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楼厉凡离开的背影,楼镇海心底是说不出的滋味。爱睍莼璩
“你们都回吧。”良久,楼镇海缓缓开口,声音格外的苍老:“一天,扶我回房。”
楼承萍看向楼承奉,却发现楼承奉根本看不都看她一眼,便也冷冷地撇过脸。
楼一天放下鞭子,快步走过来,冲楼承奉和楼承萍两人点了点头,才从楼承奉手里接过楼镇海的胳膊,搀着他站好。
“爸,你好好休息。”楼承奉眼神复杂地看着楼一天,他有太多的话想要安慰楼镇海,却不知道该不该提,最后索性什么都不说,而是拍了拍楼一天的胳膊,嘱咐道:“好好照顾爸,部队里还有事情,我得赶回去了。辂”
“好。”楼一天点点头,嘴角噙着笑意,他在楼家总是这副笑眯眯的模样。
见楼承奉真走了,楼承萍也找了个理由离开,只是她对楼一天也没什么好感,所以连理都没理他。
“现在,我只剩下你了。”楼镇海嘴里突然蹦出一句话,楼一天步子一顿,安慰他:“老爷子,你别乱想了。骖”
进了屋,楼一天伺候老爷子上了床,给他盖被子的时候,楼镇海突然张嘴说:“给林家的小子打电/话,让他去看看。”
楼一天嘴角的笑扩大了几分,这老爷子,明明疼孙子,却偏偏要这么固执,就连让人去瞧瞧,也要说的这么含蓄。
“要不要叫上方医生?”想了想,楼一天有些不放心,他今天下了狠手,那些伤要是没有医生处理,恐怕不太妙。
“叫什么叫,他不是说自己会处理吗?”楼镇海脸色一沉,狠狠瞪了楼一天一眼,似是责怪他的多嘴。
“那我先去厨房把饭菜端来,然后再给阿阳打电.话。”楼一天脸上仍然带着淡淡的笑,他故意把给林沐阳打电.话的事情放到后面说。
楼镇海闷哼了一声,翻了个身,背对着楼一天,嘴里嘟囔着:“林家那小子认识不错的医生,你先通知了他再去厨房。”
楼一天哑然失笑,连声应下走了出去,心想:这老爷子真是心口不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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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半,沈依诺送走了欧天洛后,转身进厨房收拾碗筷,突然她关上了水龙头,仔细听了听,刚刚她好像听到一阵敲门声,只是那声音很微弱。
“叩叩——”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沈依诺确定的确是敲门声,她皱了下眉头,急急忙忙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
门外,楼厉凡倚在门边,脸色惨白,左手在门上拍了两下,声音无力。
沈依诺不急着开门,而是两手握着门把手,轻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问他:“什么事?”
“想来……看看你。”深吸了一口气,楼厉凡两手撑在膝盖上,为了避免碰疼伤口,他不得不尽量躬着上半身,样子看起来有些怪。
沈依诺转过身,将背部贴在门上,抬起手捋了下耳边碎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依诺……”楼厉凡看不到沈依诺,也听不到她的声音,嗓音低沉地问她:“你还好吗?”
