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娘娘真的是个很淡然自在的人啊……”玄胜的眸子里闪过一阵寒光,“只不过,可不是人人都是如此……自求多福……呵呵,你能求得了多少福气?若是有这个福气,你当初还会离宫?”
璟萱的目光逐渐冰冷了起来,笑道,“太子殿下若是有什么话就直说,不必跟本宫兜什么圈子,本宫也没有那个闲情……”
“眼下中宫位缺,宫中不乏品德贤良且家世好的女子,你觉得这个位置会空很久么?”玄胜笑道。
“自然不会。”璟萱淡淡地应了一句,“只不过本宫并不在意那些,况且,这皇后的位置也不是本宫能决定的……”
玄胜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不争,不代表别人不争,不代表别人不把你当做眼中钉,肉中刺,先前你又折损了那么多的妃嫔,你以为你还能安稳?”
冷风拂过,额前的发被风轻轻撩起,“本宫从未做过什么折损妃嫔的事情,很多事情都是她们自作自受……”
玄胜紧蹙着双眉,“你这么想,不代表,别人就不会把账算到你头上。孤只是想提醒你一句,盼着你下来的人可多得是,前朝也在动荡,皇阿玛的费尽了心力都不能除去某些老臣,很是苦恼,不知道会不会让步,若是让步,只怕你就不好过了……”
说罢,玄胜便转过身,大步离去。
璟萱一脸懵懂,某些老臣?他是指何人?涉及到了前朝的事情,还与自己有关?
“娘娘,先回去吧,这些事情……暂时还碍不着咱们的事儿,就暂且这样吧。”闫染道。
璟萱狐疑地瞥了闫染一眼,“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娘娘!娘娘!不好了!出事了!”
只见一个稍稍面熟的女子朝着璟萱奔走而来,气喘吁吁,额上满是汗珠。
“什么事?”璟萱不由地有几分不耐烦。
“皇……皇上……叫您去宣政殿一趟。”那位小宫女卑微地低下了头。
璟萱瞅着那小宫女神色不宁,心中掠过了不好的预感。
“娘娘……”闫染在一旁悄悄地拉了下璟萱的衣袖,她只觉得事发突然,按理来说,皇上是不会在宣政殿召见任何一个妃嫔的。
璟萱心头有着千丝万缕的狐疑和愁绪,很多事情,她根本想不通,若这是个陷阱也就只能先见招拆招了。
“你且带着本宫去吧,不用着急。”璟萱淡淡地应了一声,不多时,那宫女连软轿都一起给本好了。
璟萱就这么淡然自若地去了宣政殿,走近了宣政殿,璟萱才明白为何方才那宫女会是那样的表情。
见到宫中的几位臣子也在宣政殿之中,她的神色陡然一紧,只见四下里人人屏息凝视,心脏咚咚跳动。
那几个人都是璟萱从未见过的,毕竟以她曾经的身份,根本不配。
璟萱款款踱到了大殿之中,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璟萱一脸恭敬,似是不经意地瞟了四周的几位大臣,那些个大臣全部端坐在椅子之上。
几乎个个都是肥头大耳,敛容冷眼瞧着自己,璟萱心下多少事有些吃惊的,自己怎么说也是妃子,他们作为大臣,而不是王爷,竟然如此泰然自若地端坐在一边。反倒是永煌,脸上的那抹焦急之色是怎么回事?
璟萱在心中暗暗思忖着,就听见一个大臣道,“皇上,这便是颐妃娘娘么?”
那话语之中饱含着轻慢和怀疑,甚至都未曾正视璟萱一眼。
璟萱轻瞥了那人一眼,同样不语。
“大胆!颐妃娘娘也是你这样称呼的么?如此轻慢!”忽而,耳边闪过了一个狠厉的声音,竟然是闫染。
璟萱微微阖目,并不做任何言语,她心里明明知道的,这些人恐怕就是要对自己不敬,实在是没必要同他们争论许多。
“你不过是个小小的侍婢,还敢在朝廷命官面前如此放肆?莫不是颐妃平时受尽了恩宠,恃宠而骄,下人也仗着她放肆了?”另一个声音慢吞吞地迎了上来,却是无比的狠辣。
璟萱轻笑了一声道,“言重了,大人……乃是本宫管教不善,让一个下人如此放肆,胆敢这样藐视尊上,真是不懂,谁是主,谁是仆,妄自揣度主子的心思,这可如何是好呢?皇上……”
唇枪舌剑,纷纷暗发。璟萱不给他们留丝毫情面,指桑骂槐,极尽讽刺,“这样的仆人,在本宫的宫里可都是要好好地教训一顿的,连见了大人都不知道行礼,张口连大人的名号都不称呼,就吆五喝六的,实在是放肆。”
闫染先是一怔,旋即明白了璟萱的意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娘娘,奴婢错了!奴婢真的错了!奴婢实在是看不过去,有人身为奴才还这么对娘娘说话……奴婢错了。”
“你!”
