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可眼睁睁看着他的态度,从自负、笃定,到不安、让步,最后,近乎妥协的恳求……
他在求她……回到他身边……
她根本不值得他这样做啊。
他是军队总参席首长的长子啊,是娱乐圈的神话席向东啊,是任何时候都成竹在胸意气风发的席总啊!
他给过她最最缠绵彻骨的爱情,也给过她最最痛彻心扉的伤害,他是她关于爱情的全部幻想和希望,她收藏的所有回忆,好的坏的,都和他有关。
她的人生,她的命运,都因为他而改变。
沈可模着指根上那枚戒指,她现在瘦了一点,指环套上去显得有些松了。
她有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并不是重拾旧爱的欢欣,不管当初月兑下来的时候有多舍不得,多痛心,一旦真的割舍了,也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过。现在,又把它好端端的捧回自己面前,除了让她忆起割舍时的痛苦,还有什么用呢?
她吸了口气,问:“你把墓掘了?”
“是。”他老实回答,“我当时不信那会是你的墓,不相信你会这么不声不响的就死了,直到……”
“直到你看到骨灰。”沈可替他说出了他无法说下去的话,顿了顿,平静的说,“姜小鸥死了。”
席向东一怔,却又在意料之中。
如果小鸥还活着,是不会像沈可一样隐藏着四年不出现的,因为她爱晚来成痴,离了晚来根本不能活,可是眼前的这个女人……显然要铁石心肠的多。
逝者已矣,她也不愿再把姜小鸥当初做的那些事再说一遍,她把头扭向床边,再次沉默了。
时间涓涓流淌,她听到从自己喉咙里溢出来的声节,像是两块石头艰难摩擦着挤出来的声音:“戒指可以找回来,有些东西却是找不回来的。”
席向东看着她慢慢摘下无名指上的戒指,黑眸的光芒瞬间失去了,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颓然的松开。
良久,他艰难的问了一句:“你不试过……怎么知道?”
沈可松开戒指时手一颤,那戒指没平稳,指环立起来在玻璃茶几上滚了一圈,滴溜溜掉在地上,铿的一声细响,又转了几圈,才停下来。
两个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跟随着那枚戒指,直到它静止下来,脸上的惊慌错愕慢慢被一种僵硬的尴尬所取代。
谁也没有弯身去捡,两个人都只是看着,也不说话。
最后,沈可咳嗽了一声,说:“对不起。”
爱情,来来去去不过三个字,不是我爱你,我恨你,便是算了吧,你好吗,对不起。
席向东发出一声笑,耸了耸肩,转身头也不回的朝门走去。
男人的皮鞋踩在天气潮湿松了的木地板上,咯吱咯吱响,然后,是门锁喀哒一声。
他走了。
门落锁的一刹,沈可的肩也跟着一颤,然后一切都归于平静。
她垂睫看着地上那枚被弃置的戒指,久久的发愣。
张爱玲说:我倘使不得不离开你,亦不致寻短见,亦不能再爱别人。
我将只是萎谢了。
沈可慢慢抬头看着镜中枯槁消瘦的自己,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