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旁边正有几个青年人在选兵器,听到小二这么一说,都一脸惊叹之色,对他们而言,虽然练武十年有余,但二十来斤的兵器对他们已经是极限,一百多斤提是提得起来,但要想运刀如行云流水一般却是绝不可能。
沈辰则是微微摇摇头,问道:“可还有更重的?”
小二倒是见过不少能人,听沈辰这么说,便一躬身道:“客官请随我到里间来。”
随着小二沿走廊行进,很快来到了另一个大堂中,这大堂里放置着大量的武器,无论规格样式还是成色造型上都显然比外面那大堂的兵器要高个档次。这里除了放置兵器外,还专门腾出两个地方来,放置着石铁之物作为试刀之用。
此时,在大堂里还有三四拨人,自然人数比起外面来要少得多,而且似乎也颇有些身份。
小二才进来,正准备向沈辰介绍兵器,便听到有人吆喝道:“小二,这里来!”
说话者是大堂中北墙边上的一拨人,那北墙上恰是放置各种刀器的地方,这一拨人人人身着武将服,一看就是州军中的将领级人物,而且都是些青年。
那领头的一个二十五六岁,身材修长,长着一张马脸,论相貌不甚好看,更和英俊扯不上半点关系,不过穿着一身武将服,腰上再佩着战刀,看起来还是有几分威风模样。
“客官请随意看看。”小二一脸歉意的道了句,沈辰倒也未执意将他留下,点了点头,跟着他朝北墙那边走去。
待小二赶到大堂北墙,那马脸武将便朝着大墙中间的那把大刀指道:“去把那大刀给我抬出来。”
待看清武将所指的刀器,小二明显吃了一惊,好心提醒道:“大人,那把刀可是重达三百斤呀……”
“三百斤又如何?莫非本官还拿不起么?叫你取就取,那么多话干嘛!”马脸武将一瞪眼,怒斥了一声。
“好个不识抬举的草民,你可知道和你说话的是哪位大人?这乃是堂堂飞骑校尉座下的程参事程长亭大人!”旁边一个武将冷声讥讽道。
“是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二哪敢和这些大人顶撞,连忙去召唤人手过来取那刀器。
而听到这马脸武将乃是飞骑校尉的手下,沈辰便不由多看了他一眼,校尉之职下有大都尉或者校尉副官作为副职,其下再设都尉之职,都尉之下又有佐事官、参事、督事等等副职。
其中参事之职乃是副六品,而郡城大都尉也才不过六品,而能够以二十来岁的年龄坐上这位置,必定是士族子弟,假以时日,坐上都尉,校尉副官之职也是指日可待的,身份自然非凡。
这男子即姓程,那自不是萧家的嫡系子弟,但很可能是和萧家有着亲戚关系,或者是州城其他名门子弟,总归来说,有着不小的背景。
毕竟说到底,这万器行乃是上上任将军亲笔提名之地,虽然如今风水轮流,如今坐镇在江州的乃是董家,但这里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撒野的地方,那程参事一行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万器行的底细,敢在这里大呼小叫,自然是有所持的。
小二叫了四个人过来,将放置刀器的架子纷纷移开,最后使足力气才将那把大战刀连同架子一同移了出来。
程长亭伸手在刀背上模过,顺势握上刀柄,尔后右臂一使劲,便将这战刀给提了起来。
这把战刀比起普通战刀来大了一号,而且厚重之极,光是刀背便足有寸厚,而且刀身上光泽中透着寒煞之意,一看质地也非普通矿石所打造,而其工艺堪称不俗,整把刀犹如一体成形般,仿佛蕴涵着强大的杀伤力。
程长亭微微动了动手腕,战刀在空中缓缓划动,沈辰微微眯了眯眼,一般州级都尉所使用的兵器都是两三百斤级,当然不能一概而论,不过对于修炼力系武学的武者而言,厚重的兵器在手是能如虎添翼的。
这程长亭看修为也有副尉级的境界,在同龄中也是皎皎之辈了,而其臂力也看得出来颇有些力量,这三百斤大刀施得还颇为趁手,也怪不得刚才那么大口气了。
程长亭提起战刀来到试刀之处,这里早放置着一块大石和一块半人高粗铁。
他微微将刀一抬,尔后以疾斩之势斩向大石,只见大石竟在瞬间被一分为二,好似这石头根本就是一块豆腐似的。
众武将和大堂里其他几拨人都不由叫了声好,沈辰亦是微微颔首,光是这把大刀的工艺就绝非郡城铁匠能够匹及的了,如此厚重的大刀刀刃却如此锋利,将其厚重之力完全集中在了刀刃上,使得其能够削石如木。
尔后,程长亭又提刀一斩,便听“咝——”的一声轻响,仿佛布匹被撕破似的,那一大块粗铁竟然被一分为二。
“好刀!”