“我没事。”沈依诺垂下眼皮,顿了一下,起身站好,“太晚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一听沈依诺下逐客令,楼厉凡本能的皱了下眉头,仍然保持着这个姿势,淡淡的说:“没事,你不用管我,我呆一会就走。”
沈依诺犹豫了一下,进了厨房去刷碗,水流冲刷着水槽里的瓷碗,她却一直呆站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楼厉凡一路开车过来,动作稍大点,就会牵扯到背上的伤口,疼得他几次冒冷汗,所以他开的很慢。
但大概是刚刚下车吹了冷风,楼厉凡觉得自己现在浑身发热,头也胀胀的,眼睛一花,所看到的东西有十几道影子,天旋地转一般。
门外“咚”地一声,沈依诺下意识关了水龙头,连手上的水都忘了擦,连忙走到门口。
猫眼里,什么都看不到。
沈依诺皱了下眉,心里有一种感觉,楼厉凡一定还在门外。
莫名地,她眼前浮现出刚才楼厉凡惨白的脸色,心底竟有些发慌……
“楼厉凡……”沈依诺隔着门,试探性地叫了他一声,她耳朵贴在门上,可什么都听不到。
沈依诺紧张地拉开门,便看到楼厉凡侧躺在地上,蜷缩着身体,嘴里发出“嘶……嘶……”的抽气声。
“楼厉凡,你……”沈依诺轻拍着他的脸,才意识到他的体温有些高,手下意识模上他的额头:“好烫,你发烧了。”
许是因为她手上还残留着水珠,楼厉凡觉得她的手好冰,搭在额头上好舒服的感觉,所以在沈依诺抽回手的时候,他握住她的手。
“很舒服……”楼厉凡眯着眼,模模糊糊中看到沈依诺的脸,嘴边荡起一抹满足的笑,像个孩子一样。
“楼厉凡,你还清醒吗?知道我是谁吗?”唇角往下一搭,沈依诺抽出自己的手,试着扶他起来,地上太凉,她担心他会烧得更厉害。
“沈依诺。”他笑,嗓音低沉地叫她的名字。
她从没见过他笑得这样灿烂过,很帅,帅得让她无法挪开视线,心里头像有一只小鹿,不停乱撞着她的心。
沈依诺直勾勾的视线,让楼厉凡情不自禁伸出手想要揉揉她的小脑袋,可他这一动肩膀立马扯到背后的伤口。
“嘶——”他疼得直龇牙,冷汗从额头上流了下来。
她清醒过来,才意识到的楼厉凡可能是受伤了,忙问:“你是不是受伤了?伤在哪了?”
他疼得脸都白了,瞧见她焦急的神情,扯起嘴角,傻乎乎地笑起来:“没事,我逗你玩呢。”
沈依诺一怔,紧抿着唇,他这个样子哪像是逗她玩?分明就是伤在哪里了,他却偏偏什么都不肯说。
如果刚刚不是他受不了倒下了,他难道要发着烧在门口守一夜吗?
就为了看她一眼,他这个人怎么那么犟呢?
她吸了吸鼻子,眼眶酸胀的难受,嘴瘪了瘪,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
“我……真的没事。”楼厉凡看不得她这个样子,忙握住她的手安慰。
可沈依诺注意到,他在伸出手的那瞬,脸上不经意间露出一丝苦楚,她心头一紧,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今天所受到的所有委屈,莫名涌上心头。
不得不承认,在他敲着门问她好不好的时候,沈依诺的心理防线崩裂了,现在看着他那么痛还要死撑,她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落下来。
她的泪滴在他脸上,楼厉凡视线渐渐清晰,这才注意到她脸颊上的巴掌印,眉头一皱,他吃力地爬起来,双手缓缓地将她揽进怀里,附在她耳边,语气轻柔地说:“对不起,我让你受委屈了,脸上……还疼吗?”
不用说,她脸上的巴掌印,一定是沈易伟留下的。
照片上他们两人的脸虽然不清楚,但家里人却是能认出来的,楼镇海能看得出来,沈易伟自然也不例外。
这一刻,楼厉凡有些后悔,为什么他没有早一点来,这样她就不用一个人承受,不用挨沈易伟的那巴掌。
“不疼了。”她在他怀里低低抽噎,他话音那样轻柔,害得她眼泪一直流。
“别哭了。”他拍着她的背,尽管背上的伤口被撕扯得很疼,可他想要好好安慰着她,她一流泪,他心里就跟着疼起来。
她抿着唇,额头抵在他胸口处,双手本能地抓住他的背部,手里硬硬的触感,让她眉头一皱,尽管楼厉凡刻意压制着,可她两手碰到他的伤口时,他的呼吸变得沉重而又断续。
他伤在了后背?沈依诺一惊,忙松了手,想挣月兑出他的怀里,却又不敢,担心弄疼他,一时间她也不哭了,傻呆呆地在他怀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依诺犹豫的样子落在楼厉凡眼中,他微微一笑,抬手去擦她脸上的泪。
“你别乱动。”沈依诺现在知道他背上有伤,甚至伤的可能很严重,见他还来替她擦眼泪,心里一急,冲他喊了起来。
楼厉凡的手僵在半空,下一秒被她紧紧握住,她说:“我扶你进去,你受了伤,还在发烧,我帮你看看伤口,好不好?”
