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漾并没有将这件事高速菱婉,这样羞耻的事她实在不想让人知道,至于当时在场的四个侍从也被杨馨威逼利诱谁都不许说出去,不然她定然能有办法让他们死得很惨。
侯府的下人本也是训练有素的,未必会真的被杨馨所威胁,但是他们心里却清楚,一旦这件事闹大了,成为炮灰的一定是他们,而那个闹事的主谋定然是不会有事的,所以他们四人默契地将此事粉饰一番,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是侯府里发生的事,哪里能瞒得过东方晔,当他将这件事告诉流云之后,流云倒是没有如往常那副护短的模样,反而若有所思地撑着下颚。
“在想什么?”东方晔将毛毯盖在她的身上,这丫头喜欢坐在软榻上,又爱开着窗子,总是不记得照顾自己的身体。
“晔,你觉得不觉得这个涟漾……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流云是个相信直觉的人,喜欢凭借第一感觉判定一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第一次见到涟漾是在青楼,所以对她有所成见,总觉得她不如表面看起来这般温柔如水。
之前因为尊重菱婉,她对涟漾十分友好,她也能感觉得出涟漾对她的友善,但是总觉得这个女子就像戴着一张面具,就如当初的兰惜和后来她自己,戴着一张别人想要看到的面具,扮演一个别人心目中的角色。
“倒是难得见你不喜欢一个人。”东方晔很少参与到这样的话题里,他只是将自己知道的事告诉流云,至于流云怎么想,她和菱婉的关系和涟漾的关系如何处理,则不在他cha手的范围之内。
很多时候,男人和女人考虑问题的方式不一样,东方晔并不太懂女人之间的利益冲突和勾心斗角,他只要他的女人没有危险,其他的倒是随她喜欢。
“涟漾xing子温顺,与人和善,知达理,又懂分寸,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别说她是个青楼女子,纵然说她是个世家千金我也是信的。”流云面上一片纠结,两只手搅着毛毯的一角,顿了顿说道,“可是你觉得这样的人太完美了么?完美得就像……就像是一个虚假的人。”
没有人可以做到这样温和善良,这是流云用生命换来的教训,她不是看清了温婉如水的兰惜那副蛇蝎心肠么?并非流云看不起青楼女子,也不是不相信青楼里也有洁身自好的女子,所谓的‘出淤泥而不染’的女子她相信会存在,但是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涟漪。
有时候女人的直觉便是如此,固执而执拗地相信自己,毫无理由,毫无根据。
“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人,都跟你没什么关系,你忘记陆明交代了的?孕妇忌忧思。”东方晔揉了揉她的额头,抚平她皱紧的眉头。
偏偏他的担心,某人半点都没收到,被抚平的眉头又皱紧,絮絮叨叨地说道:“你不觉得很奇怪么,她受了那么大的委屈,那么大的羞辱,可是她却什么都没说,这是打算自己吞下去?晔,我不信这世间有这样的人。”
这世间,哪有真正善良的人,至少流云从没见过,谁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斤斤计较,要说涟漾就打算这么忍气吞声,流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可是偏偏她就是这样粉饰太平,在菱婉面前半点痕迹都没露出,连面对杨馨的时候也未露蛛丝马迹,菱婉是多敏锐的一个人,只要她有一点不对劲她就能立刻发现,若是涟漾想要让菱婉知道这件事,根本就不需要她自己说,只要刻意地流露出些许委屈,菱婉必定会追根到底。
“好吧,别再胡思乱想了,我告诉你吧。”东方晔叹了口气,实在不忍心看着他的小妻子再忧心忡忡,他坐到她身后将她抱到怀里,轻声解释起来,“每个青楼都有自己独特的方式,聚香阁姑娘的地方叫做暗阁,为了让聚香阁的姑娘乖巧听话,他们不止要让姑娘们懂得如何服侍客人,还要摧残她们的信念和意志,为什么聚香阁的姑娘别有风情,能吸引众多少爷公子的流连,因为他们不止会勾引男人,更懂得男人的心思。”
“我不明白。”流云不知道东方晔所说的事,和她刚才说的有什么关联。
“很多送进暗阁之前娇气或是泼辣的姑娘,一个月出来之后就会完全换了个人似的,用蝶娘的话来说,她不会让她们求生,而是让她们求死,人活着最痛苦的便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东方晔的表情很淡,仿佛在说的是诸如天气不错这样平淡的话题。
流云听得皱眉,她似乎明白了东方晔的意思了,涟漾是从暗阁走出来的人,也许她经历了最残酷的一切,才蜕变成了如今这个妖娆抚媚的涟姬,没有人能走出地狱却依然保持着从前的天真善良。
“所以,她是装的?”流云向来都不喜欢装模作样的人,这个时候她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当初是怎么扮猪吃老虎的了。
东方晔耸耸肩,对她的提问不予置否,他只是以一个客观的旁观者的角度说这些而已,至于涟漾到底是怎样的人,他们谁都不知道。
“可是,菱婉把她当成了很好的姐妹。”流云蹙眉,在她心里菱婉已经是她的朋友了,她自然是不希望朋友受伤的,尤其是被亲近的人伤害。
若是涟漾真的是他们所猜测的那样的人,那么她的心机城府可就真的太深了,而最重要的是她隐藏自己住进侯府到底是为了什么?
“好了,别再想了,涟漾的事我会派人去查,你现在乖乖地去午睡。”东方晔见她一脸凝重,暗暗叹了口气,万般庆幸侯府里是三位少爷,若是再多两位小姐,怕是真的要闹得不可开交了。
有的时候他在想,是不是因为在豪门深宅长大,所以他们都学不会信任别人的真心,时时刻刻地用阴谋论在看待任何事,也许涟漾真的就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人,也许她真的是为了不让菱婉为难?
不过么,别说流云不会相信这样的说辞,就是东方晔自己都不相信这样的可能。
“晔,你做什么?”忽然间回神的流云瞪大了眼,看着同样钻进被子的东方晔,满脸的不明所以,她这个孕妇睡午觉,他这是要做什么?
“睡午觉啊。”东方晔回答得理所当然,一边月兑了外衣,将流云搂进怀里,舒服地闭上眼睛。
“你之前不是说要去一趟山庄和秦逸谈事么?”而且,他明明让人把秦逸从凉城叫回来谈事,人家秦逸如火如荼地回来临阳城了,他就这样睡午觉?
“精神不好,没力气谈事。”某人闭着眼,淡定地回答。
“……”流云再次在心里默默为秦逸深鞠一躬,摊上这么个主子,他可真是上辈子上了高香了的。
两人拥着睡了一会儿,就在流云迷糊间,忽然听到门外的声音,沫离刻意压低的声音里带着一分急促:“仁郡主和杨小姐不知为何动起了手,杨小姐受了伤,端王他们都过去了。”
流云揉了揉眼睛,和东方晔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笑意,两人同时摇摇头,还真是不让人消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