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她们入宫是为了斩草除根,这位帝王的心思璟萱还真是很难理解,这样入宫,光耀门楣的事情也能算是陷阱吗?
如若他改了心意,那么那些女子可不是在后宫得宠得势了吗?那么自己更不必回去了,再好的旧爱也敌不过新欢。
璟萱不免颓丧。
“唉,瞧我都说了些什么,唉,你在孕中,难免心思重,我不该说这些的,皇嫂,你就好好地生下孩子就是了,外面的事都有我来处理,你不必多想。”
璟萱闻言,心中漾着满满的感激,薇薇阖目,“谢谢王爷了!”
永陵深深地看了璟萱一眼,“她……已经去了,本王只能照顾好曾经陪伴她的人,这是本王唯一能为她做的了。”
璟萱一怔,抬起头来看着永陵满面深情,不禁红了脸道,“若是她还活着,王爷打算怎么办?求皇上赐婚吗?”。
永陵失望地摇了摇头,“看皇兄那个样子,就知道他才不会轻易放手。那景仙,可不就是璟萱,他一心一意供奉着的女仙,可惜,人已经逝去了,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我想如果璟萱还活着,皇兄一定会将她迎入宫中,不过……本王一定会在她进宫前就拦下她,本王会极尽全力叫她跟我走!”
掷地有声的话语显出了永陵的坚定,璟萱微微发怔,绝望地问了一句,“那如果……她已经成了你皇兄的女人……或者,她并不愿意离开你皇兄呢?”
永陵一怔,旋即微阖双目,似是有些认命,“那么我会在她身边护她周全。”
璟萱哑然,笑了,真好。可惜我先遇上的不是你,可惜成为帝王的那个人也不是你,这一生是注定错过了吧。
永陵注意到璟萱神色古怪,心中隐隐的不安,道,“其实皇兄也并非薄情之人,只是这皇帝的身份成了他此生最大的束缚,皇上,注定是不能爱任何女子的,只能宠,不能爱。”
璟萱错愕,抬起头注视着神色认真的永陵,是吗?只能宠不能爱……那么他该有多孤独。
“因为一个帝王,他是天下的主宰,他只能对百姓有情,只能去爱他的天下,任何一个女子都是无法承受他的爱的。”永陵苦笑,“帝王实在苦涩,何必要纠缠于那样的担惊受怕的生活。”
“担惊受怕?”璟萱不解,他都是天下之主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永陵似乎看透了璟萱的心思,“你可知道,一个帝王的江山不是他一个人夺下的,江山也未必是属于他的。女人在后宫有后宫的计谋,男人在前朝,自然也有所规划,这就和你们女人的斗争是一样的,位置越高,其实越险,这一刻属于自己的东西,下一刻说不定就烟消云散了。”
璟萱苦笑,想来也是,帝王的生活也不容易,可是这都是自己执念的付出啊。“那些专注抢帝王之位的人活该受这样的生活,他们所关注的早不是这些痛苦了,他们一心所期盼的,都是那帝王之尊,帝王之权,他们得到了这些,付出点恐惧又算什么?”
永陵哑然。
“而女人呢?一心攀龙附凤的人,我自然不会觉得她们需要同情,可是为了不得已的苦衷入宫受苦的人要怎么算呢?那些荣华在她们眼中才是最痛苦的东西啊!”璟萱无力地叹了一句,算是惋惜自己的遭遇了。
永陵沉默,他认真地瞧着面前的女人,总觉得她的眼中有一抹深不可测的忧伤,早就不是自己可以读懂的内容,那忧伤之下还藏着孤寂与哀痛,他并未真的多了解安婧彤这个人,不知道她有过怎样的遭遇?她的入宫目的,就真的是为西林觉罗家翻案吗?他竟生了几分怀疑。
“多谢关怀!妾身也想歇息了。”璟萱心中郁郁不快,也就这样草草送客了。
几天过去,璟萱的肚子越发不安稳了起来,而这个时候合该是新人入宫的日子了。
今年,后宫再度迎来了一群花枝招展,年轻明艳的女子,这些女子或是有着极好的家世,或是有着动人的才情,或是有着惊天的容貌,总而言之,她们都是九五之尊看上的女子,都是对朝政或者对繁衍后嗣有所帮助的人。
她们带着或喜或悲的心情进入了后宫,这个在她们眼中无比华贵的地方,这里的粉妆玉砌似乎在告诉着她们来对了地方,似乎那些碧瓦朱甍,粉妆玉砌真的能给家族和自己带来无上荣耀……又有多少女子能够看出,这里只是胭脂红粉的战场……
迎春迎春,迎来了春季,迎来了百花斗艳,在这个美丽的又喧哗的时节,无数的红粉佳人踏入了冰冷的后宫。
这后宫似乎再次热闹了起来,无数的丫鬟宫人都出门去迎接各路小主,丝毫不敢怠慢。
这个时节,后宫总是突显出它最有趣的一面,宫中小主如临大敌,宫中奴才左右为难,唯有一位以不变应万变,那便是皇后!