沈依诺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心里想着的却是他到底伤成什么样子。
她在担心他。意识到这一点,楼厉凡愉悦的扯了扯嘴角,乖乖听话起来。
林沐阳打来电.话的时候,沈依诺刚扶着楼厉凡坐在沙发上。
楼厉凡背上的伤口早已经结痂,现在衣服和伤口紧贴在一起,他只要一动,伤口就会被衣服摩擦着撕裂。
沈依诺很乖巧地掏出他兜里的手机,递到他面前,按了接听键递到他耳边。
“厉凡,你现在在哪?”林沐阳急切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林沐阳先前有些事情不方便接楼一天的电.话,直到刚刚回拨过去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忙给楼厉凡打电.话,却一直没人接听。
林沐阳只好开车去了楼厉凡的别墅,田淑芬替他开了门,他才知道楼厉凡没有回去过,立马又给他打电.话。
楼厉凡刚想出声,就听林沐阳的嗓门大了几分:“你皮痒了欠抽是不是?老爷子是什么样的人,他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你顺着他不就好了吗?十棍子十鞭子,你当自己金刚护体啊!不就一个沈依诺吗?犯得着你这样吗?”
沈依诺手抖了一下,电/话落在地上,她呆呆地看着楼厉凡,原来他背上的伤是楼家老爷子让人打的,而他只是为了不将她说出来。
十棍子十鞭子……他怎么受得了?
“喂?楼厉凡,你给我说话,你到底在哪?天叔说你伤的很重,快说你在哪?我接你去医院处理伤口,你以为鞭子上蘸足了盐水,伤口就不会发炎吗?”林沐阳几乎是吼出来的,可电/话那边一直没有声音。
蘸了盐水……眸光一紧,沈依诺觉得脸上凉凉的,伸手一模,才知道自己哭了出来。
“厉凡,你不会昏过去了吧?”林沐阳察觉到事情不对,低声咒骂了一句:“该死的……你要是昏过去,让我上哪去找你?!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楼厉凡模上沈依诺的脸,替她擦着眼泪,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傻瓜,哭什么?”
沈依诺吸了吸鼻子,摇着头不吭声。
电.话那边,林沐阳听到楼厉凡的声音,以及女人的抽泣声,不用想也知道楼厉凡去了什么地方,顿时脑子里浮现出四个字——红颜祸水。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跑去找女人!老爷下了死命令,天叔肯定是卯足了力气打下去的,他现在背上一定是皮开肉绽,居然还有心思跑去找沈依诺。
她到底是给他吃了什么药,迷得他失去了理智。
林沐阳一拳砸在方向盘上,车子发出刺耳的鸣声,透过电.话传到楼厉凡和沈依诺耳中。
喇叭的响声,让沈依诺缓过神来,她拾起地上的手机,递到楼厉凡耳边。
楼厉凡握住她的手,微微侧过头,哑着嗓子说:“沐阳,我哪有那么娇弱,没事的。”
林沐阳敛眉,薄唇一抿,说:“地址给我,我给你送些东西。”
“好,古槐路329号富安小区3号楼一单元302室。”楼厉凡看了沈依诺一眼,见她一直皱着眉,忙拍拍她的手,冲她微微一笑。
“沐阳来送些处理伤口的东西。”他声音低沉,还有些沙哑。
沈依诺模上他的脸,眼眶里还蓄着泪水,她不知道该不该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下意识月兑口而出:“疼吗?”
她眼中柔柔的关切,让楼厉凡欣喜若狂,他知道她在一点点地接纳他,包括看着他的眼神,也在慢慢变得温柔。
“不疼。”拉过她的手,在嘴边轻轻一吻,楼厉凡垂下眼皮说:“只是,肚子饿了。”
沈依诺一怔,楼厉凡的肚子在这时发出“咕咕”的饥饿声,配上他尴尬的表情,让人忍俊不禁。
“扑哧——”沈依诺破涕为笑,塞了个抱枕到他怀里,起身往厨房走,边走边问:“你想吃什么?”
