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了眉结,唇角轻轻弯起,深邃的眸定定看进白如眼里。爱睍莼璩薄唇张开,顿了一下才道:“咱们之间约定不变。”
白如闻言缓缓吐出胸口憋着的半口气,这一场博弈她从起始就输了。但骨子里是高傲的,清冷的。
一如既往那样波澜不惊,倒显得是楚墨岑放不下她。
“好,我不会动凤倾天。只是……”
她也学楚墨岑,顿住不语。望着他,从他那深邃的眸里看见自己的影子。那样清晰明亮,就像是他的眼里只有她。
可楚墨岑却不像她那样迫不及待,很淡然。她要说他听听也无妨,她不说他好似也不在意。
这样是不是说明他不在乎凤倾天呢?
“只是她有些不同。”
楚墨岑没有接话,将剩下的半杯茶喝了离开了小木屋。
白如站在门边,眼神不经意瞟到小路上,直到看不见他的影子。回身时,楚安在她身后。悄无声息,一言不发。炯炯有神的眼睛也盯着弯曲的小路。
“义父,孩儿只要楚墨岑。”
这天下之大,有许多人。形形色色,有能力的也很多。但是都不如楚墨岑这般让她心动。其实她是最早进楚家的,那时楚家有儿有女,楚安把她当下人使唤。
直到楚家人丁凋落,唯一剩下的儿子也被凤夜华失手打死。那时,楚安才正眼瞧她。
因为楚安给她一条命,所以她这辈子都会报答他。只要他的意思她从来不曾忤逆,唯独这一次。她确定,她想要楚墨岑!
楚安冷冷看着她,一言不发的转着轮椅进了内室。
***
楚王府,沐浴在郁郁葱葱的阳光中。楚墨岑闲庭散步般走在山顶小路上,远远便可以看见楚王府鳞次栉比的屋顶。
他甚至可以从那么多间屋顶里分辨出哪一间是如云阁。一想起就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火。从小小的火种,变成火苗,烧成燎原之势。
太不可思议,来的太突然。好像一夕间便无人可替。他不相信世界上有这样莫名的感情,至少他不相信自己和凤倾天。1d7R6。
因为他们从开始见面就是仇人,几个月的相处。仇恨有增不减,即便是他已经对凤家不感兴趣,可凤倾天却恨透了他。若是有天知道是他逼着荆慕白辞官,说不定能活剥了他。
可偏偏为何,就这么猝不及防的闯进心里。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夜心,你喜欢过什么人吗?”
夜心原是远远跟着,一听见楚墨岑的声音闪电般到了他身侧。按理说他不该跟着王爷出门,但这几日禁不住夜狸、夜隼和夜蒲的软磨硬泡。只好怀着八卦的心态远远看着,谁知爷还是发现了。
“王爷,您喜欢上了什么人?”
“多嘴,本王是问你。”
夜心挠挠头,小时候隔壁家的阿花算吗?
“爷,属下没有。”
楚墨岑站在至高点,整个龙尾山尽收眼底,壮阔雄美。
在他只是一个副将时,便一眼就看中了这片山。他依稀记得当年那一场仗打的很惨烈,主将的判断失误让金元损失了大半精兵良将。只有他一人不顾军令,独自偷袭敌方军营。斩了对方主帅的首级,并一把火将敌军烧了个干净。
就在那一夜,他从一个参军副将连跳几级。直接成了挂帅将军。从那以后,便所向披靡,战无不胜。金元也因此成了这片大路上最大的国。
龙绝尘为了拉拢人心,特意册封他为金元唯一一个异姓王爷,冠以爵位。并在龙尾山给他建府,但也一直在防着他。
可他们都不知道,楚墨岑这样做不过是为了找一个人。那个人和他身上流着一样的血,害的他娘亲惨死。
楚安说那人是赤焰国的皇族,那他就要让金元的铁骑踏平了赤焰。血洗了赤焰皇宫,以慰母亲在天之灵。
可龙绝尘说杀戮太多,生灵涂炭。金元从此不再打仗。又为了巩固龙啸阳的势力,想方设法收了楚墨岑手上大半兵权。这才让楚墨岑不得不和上官雄联姻。
想到这些俗事,楚墨岑低低叹下一口气,像是自言,又像是说给夜心听。
“本王好像对她动心了。但是本王可能会亲手杀了她。”
夜心从楚墨岑眼底看见了滚滚杀气,那是每次上战场才有的戾气。金元不打仗后,再也没看见过楚墨岑眼中的红浪。一波高过一波,就像是死人的血。
难道王爷又要出征了吗?