众人还未语,程长亭自己已先月兑口而出,众人便接着连声叫好。
沈辰倒也点点头,有欣赏之色,只不过,这刀工艺虽是上乘,但重量却远不及自己的要求。
程长亭便朝着那小二说道:“这把刀要多少银两?”
小二便立刻回道:“三千两。”
“什么,三千两?”程长亭一挑眉头,厉叱道,“真是狮子大开口,也不怕人笑掉大牙,区区一把刀也值三千两,你这是卖东西还是拦路抢劫!”
一把刀三千两,确实听起来也是匪夷所思,就拿一品大员的俸禄来说,一年也不到千两,需要三年俸禄才能够买得起这一把刀,六品级的官员就更不消说了,一年俸禄平均而言不过一两百两,要买上这把刀要耗费十年俸禄不止。
不过,沈辰却以为这把刀卖这样的价格也并不算夸张,毕竟这种刀器其所取的材料便是上品矿石,再加上工艺无价,三千两一把宝刀也算合适。
当然,沈辰在清剿独龙谷和水龙寨时私藏了不少赃物,其实按理说这些赃物理应返还给被劫之人,但实际上很多商人要么在劫货时惨死,要么事后因此倾家荡产,远赴他乡,根本无法找到人,所谓赃银到达官府之后,实际上返还仅仅是一个表面工夫,最终是贪官层层剥扣,不止是本地,因为部分赃银还要上缴到上级政府,实际上成为了某些贪官的小金库来源。
因此当初沈辰才想着扣留一部分,当然这些赃银并非全部都拿来己用,早分出大部分给了沈家,让沈绪元用作救济百姓之用,如此也算心安理得。
而就算是其中一小部分,沈辰如今的财富也是不少,三千两对他而言却也不算多。
而显然,对于这程长亭来说,三千两可就算昂贵了。
小二被程长亭如此呵斥,只能陪着笑脸道:“大人息怒,咱们这里是小本买卖,这价格都是标得明明白白呀。”
“好个明明白白!去把你们掌柜的叫来,本官倒要问个清楚!”程长亭抬着下巴,傲然说道。
小二自知惹不起此人,连忙跑到里间里,不过一会儿,便见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粗衣,卷着袖子,额上还有些汗水,因为常年打铁,因此皮肤黝黑而肌肉鼓涨,手掌内侧更是有着厚厚的肉茧。
此人显然就是掌柜邓子铭了,看他那一身打扮,无法和一个掌柜模样联系在一起,便好似刚刚打铁出来的铁匠一般。
“你就是万器行的掌柜?我问问你,这把刀卖多少钱?”程长亭傲慢的问道。
邓子铭便竖起三根指头说道:“三千两。”
“姓郑的,你可知道眼前这位大人是何许人物?区区一把破刀竟敢卖三千两!”一个武将大声斥责道。
邓子铭认真回道:“诸位大人息怒,小店自开张以来,从来童叟不欺,售出的每一把兵器都绝对是物有所值。对于武者而言,武器的重要性诸位大人是深知不过,宝刀在手犹如如虎添翼呀,堪比陡增数年苦修。大人手上这把兵器,乃是本铺的铸铁名师耗费五年时间所成,其材料乃价格昂贵的黑榴石,经由百次精炼,别看这刀厚不过寸余,由刀心至外却有百层之厚,层层叠叠,完美嵌合为一体,才能够让它有削铁如泥之力。光是原材料黑榴石便价值两千五百两,再加上铸铁师五年心血及其工艺,加上五百两,共三千两之价。”
这话说完,周边几拨来人倒都是一脸释怀起来,黑榴石比起矿铁而言要坚硬不少,产量不高,因此价格确实昂贵,要打造这么大一把刀,需要将黑榴石不断精练,而要精练百次之多,那耗费的黑榴石数量就可想而知了,说原材料耗费两千两,水分应该并不大。
至于铁匠五年心血及工艺,转成五百两,也算非常实在,毕竟工艺无价,宝刀难得。
只是程长亭却没把这话听进去,冷冷一笑道:“好个牙尖嘴利的老东西,那铁匠五年五百两,也就是一年也就是一百两,岂非是相当于一个七品官员的俸禄。区区一个草民竟敢和日夜朝夕为民辛苦的父母官相提并论,你真是——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