“你!”
“你这个……”
几位大臣纷纷气结,璟萱的唇边绽开了一个讽刺得意的笑,她瞅向了永煌,看见他唇边的那抹淡笑,心竟然稍稍放了下来。
“罢了。”永煌出声,慵懒地摆了摆手,“不必为这种小事纠缠了,几位爱卿,朕会叫朕的颐妃来,可是为了你们口中的要事啊,否则,以颐妃现下的身体,可不适合出来走动。”
只见那几位大臣忽然交头接耳,面面相觑了起来,却有一个,始终不动,只是坐在一旁,听着周围人的谈论,不时地点头或者摇头。
他们如此放肆也是永煌允许的?
璟萱心存狐疑。
“皇上……臣等对颐妃娘娘的确是保有怀疑和不解,这宸夫人在颐妃娘娘回宫前一直都是好好的,怎么前几日,去了颐妃娘娘宫里就变得疯疯癫癫,如此痴傻?”
璟萱目露寒光,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情,前朝后宫联手?真的像太子说的那样了?
“这其中的利害还请皇上想清楚,如今中宫位缺,什么人都想钻这个空子当皇后,也不好好地想想自己配不配……”
锋利的话语如刀一样割了过来,璟萱只是淡淡地一笑,何必跟这种人计较呢?这些说话的人无非就是某些人的棋子罢了,要收拾,也该是摆棋之人。
“这皇后乃是天下女子的至尊之位,配不配的,自然是由天下至尊之人来定夺,几位大人,你们真的老了也不该倚老卖老。”一个清凉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只见秋境推门踱步进了内殿,满面冷漠,轻轻地睨了眼两旁的大臣。
“你!”
“下官参见皇上!”秋境冷着脸行礼,不等永煌说话,就站直了身子道,“还请几位大人息怒,此话并非秋境所言,本座还没有那个胆子去冒犯前朝的诸位高官,此话,乃是太后叫本座带给各位的,若是各位不喜,就尽管辱骂太后吧。”
掷地有声,几位大臣瞬间愣在了原地。
“太后娘娘还有个意思,后宫的事情无非就是皇上的家事,大臣个个搅和进来,像个什么样子?”秋境冷着脸蹙眉骂道,“难不成那宫闱的事情全都该老臣来管么?”
“放肆!”一个头发稍稍发白的臣子忽然激动地拍案起身,“你们这群狐媚,害了我的女儿,还这般放肆!”
一张略显衰老的容颜却不显半分沧桑,精神抖擞,吐字有力,还有一种不可抗拒的气势,这恐怕就是宸夫人的爹吧。
璟萱暗自思忖着,旋即,心头蔓延过了许多的疑惑和不安,他那么肯定是自己做的?这么清楚宫闱的是非?
“本宫想这并非放肆,而是僭越,这宫里的事情,有内务府,有苦役局,有太后,还有皇上。”璟萱淡淡道,“说起来,怎么也轮不到前朝的老臣来管。”
“你这个狐媚子!”丞相登时大怒了起来,说着,就要上前狠狠地揪住璟萱。
璟萱猛地往后一躲,闫染和秋境同时上前,挡在了她面前,一脸冰冷。
“丞相大人!您放肆了!”
“不许动手!”
两个女人狠狠地撂出了这句话。
丞相先是一愣,就要伸手打过去,就听见永煌冷冷地道,“丞相大人,朕还在这里,怎么说,颐妃也是主子……”
丞相难以置信地看向了永煌。
看着丞相吃瘪,在场的三位女子的嘴角都勾起了一抹浅笑。
“朕明白你的心思,宸夫人的事情,朕绝对不会不了了之或者有所偏袒,只不过你这样一直死咬着,又不说事,不说理,何必再耽误朕和几位大臣的功夫呢?”永煌冷哼了一声。
丞相之前受了几个女人的气,现下又遭到了永煌这一顿骂,心中的不快早已淤积,不禁气愤道,“皇上,下官求皇上做主只为了前几日的事情,宸夫人在颐妃娘娘的宫殿昏倒后便神志不清,醒来后疯疯癫癫……下官瞧见一直以来乖巧懂事的女儿变成了这样,实在是痛心!”
璟萱上前了几步,冷冷道,“因此,你觉得……是本宫下的手?”
丞相盯着璟萱,满眼的愤恨,不禁道,“是!”
“很好很好!丞相果然是坦诚率性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