满脸慈爱:“那九儿说说,老八准备的是什么寿礼?”
清眸掠过面带好奇看着自己的众人,最后落在司马岳身上,不露痕迹地朝他点点头,轻雲这才转眼看着惠文帝意味绵长道:“父皇有所不知,当初在九原郡时,八哥曾跟儿臣说过,父皇生辰在即,八哥想准备一份特别的礼物送给父皇,只是一时还没想好要送什么,后来八哥率领朝廷大军围剿叛军时,突然灵感一发,就想到让人打造一副军棋。”
“军棋?!”惠文帝和众人脸上越发漾着惊奇之色:自古以来就只有围棋,他们还从未听说过什么军棋。
轻雲侧目看了绿珀一眼,绿珀随即离去,片刻领着两个紫衣卫回来走到正中空地,绿珀伸手打开两人抬着的一个宽约两尺,长约四尺的锦盒。
一副晶莹无暇的白玉石雕刻的棋盘上,屹立着三十二个跟绿珀拳头一般大小的白玉小人儿,且服饰各异,无论是动作形态,还是眉眼神韵,甚至连衣服上的小配饰也雕刻得清晰可见,看上去栩栩如生。
“这就是八哥在那场战役中所构想的军棋。”轻雲解说道:“棋盘以河为界一分为二,对战的双方各有一个将领,两个副将,两个军师,两个骑士,两个弓箭手,两辆战车,还有五个普通士兵,最终以捕俘对方的将领为胜利,至于能否击败对方获得最后胜利,全凭代表将领的执棋之人的兵法和谋略。”
全场哗然,司马岳和那些武将们更是一脸兴奋和狂喜。
墨炫眯了眯眼,密音传入轻雲耳畔:“为了岳王,你到是费尽心思。”军棋之事他全然不知。
听得墨炫满含酸味的声音,轻雲微微一怔,同样用密音回道:“他是我的哥哥。”
“那么我呢?”
“你是我的爱人!”
墨炫眼底的幽邃骤然烟消云散,唇角扬起一抹魅惑的笑。
偷眼瞧见墨炫唇畔的那抹笑,轻雲暗自月复诽:醋缸子,连这也计较!却忘了她没告诉墨炫这件事。
“八哥将想法告诉儿臣,儿臣觉得甚好,于是命人找能工巧匠打造了这副军棋,只是八哥想给父皇一个惊喜,所以先进献了一柄玉如意,再由儿臣拿出这份寿礼献给父皇,就是不知道父皇有没有觉得是意外之喜?”轻雲笑语嫣然道。
得知哥哥们因为她暗中对付林秉权,她很感动,又得知八哥竟然因此忘了准备寿礼,她便想到了冰莹曾经说过的象棋,灵机一动,从而让人准备了这副军棋作为八哥送给父皇的寿礼,只是时间紧刚刚才完工。
“好好好,老八真是费心了!”惠文帝连连笑着点头。
“父皇觉得好就好,其实八哥也是想着父皇日夜操劳国事,平常也没什么可以消遣娱乐之物,如今有了这副军棋,父皇闲暇之余也能轻松一下,稍后儿臣和八哥就给父皇演示下棋之法。”
“老八孝心可嘉,不过朕认为最难得的是你们兄妹齐心,这份寿礼,朕很喜欢!”
瞥了一眼神色数变的司马淳,轻雲挽着惠文帝胳膊意味绵长道:“父皇,八哥一片孝心,又在平定内乱中立下了卓然功勋,父皇是不是该嘉奖八哥以资鼓励呢?”
“那老八想要什么赏赐?”惠文帝拍了拍轻雲的手,然后转眼看向司马岳。
司马岳还沉浸在看到那副军棋的狂喜中,听得惠文帝询问才回过神来,看了看面带笑容的轻雲,又偷偷看了看李飞雪,低着头呐呐道:“儿臣,儿臣想要……”却半天没有说出来他究竟想要什么。
看着激动得语不成句的司马岳,轻雲暗叹口气,接着放开挽着惠文帝胳膊的手,双膝跪地:“儿臣代八哥向父皇求个恩典!”
“九儿有什么话直说无妨,无须行此大礼。”伸手扶起爱女,惠文帝略带薄责地深深瞪了司马岳一眼,这个老八,平时说话直来直去的,怎么这会儿还要九儿出面?
