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是不解的看向欧阳墨璃,不知他为何在这紧要关头打断。ai緷赟騋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一旦他与上官侯联姻,便是四藩中权力最强之人,真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依如今上官一族在朝中的地位,不管是谁结上上官家,都会如猛虎添翼一般,其势力不可估量。
楼心月却只是浅浅一笑。
八爷就是八爷,既要做到四藩中最负盛名,而又要让帝王放心,这个平衡可不是人人可以做得来的。
功高,却不盖主锱。
这是一门学问,也是一种谋略。
上官诗音固然好,只是这美人恩却不是人人都可以消受的,因为她的背后背负的可是半个上官族的势力。
自然上官族的势力也是许多人欲想攀附的,但是,却偏偏又是很多人不能攀附的。
以欧阳墨璃如今的声望与势力,若再加上上官侯的势力,只怕欧阳墨轩从此就要睡不安稳了。
虽说欧阳墨轩从不打压众兄弟的能力,也从不忌讳各发所长,但是,作为一个帝王,作为一个用了十八年来装病示弱,将自己活成众兄弟中最不起眼,甚至最弱不禁风的帝王,他的忍性和心思沉稳绝非常人可及。
他为何隐忍?他又为何装弱?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他那些年的弱不禁风到底是真是假?至今无人知晓。
身在皇室,总要有比寻常人更多的警戒与谋略。否则,如何能在这利欲熏心的地方活下去,谁又能保证下一刻会不会有厄运降临到自己头上。
而作为藩王之一欧阳墨璃,又是自小便声明鹤起,在一众皇子中月兑颖而出的皇子,他自然知道自己一旦与上官侯联姻,必然会引起帝王的忌惮心理。自他封藩,频频平乱,政绩与声望早已遥遥领先其他兄弟,所以,如今他要做的就是韬光养晦。
“皇上。”
欧阳墨璃的目光朗朗的看了过来,“臣弟知道皇上欲有成全之心,只是,臣弟早已许诺于他人,妻子之位非她莫属,大丈夫岂能言而无信。所以,臣弟绝不能再耽误上官小姐。”
这是他如今唯一可以想到的方法了,上官诗音对他有情他自然知道,那日在太后宫里匆匆一别后,她便不顾一切的追了出来。其实那次并非他们初次相见,早在十年前他们便在宫里见过,那时她还只是个五岁的小女孩,犹记得她那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看人时扑闪扑闪。
那日她是和上官云梦一同入宫给太后请安的,上官云梦自小便经常入宫,而那却是她第一次入宫,所以,她很不幸的迷路了,正好遇到从母妃宫里出来的他。
那日他的心情非常低落。
年仅十二岁的他,自小便被母妃寄予极高的期望,样样都要求超过其他兄弟。他不同于自己的兄长,母妃总说兄长生来资质愚钝,性情平淡,难有大成,而他不同,他生来就比旁人聪明,旁人读四五遍的文章还不会背,他只读一遍便能倒背如流,所有人都说他是天纵英才。而那一日,他不过是因为一个问题回答的不如母妃的意,便被母妃训斥了一顿。
他正满心低落的走着,忽然被一只小手拉了住,那只手很软,放在他因为习武而布满粗茧的掌心,似手握一朵云般柔软的不真实。
“你能告诉我往朝华宫怎么走吗?”
朝华宫是太后当年做惠贵妃时所住的地方,他认识常入宫的上官云梦,却并不认识她。
“你是谁?”他问她。
“我叫上官诗音,惠贵妃是我姑姑,我和云梦姐姐一起来向姑姑请安的,请了安后姑姑叫云梦姐姐带我出来玩,后来不知怎么玩着玩着云梦姐姐就不见了。”
她抬头看着他,以一个五岁孩子最天真纯净的目光,这样的目光他在宫里甚少见过,一时间只觉得心头的低落瞬时烟消云散了。
他并没有告诉她,刚才来的路上他有遇到上官云梦,并且无意中听到了上官云梦与侍女的对话,得知上官云梦是故意将她扔下的,因为她不想带着她,因为她不想让她抢去她的风头。
众皇子中公主甚少,唯一存活的十六公主当时也正是五岁的年纪,但是因为众多皇子公主先后死于非命,所以庄嫔对这个宝贝女儿十分在意,日日看在宫中,只在每日向皇上请安,或是重大家宴时大家才能看到。
因此,做为小表妹的上官云梦便成了众皇子的掌中宝,个个将她捧在掌心,得了什么好的赏赐都会留给她,又因她经常入宫陪伴太后,与众皇子的关系便也十分亲近。
自小便有强大的好胜心及占有欲的她,自然不愿意将这份宠爱分给自己的堂妹。
“我知道,我带你去。”
他牵着她的小手,带着她往朝华宫的方向。他并没有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她,她不愿意看到那双天真的眸子里被染上一丝尘埃。
到了朝华宫门口,他松开她的手。
“到了。”
她抬头看着她,眼中满是欢喜,“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欧阳墨璃。”
他回答的简单而有力。
母妃经常告诉他,他该为有这样的姓氏而骄傲,更该为有这样的身份而自豪。所以,不管何时,当他说出自己的身份时,一定要坚定而有力。
“璃哥哥,你也是皇子吗?”