直到日头中立,楚墨岑和夜心才往府里回。一路上,沉默是寂静。风声也是寂静。这气氛太燥热,太让人不安。几乎是本能,夜心直接撞开了楚墨岑。
一支长箭裹着风呼啸而来,在夜心撞开他的一瞬。插进了夜心的胸口。那么快,那么准。
楚墨岑凌厉的眸迅速扫过四周,这些杀手跟着他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始终没有动过手,久到都让人以为他们是楚墨岑身边的影子。
可楚墨岑不会没有防范,只是今日来找白如太匆忙。若不是夜心自作主张跟着,恐怕这箭不在胸口也会入肉。
夜心迅速封住自己心脉的穴道嗡声道:“爷,她是个特别的姑娘。”
楚墨岑驾着夜心,侧眼睨了他一眼。银色的面具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夜心的话很轻,轻道楚墨岑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听清楚。
这时,只见夜心抽出腰上的剑,利落的投入了打斗。好似胸口那箭是个装饰品。
楚墨岑也不矫情,他的人他最清楚。死,也会流进最后一滴血。
软剑出,阳光下一道白光划过。剑舞血溅,速战速决。不一会,十余人都成了尸体。但夜心却膝下一顿,直直跪在了地上。像一座丰碑,就那么屹立着,望着楚王府。
楚墨岑捏着拳,咬牙狠狠拔出夜心胸口的箭。箭头上朝阳宫特有的标志清晰可见。可若是龙啸阳会那么蠢用自己的箭吗?
证据太明显反倒好似让那人洗月兑了嫌疑,可在楚墨岑眼里。无论是不是龙啸阳,这个仇这个帐他都要明里暗里算在龙啸阳身上!
没有回楚王府便直接进了宫,恰好龙啸阳正在御书房。
龙绝尘见楚墨岑一身血污,皱了皱眉。
“墨岑,你是越来越不注重场合了。”声音里带着愠怒,可楚墨岑不在乎。反正龙绝尘不信他,他就要搅混了水。
“皇上,臣能有命进宫已经是烧了高香,实在顾不得礼节。您要为臣做主啊!”说着将箭递给公公,接着道:“这是方才射进臣手下心窝里的箭。”
龙绝尘接过,扫了一眼直接撇在地上龙颜大怒。
“楚墨岑,你好大胆!”
“皇上,臣就是胆小才进宫的。您要是不替臣做主,那臣就没活路了。”楚墨岑笃定了龙绝尘现在还不敢动他,毕竟只有他才能钳制风家。
果真,龙绝尘扫了眼龙啸阳道:“你去看看,那不是你宫里的东西。”了定弯就轻。
龙啸阳捡起箭,仔细看过后回道:“父皇,这的确是儿臣宫里的东西。不过儿臣要想害楚王爷,绝不会傻到用自家的东西。”
谁都能想到这茬,楚墨岑也不意外。忽地风向一转,“臣带进宫呈给皇上看就是因为此事的利害关系。看来不仅有人想要谋害臣,还想陷害太子殿下。”
龙绝尘的脸色这才缓了缓,楚墨岑在朝中的威信远远高过了他的几个儿子。他也是担心,所以近两年越来越冷淡楚墨岑。可楚墨岑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情绪,对龙家还是这样尽心尽责。
只是龙绝尘深谙此道,这世上绝不会有不咬人的虎。
“既然这件事因太子而起,就交给太子去查吧。墨岑你也别小题大做,这些年你在外有几个仇敌也很正常。你若是不放心,朕再给你派一队御林军去楚王府。”
“谢皇上恩宠,这样再好不过了,臣先告退了。”
楚墨岑走后,龙绝尘皱起了眉。御林军去了楚王府,就会变成一种监视。这样对楚墨岑一点好处都没有,可他却自己上门要。难道他是在以表忠心?
龙啸阳把玩着手里的箭,道:“父皇,儿臣以为这是楚墨岑的烟雾弹。”
龙绝尘摆摆手靠在龙椅上,龙啸阳对楚墨岑就没过一句好话,以前他是能理解的。毕竟一个异姓王爷,功高盖主确实不适合。可楚墨岑沉稳的性子让他不欣赏都不行。
从风家的事再到凤倾天的事,现在再加上被刺杀的事。楚墨岑的表现远远比龙啸阳好太多。若他在一味怀疑,恐怕会逼着楚墨岑造反。
“好了,以后这些话就不要再说了。自己本事不如人,光怪别人有什么用?跪安吧。”
龙啸阳垂下头,眼睛虚眯,淡淡扬起唇角。
楚王府,又是一桩丧事。府里的侍卫个个都是跟过楚墨岑出生入死的。一口气咽不下,却也不敢多言。
血性男儿的铁拳捏的发白,凤倾天远远看着看着,直到人群中走出挺拔的他。一身黑袍,眉梢间隐着怒气。
“弟兄们,今日血债明日必将百倍讨回。你们可有信心?”
“有!有!有!”铿锵有力的声音在龙尾山上回荡,像是出征前的鼓舞。带着阵阵肃杀之气。
凤倾天一袭白袍,一步步走到楚墨岑跟前。矮了他一个头还有余,压低声音道:“楚墨岑,我也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