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苍虽然只是神荒大陆上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郡,但郡守大人府邸的豪华程度却不见得差到哪里去。这是仲正和一行人站到郡守府对面的大街上时,齐齐发出的感叹。
无动于衷的只有三个人:封沂,慕景思,还有那位荆文光。
“荆兄,我想……”
慕景思刚要说话,便被荆文光打断:“见郡守这种事,我这种平头百姓最好还是不要参与了,就麻烦慕兄与封姑娘辛苦一趟吧。”
封沂由不得就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慕景思点头:“好说。既然这样,那请诸位在此稍待,我与沂儿去去便回。”
他在说“沂儿”二字的时候,谁都没有注意到有一瞬间,人群中的仲正和目露凶光,几欲择人而噬。
封沂没说什么,只沉默着与慕景思一起过了街,才低声道:“平头百姓么?”
“沂儿也看出来了?这位荆兄怕是大有来历呢。”慕景思摇着扇子,口中啧啧感叹。
“你该不会是跟踪他到宁松崖的吧?”封沂斜了眼去瞧他。
慕景思笑得十足无辜:“你说呢?说起来荆兄的目光啊,一看就让人忍不住猜测他是有故事的……”
与罗苍郡大部分真正的平头百姓相比,荆文光的眼神中无疑多了许多内容,绝不会是整日里吃饱了没事做的芸芸众生之一。封沂此前早对他的身份有所怀疑,此际便趁机问道:“那依你看来,他是什么来路?”
“总之不像是什么特别大的来路,也不像是什么坏的来路。”慕景思答得十分含糊,“但是能被龙非池盯上,说明绝不是无名小卒。我猜想,他这个名字也许是假的。”
一想到龙非池,封沂就嗤笑了一声:“说的好像龙非池是很了不得的人物一样。我承认他武功很高,可是会向一个晚辈骤下杀手,这人品,啧。”
慕景思却连连摇头:“沂儿,这回你可真错了。他出手,不是为了杀人,只是想激你和他打一架罢了。”
封沂猛地顿住脚步,转头看着慕景思。
慕景思调皮地眨眨眼,笑:“他是出了名的武疯子,见到差不多的对手都想打一架。先前你要与他赌,他定是以为要赌武艺,怎知你却耍了个心机,闹得他心中痒痒,所以才借个机会迫你出手,过一过手瘾。否则,何以我才一出声,他便立即停了手?”
封沂瞠目结舌,半日,哭笑不得:“他怎知我一定会救?”
“你啊,恨不得把急公好义四个字写在脸上,连我都知道你一定会救,他如何不知?”慕景思笑笑地看着她,夕阳余晖温柔挥洒在他的身上,水蓝的袍子微微荡漾,似乎有如水的波纹在他身上一层一层晕开,一直晕进了人的心里。
封沂猛地回神,才意识到刚才她竟盯着人家看了好半天。
失态,太失态了,不能忍。
“你的脸……”她故意作惊恐状。
慕景思大吃一惊:“怎样?”
一行说,一行就伸手去模自己的脸,模来模去,似乎没模到什么异常。
“……被阳光映成了黄色,真难看。”
促狭的笑声脆生生地响起,封沂一手指着慕景思,毫不掩饰捉弄成功的得意。
慕景思佯怒,瞪大眼睛看她:“这门,你自己进吧。”
——心中却在欢喜:掩饰得这般急切,沂儿,你终究不是真的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