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对于方泽来说,方海不仅仅是他最得意的儿子,更是他的希望所在。方泽穷极一生将所有的本事都传授给了他,并腆着老脸四处为其延请名师。而这个儿子也不负方泽的期望,各方面的才能都堪称上佳,尤其是在水战方面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而最令方泽欣慰的是这个儿子本领虽大,却从没有丝毫骄衾之色,为人又孝顺,讲义气,便是水寨的老人们都很敬重他。
可是,方泽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他的这个儿子竟然会背叛自己。
失望,痛心,愤怒,悲哀,所有的情绪一下子全部涌来,最后只是化作了一句凄厉的问语,“为什么?”
方海羞愧的低下了头,道:“父亲,请恕孩儿不同意你的做法。就算你不为方家着想,也请为水寨里的兄弟们想一想。大河帮离不开许大人,我们水寨的兄弟们更需要许大人的领导才能变得更加强大。”
“想想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如今又是什么样的生活。孩儿知道您是大汉的忠臣,也想要为大汉尽忠。底下的兄弟们崇拜你,哪怕有多不愿意,哪怕明知是死路一条,也会义无反顾的跟着你一起走下去。可是孩儿却不忍看着兄弟们踏上这样一条不归路。”
“胡说。”方泽气的睚呲欲裂,大喝道:“这怎么可能是不归路?大汉拥有天下四百年,什么样的磨难没有经历过?董卓不过是一介跳梁小丑罢了,如今十八路诸侯共伐之,还灭不了他吗?”
“可是父亲,十八路诸侯,除了一个下落不明的曹操外还有谁真的出兵与董卓一战过?”
此言一出,方泽顿时愕然,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方海接着道:“董卓大迁洛阳百姓,必将导致中原空虚,四方诸侯难免心生觊觎,天下大乱之势已然形成。我们水寨的兄弟需要一个能把握天下大势的领袖,这一点,父亲不行,孩儿更不行,除了许大人,孩儿想不出第二个人选。”
方海说完,膝行至方泽面前,拔出腰间佩刀,倒转刀柄,递到方泽手中,道:“如果父亲还是觉得孩儿真的做错了,就请现在砍下孩儿的头颅。因为孩儿实在不忍看到水寨的兄弟们将来妻离子散的下场。”说完,扑倒在夹板上,一动不动。
其他水兵也纷纷跪倒在方泽面前。
方泽看看跪在脚边的儿子,又看看其他跪倒的弟兄,嘴唇颤抖的举起了手中的宝刀,但是比划了好几下,始终不忍砍下。
许康这时却突然道:“方泽,如今船上都是你儿子的人,只要方海一死,他们肯定都会听你指挥。我可以明确再告诉你一点,这是你唯一一次能杀死我的机会,因为以后我绝不会再将自己暴露在如此危险的境地。你可想明白了?”
方泽立刻握紧了手中的钢刀,过了良久,却终于还是颓然放开。
“大人,你赢了,没想到连我的儿子都站在了你那一边。我终究斗不过你。”
许康走到方泽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欣慰道:“是我们两个赢了。我始终相信,你是水寨兄弟们最好的父亲,不会忍心看他们受苦的,否则他们也不会愿意为你牺牲性命。”
方泽苦笑,正要说些什么,突然一道身影快速窜上船头,大喝一声,“方海”,一刀却劈向了许康。
此时正是危机刚刚化解的一刻,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没想到竟还会有人行刺。
许康也没想到,不过他的反应奇快,不退反进,抢入了刺客的怀中。“碰碰”两声,刺客一跤跌了出去。只是,身体刚挨着甲板便立刻又弹跳了起来,正要再冲。
方泽已经喝道:“泥鳅,住手。”
刺客闻言,果然停住了脚步,只是神色凶狠的瞪着许康。
许康也是倒退数步方才稳住身形,有些惊疑不定的道:“此子何人,好伶俐的身手。”
方泽忙躬身赔罪道:“此子乃是下官的义子,还是婴孩时被我在河边捡到,一直抚养至今。只是野性难驯,惊扰了大人,还望赎罪。”
许康摆摆手,连方泽的罪他都能免,更何况是这等小事。再说,许康也不愿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于是大度道:“没关系,些许小事而已,没人受伤就好。”
方海忙在一旁道:“泥鳅,还不快谢过大人。”
泥鳅却神色凶狠的盯着他,气息咻咻,像是要择人而噬的野狼一般。
方泽上前,轻抚其头道:“泥鳅,此事怪不得任何人的。”那泥鳅这才安静下来。
许康见泥鳅不过十六七岁年纪,有些好奇道:“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好的身手?”
泥鳅也打量着许康,道:“你的年纪也不大嘛。虽然寨子里的人都说你是好人,不过若你与方伯为敌,就是我的敌人。”
许康“哈哈”笑道:“幸好,现在我们不是敌人了。”
大河帮之变来的快,去的也快,虽然许康极力挽留方泽,但他还是决定辞去了一切职务。
许康体谅他的心情,只好同意。不过却把他的职务全部转给了他的儿子方海,也算是对他的一种交代与安抚吧。
此事还给许康提了个醒。他这个帮主做的太不称职了,自从大河帮成立以来,他还没与手下的主要头目见过面呢。趁这个机会,许康也不急着赶回洛阳了,驾着船在大河上下四处游荡,偶尔停泊,到各堂堂主的堂口,嘘寒问暖一番,正好可以联络感情。
毕竟身为一个高端领导者,若是长时间月兑离基层群众,难免会让大家感到陌生,从而离心离德的。
就在许康在黄河上忙着安抚手下的大河帮众时,远在南方广成关的华雄不忿于吕布屡建奇功,也想立些功劳为凉州军争光。因此不顾董卓的禁令,屡次出关挑衅,虽然小有斩获,但终究惹怒了一头猛虎,反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