今个儿是合宫觐见的日子,那些美人儿入宫了许久,也该过来看看了。皇后这样想着,便在几日前吩咐奴才通知下去了。
这回的秀女中有不少是高官的子女,皇上是想用她们来挽回政局?近来,众大臣对于皇上推崇景仙一事意见颇多,皇上是想拉拢臣心吗?
皇后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镜中的倩影微微发怔,直到听见一旁的若兰道,“娘娘极美!这副容妆也恰到好处呢!”
皇后端详了一下自己的妆容,薄施粉黛,头上却是闪亮的珠翠,她抚上那些冰冷的事物不禁道,“重了,拿些下来吧。”
若兰愣了愣,连忙辩解似的说:“娘娘这次是见新小主,打扮妆容上,奴婢都是按照皇后的标准,娘娘可不能下了这些。”
皇后不以为意地一笑,唇齿间略有些凛冽,“本宫就是皇后!哪里需要什么妆容来衬?不必多事了。”
若兰这才讪讪地帮皇后撤下了那些珠翠。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微微偏过头,从铜镜中瞧见了一个纤瘦妩媚的身影,笑道,“起来吧!恩小仪来得真早!”
吴烟岚踱到了皇后身边,“今个儿是见新妹妹,臣妾不敢来迟,容臣妾为娘娘簪花吧!”
说着,身边的下人就端上了一碟鲜花。
吴烟岚把玩在手中,似是有些轻亵,半晌,她才道,“娘娘,臣妾一早就见这牡丹花开得甚好,可是在臣妾眼中少了几分灵动,实在是不如绕花飞舞的蝴蝶。”
在场的人都知道这牡丹象征着皇后,此话乃是大不敬,她们不禁凝息屏气,眼看着事件的发展。
皇后面无表情,“牡丹是花王,那些趋之若鹜的东西对它而言算得上什么?牡丹的美就在于静态。”
吴烟岚神秘地一笑,“可是娘娘,这蝴蝶未免喧宾夺主了些,臣妾愚钝,一心只在蝴蝶上了,只是那蝴蝶娇美灵动,难免让人瞩目,臣妾觉得这牡丹在蝴蝶之下黯然失色,难保旁的人也是如此。”
皇后恍然,“说的也是,这后宫平分春色好过一枝独秀,本宫也想着,这后宫诸多女子已经许久没有见到皇上了,这会子新人入宫,只怕是她们更沾不到雨露了。”
“娘娘英明!”吴烟岚深深地一拜,又加了句,“什么宠爱,什么感情,其实都敌不过规则。”
皇后露出了意味深邃的笑,起身道。“恩小仪陪着本宫去见新妹妹吧。”
说着,二人便踱步到了椒房殿,这里早已站满了姿态万千的女子,不过寥寥十来人就已经演绎了宫中的万千形象。
其中的女子姿容都是极为出色的,只是在衣着打扮上差了几分,有的女子喜欢明艳,有的女子则是一副素雅之态。
皇后和蔼地一笑,“诸位妹妹都好美啊!”
几位懂规矩的立马行礼答谢,而剩下的只是呆立在一旁。场面顿时有几分尴尬。
身旁的公公立马喊道,“请诸位小主行叩拜大礼!”
说着,在场的诸位妃嫔便纷纷下礼,三拜九叩之后,乖乖地立在了原地。
皇后满意地看着这一幕,“果真是大家闺秀,本宫瞧着每一位都是好的,只是这为皇上选秀就是要为皇上选出最优的人来伺候,好好地繁衍皇嗣,本宫觉得每一位妹妹都是好的,便吩咐内务府将妹妹们侍寝的日子都安排好了。”
几位秀女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她们连皇上的面儿都没见着就被安排了这样的事,皇后的意思难道是日后每个人承宠的机会都一样吗?
“在诸位妹妹之前还有着不少的妃嫔,甚至有不少妃嫔都许久不见皇上了,本宫就想着让每一位姐妹都能承得皇上雨露……”
话音刚落,只见几位妃嫔的眼中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因此这回的新人同宫中其余妃嫔见皇上的次数会是相等的。”
新人们彻底耐不住性子了,急躁地发问了起来。“皇后娘娘,您方才不是说要好好地为本朝繁衍皇嗣么?有些妃嫔过于年老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期,怎么能……”
此话一出,立即得罪了众多妃嫔,尤其是皇后!
皇后恬静地笑着,瞧着那发问的女子,仿佛是吏部侍郎家的女儿——绮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