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边上的翎帝,原本心底便是五味繁杂,没想到流云在宫里竟然会受到这样的无妄之灾,虽然他不知道这毒是谁下的,但是他知道绝对和自己月兑不了干系。
这个时候,翎帝怔住却不是因为流云中毒的事,他的目光死死地落在池墨的手背上,若不仔细看必定不会发现他的手背靠近手腕处有一个极浅的纹身,图案极小,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是什么。
但是翎帝却知道这个纹身是什么,是龙。
谁敢在身上纹龙?别说纹身了,就是衣衫上都没有人敢缝龙的图案,这是皇帝专用的,谁用了龙,那便是有图谋不轨之心。
“落尘,浅澜,你们去前厅坐一会。”翎帝是忽然开口的,连东方晔都不明白他想做什么,但是这摆明了就有话要说,连最贴身的心月复都不能留下。
这个时候,流云已经清醒了些了,虽然浑身无力,但是至少人已经醒过来了。
“晔……”虽然身体很难受,但是流云还是注意到了东方晔看向池墨的眸子里有着质疑,她想同他解释池墨的事,却被他打断,只听得他低声说道,“等你好一些了再说。”
到底是夫妻,只一个眼神便知道了对方的意思,东方晔心底有几分失落,对于心爱之人的隐瞒自然是失望的,但是看到流云这样在意自己的感受,还是让他的失落微微散去了些许。
“墨……你是池墨?”翎帝犹豫着,说出了池墨的名字。
“是。”池墨迟疑了一下,回头看了流云一眼,见她点点头,他便应了下来。
翎帝走到池墨边上,这张脸很陌生,但是他却是知道的,池墨不只医术过人,还会易容之术,算起来他如今也该是三十多岁了,虽然这张脸看起来很年轻,但是这也不过是易容之术罢了,这个失踪了十六年的属下,竟然会忽然出现,并且出现在季梦娴的女儿身边。
这件事,处处透着诡异,让翎帝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皇上认识池墨?”雨宸眉头微皱,心头浮起了疑问。
“回小少爷的话,属下十多年前是跟在皇上身边的暗卫。”池墨思索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每个皇子身边都有暗卫,翎帝自然也不例外,虽然是个不受宠的太子,但是至少也是皇子,他的暗卫出自乾阁,池墨便是乾阁的一员,但是十六七年前,池墨却和其他几个暗卫一起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翎帝派人找了一段时间,后来时间长了也就算了,毕竟暗卫想要躲着,那便是谁都找不到的。
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池墨居然会重新出现在京城。
“你这些年,都跟在梦娴身边?”翎帝是极敏感的,他注意到池墨唤流云小小姐,唤雨宸小少爷,那么代表他的主子应该是梦娴,他们的娘。
对于这个问题,池墨却是保持沉默。
对于他的沉默,皇帝已经基本上可以确定了,这些年他一定是跟在梦娴身边。
这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事,当年梦娴走得匆忙,怎么可能带走他的暗卫?更何况,他的暗卫除了听他的调遣,便是听先皇的调遣。
想到这里,翎帝已经明白了,既然他不知道这件事,那么池墨跟在季梦娴身边就必定是先帝的安排了,可是以先帝的xing子,为什么会安排乾阁的暗卫跟在季梦娴的身边,尤其是以暗卫的纪律,若是梦娴死了,那么他们就该回到京城来才是,没道理会继续保护她的儿女。
这件事,处处透着诡异,翎帝心底已经起了疑问,但是看着池墨的样子,势必是什么都不会说的,他是知道乾阁出身的暗卫的,个个皆是保密高手,只要是他们认定不能说的,就算是杀了他们也必定得不到半句话。
“等一下,你们不是季家的暗卫么,为什么会变成皇上的暗卫?”雨宸微微蹙眉,他跟着池墨学了几年武功,对这个师傅也算是有几分了解的,他平时不爱说话,xing子冷,但是却是不说谎的人,既然他告诉自己他们是季家的暗卫,为什么又突然变成了皇帝的暗卫?
池墨的眸中不着痕迹地闪过一抹头疼,对于翎帝的问题他可以选择沉默,但是对于雨宸这个跟着他学武的小子却是了解得很,这家伙看起来是个温和斯文的贵公子,实际上却是只肚蝎子,花招百出,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稍不注意就可能会掉入他的陷阱,自己之前不就是被他缠得不行才答应教他武功的么。
“原本季家确实有暗卫跟在主子身边,只是后来主子过世,他们便回去季家了。为了麻烦,属下才告诉小少爷说我们是季家的暗卫。”季家暗卫确实存在,只不过和乾阁之人相比起来实在是不足一提,既然有这么一个现成的身份在,池墨自然也就不需要再多想了的。
他的解释合情合理,但是雨宸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
“可是你当初说,你们负责保护我姐,因为她是沐府嫡系女子。”雨宸忽然又抓到了一个重点,随即问道,“而且你说,只有我姐的玉牌可以指挥你们乾阁。若你们留下来是为了保护我娘的孩子,那为什么我没有玉牌?”
原本,雨宸以为池墨他们是季家暗卫,那么保护季家嫡系的外孙女是很说得过去的,毕竟在季家,女子可是比男子吃香得多,但是很显然,现在的事实并非如此。
“什么玉牌?”翎帝忽然跳出来,问道。
这个时候东方晔坐在床边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并不代表他没有将他们的对方听进去,相反他是旁观者清,思绪流转间就已经将所有人的话和他所知道的一些事都串了起来,隐隐地,心底浮起了一件事,一件他完全没想到的事。
流云从脖子上掏出一块玉牌,东方晔替她解了下来,递给翎帝。
向来处变不惊的翎帝,却是瞬间变了脸色,身子微微颤抖起来,几次张口却是说不出话来,他只是紧紧地抓着玉牌,过了许久,破碎的声音才传了出来:
“这是……皇室的子女才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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