她并不急着进去,笑着看着他,“我知道轩哥哥是三皇子,你呢?你是几皇子?”
“我是八皇子。”
坚定而有力。
“噢。”
她点了点头,似乎很是高兴,想了又问:“我那以后可以进宫来找你玩吗?”
她的目光很是明亮,脸上充满期待,他知道她在等着他同意。
然而,“不可以。”
他给的回答却是这个。
他根本没有时间玩,母妃每日都给他安排了许多课业,过一会他便要去习武,还要练习骑射。父皇喜欢骑射,母妃便要他成为众兄弟中骑射最好的。
他从她的脸上看到了失落,伤心,和一种被伤害的委屈。但他却并没有安慰她,甚至一句歉意的话也就没。
他转身便离开了。
背影坚决,却并不有力。
他一边走着一边想着她是不是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是不是哭了?是不是特别伤心?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绝情?好歹嘴上应承一下也行啊。
而后听到身后有开门声响起,又听到有宫女的声音传来:“哎呀,三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怎么只有你一人?表小姐呢,她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哎呀,你别哭啊,快告诉我啊………………”
她真的哭了。
他停住脚步,回头看去,看到她被宫女抱了进去,那一扇朱红的大门在他视线里缓缓关闭。
沉重而有力。
后来她果真再没入宫。听上官云梦说,回去后她便一直闷闷不乐,不管太后怎么问她她都不说。
于是,这一别便是十年。
十年后他们再次相遇,她依然是进宫给太后请安。而十年的时间,她早已由一个爱迷路的髫年小女孩,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家小姐。
唯一不变的是,她的双眸依然纯净明亮。
一如十年前。
十年前那段过往除了他们二人,并无旁人知晓。
十年中,她对他的感情已由依赖,转为爱慕。
而十年后,她却因为政权的纷争而被牵扯进这样一个漩涡中。
以她的性格,她如何能在这样的漩涡中生存。
他不想伤害她,所以,他不能给于她任何情感的回应,更不能娶她。
这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就当是弥补十年前的那一句:不可以。
十年后,他回应她的,依然还是那句:不可以。
而且,她不仅不可以嫁给他,更不可以嫁给南宫珏。
这个漩涡,她离的越远越好。
他不知道六哥几次三番想将此事提出来到底是何目的。
但是他不想让任何人伤害她。
太后想将她许给南宫珏的事,虽然没有明确的说出来,但是,哪里能瞒得了众人那厉如夜狠的双眼。
南宫珏如今已是权倾朝野,若是再与上官侯联姻,其势力将远远超过其他人。这自然是其他势力不愿看到的,其中当然也包括他。
而南宫珏的为人,一向令所有人捉模不透,有人说他忠心护主,有人说他薄情寡义,有人说他城府深沉,有人说他阴晴不定。
这样一个人,连那些长年在朝堂政权中模爬滚打的大臣们都捉模不透,何况她一个心思单纯的小姑娘。
这一连串的思绪闪过,不过只在须臾间,面前烤肉未冷,杯中酒香未散。席间众人正在看着他,一脸捉模不透的表情,等着他的回答。
欧阳墨轩也正在看着他,眉头微蹙,很是不解,“噢,难道你方才所说的有缘之人并不是诗音?”
他微微低头,语气诚恳,“臣弟入京铺政,本不该谈及男女之情,只是,那上官三小姐碰巧与臣弟所爱之人有几分相像罢了。臣弟远在京都遥想不及,对于上官三小姐的情谊,却只是单纯的喜欢,并无半点杂念。方才皇嫂问起时,臣弟脑海中突然闪过她的面容,这才不小心突口而出。实在是因为今日太过高兴,多喝了几杯酒,一时失言,还请皇上恕臣弟失言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