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身量上就不一样,那个女人太瘦了,枯瘦如柴的,跟患了什么绝症似的。
席向东听完,那眼中的光芒就跟柴火烧尽时的余晖似的,渐渐的淡的只剩一抹青烟了。
是啊,四年前他亲眼看着香港海警把沉船残骸打捞上来,那一案的涉案人员无一幸免,包括那五千万的赃款,也石沉大海。
事后香港和澳门两地的警方都多次找他录口供,试图查出那五千万连号港币的下落,但袁文辉警官可以为他作证,钱箱交到姜小鸥手上,他就再没有见到过了。
回到北京后也不得安生,傅廷芳和席晚来代表的寰球对他不依不饶,在经侦科都调查无果的情况下,依然对他提起诉讼。这类经济诉讼的案件在国内处理上本来就不成熟,加上此案唯一的证人林向远已经死亡,裴笑下落不明,就算账目表面不能对上,也不能因此就定他的罪。
所以法院最终撤诉,席向东依旧活得风生水起,博笑也越做越大,渐渐有和寰球分庭抗礼之势。
唯独傅廷芳不满,回了娘家,席晚来也搬了出去。
反正席长志这几年病情反反复复,大部分时间都在疗养院度过。老人大约也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了,越发思念一家人坐在桌前团团圆圆吃饭的情景,终于在两年前,首先低了头,让席向东住回家来。
席向东这一搬回席园,傅廷芳又担心老爷子会变心,在遗嘱上偏颇大儿子,于是也急不忙的从娘家回来了,唯独席晚来,任傅廷芳怎么耳提面命也不肯回来住,最多答应每周末回家吃饭,情况和五年前倒是反过来了。
不管怎样,老爷子的心愿算是达成了。这也是席向东当初答应搬回去时就料到的局面。
他无奈的苦笑,用发抖的手指夹住根烟,另一只手兜着打火机上摇曳的火苗,点燃,然后放进嘴里,用力的深吸一口。
凛冽的气息透入肺腑,他仿佛才重活过来,终于明白,他是彻底的失去他的丫头了,永远,也找不回来了。
老吴在前头默不作声的开车,时不时抬头瞥一眼后视镜,令他不可思议的是,席总似乎在……哭?
他就连掉泪这种动作都是克制而压抑的,整个头抵在车窗玻璃上,背过脸,大掌兜在脸上,拇指和食指掐着眉心,若不是剧烈抖动的双肩,会让人怀疑他只是在打盹。
“席总刚……”老吴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出声打扰。
席向东半晌才抬起脸,神情已恢复冷静,只是脸上犹有冰凉的泪痕。
“老爷子说今天是小年,千叮万嘱,叫您一定回去吃饭。”
他没作声,一径盯着窗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蓦的转过头来,老吴以为他要说“知道了”,谁知他却皱着眉说了一句:“叫人去墓园查查,当初买下那块墓地的是什么人。”
“……啊?”老吴有点愣。
他略一沉吟,又直接说:“还是算了,现在就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