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想去哪里呢?”
“去哪儿不都是在这宫里。”璟萱神色不免有些颓然,“只是如同今番这样斗嘴倒也罢了。”
“小主多虑了,这皇后同荣妃之间的恩怨早不是一两日了,奴婢瞧着,皇后还是可以依傍之人,何况皇后也看重小主。小主倒是可以同皇后多亲近些。”
在宫中依傍何人都是不可靠的,何况是那样厉害的皇后?从她早年间既能协助皇上处理政事便可知是精明强干之人,在前朝后宫定是党羽众多。
如今退居后宫倒也不全是有家世背景的妃子众多的缘故,倒是可能同太后争权有几分关系,只怕这样依傍皇后反倒见罪于太后,得不偿失。
这些事早在璟萱被封为答应的那几日,她便托人去打听了不少,眼下她听到婉菊如此建议倒也不反驳,只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只怕有心也顾虑不到我。”
“安妹妹!”
璟萱转身,瞧见肖婧瑜的脸色依旧苍白,“姐姐最近脸色一直不好,可是吃坏什么了?”
“无妨。”肖婧瑜微微一笑,饶有兴致地盯着璟萱道,“我一直有一事不解,只是骤然问出口只怕有些冒犯妹妹了。”
在璟萱一脸疑惑的表情之下,肖婧瑜沉吟道,“不知妹妹先前在做宫女时,是伺候哪一位主子呢?”
“嫔妾命苦,哪里有跟过什么好主子。”璟萱一怔,已然察觉出婧瑜话里有话,忙赔笑道。
“那……请问妹妹的父母又是何人呢?”肖婧瑜蹙眉,不依不饶地问着。
“嫔妾出身微贱,只怕污了贵人姐姐的耳。”璟萱顿了顿,笑道,“好不容易出来歇一会儿,贵人姐姐不会只是为了听嫔妾说这些吧?嫔妾听闻这附近的池中荷花开得甚好,不如贵人姐姐跟嫔妾一同赏玩吧!”
肖贵人的脸色僵了僵,到底是颌首应允了。
这宫中假山和池水到底是不如行宫那样多,只是这畅音阁所处位置较为偏僻,这才有了几处好景可赏。
正值夏日,荷花开得极好,粉女敕的花瓣上还凝着几滴干净清澈的池水。
“‘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妹妹瞧着这假山的怪石,倒是真的过不去了,只能远远地观着了。怎么都是不可能把玩的了。”璟萱扶着婧瑜走到了假山边,似是一时贪玩,璟萱屏退了身边的两位丫头,独自同肖贵人来到了这假山边。
“想不到如今宫中女多有博学之人。”肖婧瑜狐疑地睨了眼璟萱,“看来妹妹出身书香世家。那又怎会入宫为婢?”
“妹妹怎会是书香世家,不过是入宫之前在一个书香世家做过活罢了。”璟萱的神色哀戚,颇有些怀念之意,“那家小姐待妹妹很好,只是这天有不测风云……那家平白受冤被发配边疆,妹妹托关系躲过了罪责也入宫为婢,是天大的幸运了。”
“安妹妹……”肖婧瑜脸上似有几分怜惜之色。
“这些话妹妹从未和身边的人说过,只怕说了又要惹来些许风波。妹妹身份低微,在这宫中无依无靠,只觉得同姐姐有缘,这才三番四次地烦扰姐姐。”
说着,璟萱便紧紧地握住了肖婧瑜的手,恳切地望着她。
肖婧瑜的脸色放松了些,笑道,“何来烦扰?在这深宫,姐姐属清闲之人,妹妹大可不必多心。”
“妹妹知道宫中许多人都在疑心我,毕竟出身宫女还能识得些许字的人不多,妹妹不求别人多理解这其中缘由,只求姐姐能够懂我。”璟萱的眼角凝了泪,婧瑜,如今我也只能这样骗你了。
若非如此,只怕你信不信真实缘由,我都会给你带来祸患,对不起,姐姐。
“我只是觉得妹妹不同寻常宫女,没想到,这一番话反倒招来妹妹伤心了,都是姐姐的不是。”肖婧瑜蹙眉道。
璟萱拭了拭眼角的晶莹,道,“不干姐姐的事,妹妹只是想起从前府上小姐也是这样带着妹妹看莲花,教了妹妹些许诗书。如今,妹妹同姐姐的心结解开了,这才是最紧要的。”
动容之色跃上婧瑜的眉梢,只见她柔声道,“这宫中波云诡谲,姐姐不能不忧心,还望妹妹理解。”
“姐姐说的这一切,妹妹都明白。”璟萱微微一笑道,“姐姐,妹妹瞧着这时候也不早了,咱们还是早些回去,一会儿还得和众嫔妃用午膳呢!”
