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夕阳西下,落日楼旁,亦静看着远去的车马最终转身缓缓地离开。
后面楚冰和兰明跟着,他们从来都看不懂亦静,或者可以说除了黑琪和八王爷以外,没有人真正懂得他们的主子,哪怕是楚月也只是了解一点而已。他们确是一点也不懂了,正如现在他们不明白为何她要救公孙玲珑,让她离开皇宫,离开曲城,甚至离开曲国了。
夕阳下三个身影慢慢走着,亦静不说,楚冰他们也不问,身为暗卫就该知道自己的身份,该知道的知道,不该知道的就算再有好奇心也只得忍住不问。
‘痴男怨女,痴男怨女,果然这世间是怨女多啊!’看着夕阳,亦静叹了口气,别问她为什么会救公孙玲珑,她自己也不清楚,或许是因为那份高傲和尊严,或许是为她那无奈又无法的爱情,或许仅仅是为了让世间的怨女少一点吧。
亦静在城外漫无目地的走着,突然她就不想回去了。
现在的曲城是如此多的闲言碎语,似乎她的一生都跟这些是是非非扯不清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老天爷总是要如此的考验她,让她心力交瘁。
太后过世,轩帝下旨举国同哀。此刻已经过去三天了,可是曲城内还是一片白茫茫的。
或许公孙玲珑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能够让人乐道称颂,可是就凭她美女和才女的名号,足够让她在大陆上受人膜拜了。
一代美人如此香消玉殒,终归会是让人叹息的,何况四天前皇宫刚传出消息摄政王软禁了太后娘娘却对外宣称太后染病在身,然后第二天太后娘娘便死了,这不得不让人怀疑啊!
公孙府内一片静穆,书房内公孙名坐在上首,下面是公孙白、公孙寻、公孙问,他们都静静地坐着,最终公孙问忍不住了:“爷爷、父亲、哥哥,摄政王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要削弱我们公孙家族的权位了,还是她想控制四大家族?”略微焦急和稚女敕的语气,由此可见这不过是个年轻的孩子。
“小问,你今年也十八了吧!”听着孙子这么说,公孙名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公孙问完全跟不上这跳跃的思维,但也只能老实的回答:“是啊,爷爷我下个月就满十八岁了。”
“十八,呵呵。”公孙明模了模胡子,“白儿,你十八的时候也还没有入朝吧,也还是个不知世事的毛头小子,跟小问现在没什么差别啊!”
听得父亲说着往事,公孙白当即也陷入了回忆:“是的,还多亏了当年父亲的教导。”
“教导,我公孙一门世代尽出英才,到了我这一代,你弟弟公孙齐更是得天独厚,相貌身份才学各个方面,放眼整个大陆都是数一数二的,可偏偏是情关难过啊!”
公孙名说着也不得不叹口气了,这么优秀的人为何难过情关呢,“现在是你妹妹,你妹妹玲珑也算是天资过人,各个方面也称上是数一数二的人,可是却如此收场!终究是我没有教好啊!”
自古最悲之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可他不仅送了,而且还不是一个!
“父亲,您要节哀!”公孙白叹了口气,只能是这样安慰着。
“爷爷,父亲,难道我们就要这样算了吗?现在天下都知道庄亦静逼死了姑姑,姑姑的一生谨小慎微的,没有半点过错,庄亦静这样做明明就是针对我们公孙家的。我们不能这么算了!”看着两个老人抱着这样的心态,公孙问不死心的再次说着。
“小问,公主不是这样的人!”看着自家弟弟的模样,公孙寻忍不住出来说话了,他语气温和,带着悲天悯人的味道,但更多的是无奈和心疼。
“这都是怎么了,你们都是怎么了,现在死的是我们公孙家的人,收的是我们公孙家的权,为什么你们都还护着她,我不懂,她有什么好的?”听着公孙寻的话,公孙问更是不明白了。
“小问,没人护着她,可是你今年十八了,公主今年才十五岁,她经历了什么不是我们可以想象的,这样的人不需要我们护着的,你若不平只管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我老了,也不想管着你们了。”公孙名说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便自行离开了,盛衰无常,自古有之,公孙家族这是要没落了吗?