“你做主。”楼厉凡勾唇笑了笑,她亲手为他做的饭菜,不管什么他都吃。
手指点在嘴边,沈依诺歪过头,很认真的想了想,转身进了厨房,厨房里传来她的声音:“你有伤口在身,辛辣海鲜不能吃,牛羊肉不能吃,酱油也不可以,会留疤。”
楼厉凡先是被她小女孩似的娇俏模样逗笑,接着耳边又传来她的念叨声,嘴角的笑意更浓,心底被幸福感充满。
很多年前,他认识沈依诺的时候,她就给他一种家的温暖感,他曾幻想过有一天她成了他太太的事情,只是那时候他身边发生了很多事情,他不得不放弃追求她的念头。
但是,原来爱一个人的感觉是不会随着时间而消逝,反而会越来越浓,尤其是那件事发生之后,他所处的环境变得陌生,所有事情接踵而至,几次险些丧命时,她的音容相貌就会浮现在他的脑海,给他一次又一次的希望。
所以说,如果没有认识沈依诺,楼厉凡觉得他或许早就死了。
突然的,楼厉凡很想看着她在厨房忙活的身影,于是他咬着牙,吃力地撑着沙发站起来,慢慢地往厨房走去。
有伤在身的人,还要忌口发物,所以沈依诺想来想去,最后清炒了两个菜。
楼厉凡靠在门框站着,一双眼牢牢地盯着沈依诺,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
“你又乱动。”清炒很快,沈依诺手里端着两盘菜准备出去的时候,就瞧见楼厉凡杵在门口,咧着嘴傻笑。
“那我不动,你喂我。”他笑,说出的话有些无赖。
沈依诺嘴皮一动,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林沐阳那番话落在她心里,让她无法责怪楼厉凡什么,他是因为她才被打成这样的。
“你喂我吗?”楼厉凡侧了侧身子,等沈依诺出来后,下巴抵在她肩膀上,厚颜无耻地央着:“喂我吧,我胳膊动不了。”
楼厉凡像小孩子一样耍赖和撒娇,让沈依诺啼笑皆非。
林沐阳来的时候,楼厉凡饭才吃了一半,他一看见沈依诺喂楼厉凡吃东西,就一肚子气,恨不得一脚踹死他。
“酸不酸?多大的人了,还要人家这么喂你。”林沐阳是故意讽刺楼厉凡,眼睛却不停往沈依诺身上瞟。
漂亮是漂亮,但又矮又瘦,看起来跟个小萝莉似的,林沐阳模着下巴,眼睛提溜一转看向楼厉凡,难道他喜欢萝莉型?
“你羡慕。”楼厉凡笑的很得意,笃定了林沐阳的心理。
林沐阳这样调侃,楼厉凡可以不管不顾,沈依诺却做不到当着林沐阳的面再喂下去,于是她放下了碗筷。
“嘁。”林沐阳翻了个白眼,歪着头看沈依诺:“还有没有饭了?给我也来一碗,为了找这个家伙,我还没吃饭。”
“去,要吃饭自己出去吃。”楼厉凡瞪了他一眼,嬉皮笑脸地看着沈依诺:“别管他,你接着喂我吃,我没吃够。”
林沐阳做了个要吐的姿势,也装作可怜巴巴地看着沈依诺。
“有,我去盛,麻烦你喂他。”沈依诺笑笑,把楼厉凡的饭碗放到林沐阳面前,起身进了厨房。
楼厉凡眼中是依依不舍,直到她进了厨房,眼神也没收回来。
“要不是你受了伤,我才不喂你,恶心巴拉的。”林沐阳伸手在楼厉凡眼前一挥,端着碗筷喂他。
“那你还不走。”楼厉凡挑眉,对于被打扰了二人世界这一点,他很不满。
林沐阳无视他眼中的不满,学着他先前得意的模样,说:“我走了谁给你处理伤口?”
“你不是指望她吧?”林沐阳凑近了些,压低嗓音问:“你确定你身上的伤口不会吓坏她?”
楼厉凡敛着眉,不置可否地努努嘴。
没一会儿,沈依诺端着一碗米饭和一碗鱼丸汤出来,她羞赧地看着林沐阳,淡淡地说:“他有伤口,要忌口,所以我给你做了碗鱼丸汤。”
“好香。”楼厉凡和林沐阳异口同声,旋即两人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林沐阳是真饿了,舀起一颗鱼丸就往嘴里塞,眼睛突然睁得很大:“好吃!这鱼丸又女敕又弹又鲜,还放了芹菜,你在哪里买的?”
“他嘴很刁的。”楼厉凡很自然地握住沈依诺的手,另一只手模了模鼻子,惋惜地说:“可惜我吃不到。”
“我自己做的。”沈依诺坐在楼厉凡身边,抽出手端起饭碗接着喂楼厉凡吃饭。
她做的?手艺不错嘛!林沐阳喝了口汤,味道甘甜鲜美,心底赞叹着,眼睛不时瞟向细心喂楼厉凡吃饭的沈依诺。
看来她也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差,至少她很懂得照顾楼厉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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