宴席即将开始,众嫔妃和皇上已然落座。
这还是璟萱第一次得见永煌身着宫中礼服的样子,只见他神色冷冷地观着殿中的一切,果真是真龙天子,君威不可冒犯。皇上在群臣面前大抵就是如此吧。
“朕近日政务繁忙,不能得空去见每一位妃嫔,见到你们都安好,朕也安心了。”永煌笑道,待他瞧见众嫔妃行礼叩谢,不免问道,“宸妃呢?”
“宸妃尚未出月,臣妾怕她的身体吃不消便让她在宫中好生歇着了。”荣妃在一旁柔声提醒道。
永煌微微颌首,目光转向荣妃道,“身子可好了?”
“劳皇上挂念!臣妾好了许多!”闻言,荣妃一副娇羞的神色谢恩。
别看荣妃平日里一副骄横的样子,在皇上面前还是这副阁女儿的神色,璟萱坐在座位上瞧着眼前之状微微一笑。
“朕给了你协理六宫的权力,如今瞧见你多照顾宸妃母女。朕很是欣慰。”永煌赞许地朝着荣妃点了点头。
有了永煌的这番话,璟萱这才想起那日在宸妃所见,那里的吃穿用度仿佛根本不足妃位的规格,这些恐怕全是在荣妃的“照顾”,也难怪宸妃尚在月中,心思忧悸了。
荣妃也过于嚣张了些,竟敢对身在月中的妃嫔如此!而这宸妃实在是谨慎得有些过度,即便皇上不喜丞相分得过多的权力,不喜丞相之女在后宫得宠,该争的还是得争啊。否则便会是人人轻贱了。
璟萱深叹了一口气,怜悯之心顿起,“宸妃姐姐为皇上诞育公主实在辛苦,臣妾前几日去看望宸妃姐姐,她的气色不是很好。臣妾很是忧心!”说罢,她便跪下行礼。
“先起来吧!你说的朕都知道。”永煌温柔地看向璟萱道.
“宸妃妹妹不喜奢华,宫中的用度怕是连贵嫔之位的都不如,这点本宫看了很是欣慰又心疼……”皇后蹙眉,适时地在一旁提了一句。
“朕很是不解,既然皇后早知宸妃宫中的用度不合礼制,为何不及时加以改善?”永煌的语气冷了下来,突然向皇后发难。
“臣妾也劝过宸妃,让内务府把该送的都送到了宸妃宫中,只是后来听闻,内务府的奴才又给送了回来。”皇后深叹了一口气道。
“朕不解,如今她身子虚弱又为何不肯善待自己?”
“是臣妾失察,臣妾前些日子,身体不适便没有再去宸妃宫中探望。如今这每宫的用度和账目有是荣妃妹妹看顾着,荣妃妹妹到底年轻,怕是有所疏忽。”皇后赶忙接口道。
闻言,璟萱轻摇着扇子在心中偷笑,皇后也真是会把握时机,自己不过随口一提,只想着宸妃能够多得些皇上的眷顾,她便这样参了荣妃一本。
荣妃脸色一变,跪倒在地,急急道,“臣妾也是按照皇后的吩咐来分配各宫的用度,定是下面的奴才不尽心,这才……”
没等她说完话,皇上冷着脸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以后注意便是。”
荣妃讪讪地回到座位上,似是想分辩什么,却没有机会,只见皇上接着道,“这小公主已经诞下,朕的意思是晋一晋宸妃的位分。”
“这也是应当的,如今妃中高位多空缺,不说正一品的东宫、西宫,都没有姐妹在庶一品夫人之位。宸妃妹妹在从二品妃位也不少日子了,不知皇上是想给宸妃妹妹什么位分?”皇后婉约地一笑问道。
“那便晋正二品贵妃吧!另外赏协理六宫之权。待宸妃出月,协理六宫的事,荣妃也可歇歇了。”永煌的脸色僵了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