公孙名走后,公孙白和公孙寻也走了,公孙问不明白,他的姑姑身体一向很好怎么可能会染恶疾呢?他得到的消息姑姑明明是被摄政王软禁的,说不定还是摄政王下的手,可是为什么他们都不在意呢?公孙家族什么时候这样让人欺负过,他们不在意不代表他不在意,不代表公孙家族不在意!
公孙白跟在公孙名身后,看着父亲苍老的身影陷入了沉思:玲珑的死绝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可是为什么父亲不愿意去追究呢?还有齐弟,父亲说他是难过情关才出家的,着实当时纤尘的事情对他打击很大,可是他不是那样放不下的人,不知道他性格的人以为这合情合理,可是他却知道这一切太过异常了。父亲明显是知道真正原因的,为什么不说呢?就连这次玲珑死得不明不白的,父亲也不愿再追究。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
“白儿,你在想什么?”公孙名没有回头也知道公孙白在想什么,自己的儿女怎么可能不了解呢?何况在三兄妹中公孙白虽说年长可是那性情确是最简单的。
“父亲,你为什么不阻止小问呢?”公孙白收回思绪,问着眼前的问题。
“阻止?”闻言公孙名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为什么要阻止呢,小问心高气傲的,又少不更事,让他去多见识见识说不定会更快成长的。当初寻儿不也是这样的吗?”说着说着公孙名笑了,还真是怀念那段时日啊,看着公主一个个驯服他们,那场景现在想来还是激动澎湃啊!
“白儿,你想问的不是这些吧。”公孙名迫使自己从回忆中转回神思,看着前方问着公孙白。
对于父亲的聪明才智,公孙白一点也不吃惊,因此他也不再隐瞒了:“父亲明知道妹妹的死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为何却是这样处理!”
听着这话公孙名笑不出来了,只是看着远方,良久良久才叹了一口气:“这就是玲珑的命,是我错了,对你们兄妹关心不够啊!”
接着是一阵沉默,“白儿,你知不知道刘织云为什么会出现在皇宫?”公孙白问着公孙白。
对于这个问题,公孙白只能是诚实的摇摇头:“孩儿不知。”
“不止你不知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看着远方,公孙名陷入了沉思,是他太不关注了,还是这些孩子隐藏得太深了,“你知道刘鸿升吗?”
“父亲说的可是刘鸿明的侄子?”这个名字公孙白还是有点印象的,好像十多年前来过曲城,那时候他和玲珑在状元楼见过他,印象中不是很俊俏,但是才学确是一等一的。
“是的,你妹妹喜欢他,我们却全都不知道啊,这样才会有了这后来这许多事。”对于前事种种,公孙名一句带过,至于其它的只是化作一声叹息而已。
公孙白也不多问了,他性情憨厚可不代表不会变通,或许就是十多年前的一次见面引出来的吧,他们不过是臣,婚姻这些事情向来都是由不得他们的,何况当时天帝为太子选妃,玲珑她盛名远播,怎么可能逃得过。想来不过又是一段伤心的往事罢了,不提也算了。只是想不到还会有后面种种啊!
他们是在感慨着前事,公孙问却没有停下来,他联合了为公孙玲珑鸣不平的人,正在打算着一起上书给轩帝,无论如何这一次他们都要一个结果,要庄亦静付出一些代价。
所以当亦静进城的时候,再一次面对的是漫天的谣言。这一群人还真是狠心啊,楚月的伤痛还未消失,现在又如此针对她。对此她自嘲的笑了,自找的,还真是自找的啊。
可是似乎她生来就不安分,也不让老天安宁的。不是没有教训,偏偏她不愿吸取。五姐姐说过别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而她偏偏是撞了南墙,哪怕头破血流了也是不回头的。其实说白了,何止是她呢,似乎从青叔叔到所有的哥哥姐姐,他们都是这样的性情,或许正因为如此,所以他们才会如此相亲相爱吧!
摇摇头,发现自己又想远了。亦静连忙收回思绪,看着眼前的公主府,竟然有点畏惧了,这个地方似乎承载了她好多好多的情感了,本以为这个世界她不会留恋的,可是现在才发现原来这边也有了她不少的依恋了,这样下去恐怕又是麻烦啊!
亦静站在门口,呆呆的想着,楚冰和兰明跟在身后,安静得一句话也不说,天远从府里出来,看到的就是这安安静静的三人组。
他本是来找亦静的,只是没想到来得不巧,刚想离开就又碰到了,有些事情该挑明了,有些话他也想说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