“谢父皇!”轻雲重新做回惠文帝身边,不露痕迹地瞥了李飞雪一眼,微笑着道:“父皇也知道,八哥从小酷爱研读兵法,梦想着成为一个保家卫国的大将军,儿臣以为父皇不如就赐八哥一个恩典,应允八哥去军中历练以全了八哥的夙愿,不知父皇意下如何?”
惠文帝眸光微沉:“九儿可知,皇家祖训,皇子不得掌握兵权以免祸起萧墙?”
“儿臣知道。”轻雲重重点了点头:“但儿臣坚信,八哥没有一丝危祸司马家江山之心!”
听罢九儿之言,司马岳心里万分感动和欣喜,掷地有声道:“儿臣发誓,此生绝无危害司马家江山之心,否则天理不容!”
自古以来誓言之重,在场的人心知肚明,由此可见岳王心怀坦荡。
司马睿和司马齐看着轻雲,眼底都闪烁着灼灼光芒。
没想到九儿竟会趁此机会成全八弟多年的心愿,当真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见惠文帝仍迟疑不决,轻雲想了想道:“神锐营在司徒将军的统辖下素来军纪严明,且忠君爱国,父皇不如就让八哥去神锐营历练历练,只一点,八哥须从普通士兵做起。八哥可愿意?”后一句是对司马岳而言。
“臣愿意!”司马岳大声道。
惠文帝看着轻雲,用只有她才听得见的声音问道:“九儿可想好呢?”
虽不明白父皇看着自己的深邃眼底那抹幽芒代表什么含义,但轻雲还是点了点头。
“既然九儿代你求了这个恩典,朕便恩准你三日后前往神锐营。”惠文帝一瞬不瞬地盯着司马岳威严道:“但你要记住刚才的誓言,否则便辜负了九儿的良苦用心,你明白么?”
“儿臣叩谢父皇隆恩,谢九儿成全!”多年夙愿今天终于得以实现了,司马岳激动得难以自持。
看了看欣喜若狂的司马岳,轻雲也满心欢喜:“父皇既已恩赐八哥去军中历练,不如就将‘天阙剑’也一并赐给八哥吧?一来,八哥得以时时刻刻牢记父皇的教诲,二来,愿八哥凭着父皇赐予的宝剑守疆卫土,保护我晋国寸土安宁,百姓安居乐业,父皇觉得可好?”
话音落下,众人无不惊骇莫名。
原本皇上违背祖制依从九公主恩准岳王入军已让他们感到很震惊,没想到九公主竟然还想要皇上将那把上古名剑赐给岳王,这怎不令他们骇然?
司马淳脸色早已黑得能拧出水来,紧紧盯着轻雲,不敢相信她会如此维护岳王,甚至说动父皇打破祖制。
司马岳一脸狂喜地望着惠文帝和轻雲。
据说那把‘天阙剑’和‘雪缕衣’都是上古战神的珍爱之物,银色剑柄上镶嵌着七颗湛蓝宝石排成的北斗七星状,出鞘时剑身泛着幽蓝寒光,尤其吸热即可穿铁而过,遇冷即可点水成冰,上古战神就是凭着它纵横沙场,所向披靡。
司马岳并不笨,相反很聪明,明白以他火爆直率的秉性,使用刀戟或许更适合,但九儿请父皇赐他‘天阙剑’,是希望他在军队中能磨练得沉稳内敛些。
因为九儿曾经说过,要想成为一个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大将军,不但要熟读兵法战策,还要懂得学以致用,大到全局的计划和策略,小到具体的手段和部署都要一清二楚,这就需要将领随时保持一颗清醒警敏的头脑,足智多谋的才能,还要有遇事沉着冷静的性子,而这都是他的缺陷。
“你这孩子!”惠文帝笑着轻轻刮了刮轻雲的小俏鼻:“罢了,就依你所言。”
说完,看了冷逸一眼,冷逸随即离去,不多时捧着一个长长的锦盒回来交给司马岳。
双手捧着锦盒,司马岳激动得几乎忘了身在何处,俊朗脸上漾起灿烂若星辰的笑,直到司马睿轻轻咳嗽一声,才回过神来,高声道:“儿臣定不负父皇期望,以一腔热血精忠报国,绝不让敌人踏入我晋国疆土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