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为何菱婉会在聚香阁,要从了两年前说起,十五岁的菱婉那时还在军营,一次和将士们去了一个小城,救下一个名为何涟漾的女子,据说何家犯了事,男丁充军,女眷被贬为奴,年轻貌美的女子悉数落到了人贩子手里,就是那时候菱婉认识了涟漾,那个如水般温柔的女子。
很难用言语来形容这个女子,白莲一般的清纯可人,尤其是她怯生生望着菱婉的时候,她简直觉得自己都忍不住张开手臂将她挡在身后了,便是这样的女子拦在了他们一行人的面前,冒着被马蹄子踏死的危险,求他们救一救同行的老伯,据说那个人和她也只是刚认识而已。
老伯后来还是死了,但是涟漾却被菱婉买走了,她将卖身契交到她的手里,然后给了她盘缠让她找个小地方过日子,菱婉不可能将她带回军营,也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安顿她,再后来他们便没见过面了。
直到这一次,菱婉路过聚香阁,抬首间竟看到涟漾一身红衣,立在二楼转角处的楼阁,衣襟微微敞开,面露风情,媚然入骨,鬼使神差间菱婉便走进了聚香阁,着一身华贵的服饰,一脸的生人勿近。
聚香阁不仅是临阳城有名的青楼,也是出了名的酒楼,并没有规定女子不允入内,只是通常名门闺秀都不会踏足这样的烟花之地罢了,小厮见菱婉一身贵气自然是不敢怠慢,二楼雅间都已经满了,便将她引到了高台边上的位置,并不引人瞩目。
“你们每日都这么多人么?”菱婉坐下之后便问一旁伺候的小厮。
菱婉刚才已经打听了涟漾的事,小厮说涟漾在这儿叫涟姬,是他们聚香阁的红牌,多少男人趋之若鹜的女子,一年多以前被人卖进这儿,刚来的时候她寻死了好几回,被关起来折腾了好一阵,出来之后便像换了个人似的,如今已经成了聚香阁出了名的美人之一了。
“今儿是花魁大赛,临阳城不少公子少爷们可都来了,小姐刚才提及的涟姬姑娘今晚也是要角逐花魁大赛的,小姐可是不知道,今晚不少公子们可都是冲着她和海棠姑娘来的,人说聚香阁三宝,便是涟姬,海棠,汀漓,都是绝色倾城的雅ji。”小厮显然看出菱婉似乎对涟姬很感兴趣,看她出手阔绰便压低了声音说道,“今晚,说是花魁大赛,实际上却是拍卖花魁初夜的日子,不然哪儿会有这么多人来呢?”
见小厮神秘一笑,菱婉倒是眉眼一挑,心下暗暗舒了口气,原本的忧心忡忡倒是消散了不少,旋即淡淡地朝着小厮笑了笑,竟是让在见惯了美色的小厮脸上一红,只觉得眼前这个带着几分冷漠气息的女子竟是不比涟姬姑娘差。
“这花魁大赛是要怎么比呢?”菱婉见小厮利落地上前为她倒了一杯茶,颇为好奇地问道。
听得她问这个问题,那小厮从袖中掏出一张薄薄的花笺,匆匆一扫大约有十来种花样,颜色各异,图样也都不同,不过清雅的花笺倒是十分别致,他将花笺平摊在桌上,旋即指了指花笺说道:“每张花笺五百两银子,到时候代表哪位姑娘的花笺卖出去最多,便是她得了花魁。”
这倒是个极新鲜的法子,菱婉的视线落到小厮抽出的三张花笺,便是代表了他之前提到的聚香阁的三位红牌,代表她们的花笺图样比其他来得更为雅致,这般别出心裁的方式倒是头一次听说。
相较于一掷千金的做法,这样的方式更低调了许多,菱婉不得不暗叹聚香阁老板的聚财本领,第一波选花魁用了这样带几分悬念的方式,第二波拍卖初夜才是一掷千金,既满足了那些公子哥们的虚荣心,又能二次聚财,单单是这一夜的利润,恐怕就要抵得上好几个月的收入了。
“谁都能买她们的花笺么?”菱婉把玩着手里的花笺,眉尾微微上扬,“如今最叫座的应该就是这三位了吧?”
小厮点点头:“是,她们三位如今旗鼓相当,都是今晚花魁的大热门了。”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他其实更好奇的是,这位小姐过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这是一万两银票,买海棠和汀漓的花笺。”说完,将银票放在桌上,目光却始终落在空落落的高台上,不知在看些什么。
那小厮一脸惊奇,他本以为菱婉打听了那么多涟姬的事,就算是要买花笺也该是涟姬的,却偏偏绕过她买了其他两人,倒是让他越发不懂了。
不过,客人的心思他们永远是不懂的,他唤来一旁的侍女,让她去十张取海棠和汀漓的花笺来,然后便恭敬地退到边上去招待其他的客人了。
菱婉把玩着买来的花笺,若有所思地拧着柳眉,小厮说如今姑娘们都不见客,在准备一会儿的花魁大赛,所以她也只能干坐在这里,自以为是地用她自己的方式帮涟姬,若是如小厮所说她如今尚是雅ji,那也许她还能帮她月兑离青楼,毕竟她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
就在菱婉思绪飞转间,她的举动已经落在了二楼雅间那两人的眼中,流云这会儿也正凑热闹地想要买花笺,尤其是知道聚香阁的老板是东方晔之后,更是想感觉一下一掷千金的霸气,反正不过是左手出右手进的事,东方晔自是乐得看她高兴。
照着东方晔的吩咐,李冬把把刚才陪着菱婉的小厮换来询问了一番之后,便将菱婉买了一万两花笺的事回报给了小侯爷他们。
“晔,你说……菱婉郡主这是在玩什么?”流云从一堆花笺中挑出了涟姬的,若有似无地说道,“她这是想帮她,还是不想帮她?”
“看下去不就知道了。”东方晔耸肩,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事,他和菱婉没什么交情,要不是这次她住到了侯府,他们应该是不会有什么交集的才是,更何况这位传奇似的郡主,谁能模得准她的心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