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有字嘛?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浅浅,我总觉得你今天似是有什么心事?”上官玄锦睇着微微垂首的浅浅,星眸中溢满关心,忽然探身过来,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你生气了?”
浅浅抬头,那深邃星眸中急切和不安让她心尖处一疼,这个叱咤风云的青年君主,此刻所有的不安忧虑都是为她而生,他对她的好、对她的爱,她又岂会不知?
宁负天下人、也不负她的深情厚意,她早已了然于心,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那般对青姝璃。
他是真真正正视她如命的人,所以,她理应对他坦诚不公。
“我只是方才看了青姝璃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安罢了……”吞吞吐吐地说出自己的心事,浅浅紧张地看着上官玄锦,心里仍有一丝忐忑。
上官玄锦勾唇,漾起一抹淡若清风的微笑,清澈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浅浅,你我之间,本应坦诚布公,无须谨言慎行。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我看青姝璃可能真的想改过自新吧……”浅浅低声说着,时时观察着他脸上的神情,“她还为我们的孩子精心准备了两套衣服呢……再说,这么长时间的亲身体会,想必她也早已明白了时移世易的道理……我是想说,我们可不可以给她一次机会……如果,我与她能够相安无事的话,那你和母后就可以省去不少担忧了
“浅浅,你难道忘了她从前是如何对你的?”上官玄锦修眉一凝,轻轻握住了浅浅的手,沉声道,“她曾经心狠手辣到要将你一剑刺死……”
他蓦然闭口,深邃的星眸中闪现出极度的痛苦和深深的怜惜,极力隐忍着心头陡然聚敛的怒气,过了片刻,才恨声道:“我一想到,她加诸在你身上的痛苦,我就恨不得要了她的命!她现在不过是受些白眼和嘲讽罢了,怎么和你当初承受的痛苦相比?”
他面色减缓,眸中涌现出疼惜之色,轻抚着手里的柔荑,又道,“我就怕,她送礼是假,下毒害你和我们的孩子才是真!”
“青姝璃是何等聪明的人,怎么会笨到在亲手送来的血燕里下毒呢?”浅浅心中感动无比,却又不忍见他被仇恨折磨,连忙宽慰道,“况且,我懂医术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她又怎么会傻到以身犯险呢?”
“防人之心不可无,何况是她这样心如蛇蝎的女子!”上官玄锦星眸一眯,眼神蓦然转冷,他深深凝视着浅浅,缓缓道,“我不能允许任何人再伤害你和我们的孩子!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不行!”
他的决绝和坚定,让萧浅浅心中一震,感动铺天盖地袭来,再多的言语也不足以表达她此时的心情,唯有轻握他的修掌,与他十指紧扣。
上官玄锦感受到她心中情意,俊脸又恢复了一贯的温柔,他轻叹一声,低低道:“浅浅,你就是太善良了……”
语气疼宠,略显无奈。
萧浅浅嫣然一笑:“得饶人处且饶人嘛!与人为善总是好的她顿了一下,复又道,“我知道你的心中只有我一人,我很幸福,也很开心。只是,方才那一幕若是被传了出去,不知道又会变成什么样的流言蜚语了?”
上官玄锦方才展露的笑颜,在看到浅浅眼中的担忧时转瞬不见,他脸色一沉,语气带了几分冷硬:“谁敢妄言,我就割了谁的舌头!”
“别别别,你可千万别这样做。你若真这样做了,那我就真的成了狐媚惑主的祸水了!”浅浅笑嘻嘻地从他掌中抽出自己手,吊着他的胳膊软着嗓音央求,直到上官玄锦俊脸上的冷沉之色褪去,才一本正经地说出了心中的担忧,“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可我不想因为自己而对你造成不好的影响……我更怕,青姝璃会怨恨在心将自己所有到的委屈告诉青远怀,若是那样,势必会引起古夏国不满,甚至可能会给梦华招来战祸啊!”
“青远怀没有心情管自己的女儿了!”上官玄锦忽然扬声道,星眸中湮起璀璨的笑意,浅浅一怔,又听他淡淡说道,“几日前我接到密报,西罗皇决定出兵攻打古夏国,此刻,西西罗两万大军已然奔赴古夏边境,青远怀那老匹夫此刻正忙着准备良策退敌呢!哪里还敢再对我梦华宣战!”
但愿青远怀能汲取此次教训安分守己,不要再滋生事端了。
浅浅常抒一口气,心中大石总算落地。见碧朱捧着鎏金茶盘前来奉茶,便伸手接过地递到上官玄锦手中,笑盈盈道:“这是玉露参茶,碧
朱今早提前备下的,你政务繁忙、日理万机,多多饮用对身体极有好处
上官玄锦勾唇轻笑,接在手中,优雅地啜了一口,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凛,淡淡道:“我看,青姝璃此番前来讨好你,除了为自己筹谋外,还有为她父皇考虑的意思
浅浅颔首,照现今的情形来看,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上官玄锦放下茶盏,握了握她的玉手,眸中满是关切,声音里颇有些担忧:“浅浅,你莫忘了,嫉妒是女人最可怕的武器。青姝璃心术不正,又对你心存怨恨,你要随时提防她!以后没有我的陪同,若在宫中相遇,能避则避,千万不要再让她进福熙宫!我会交待下去,让暗卫暗中保护你的安全
“嗯!”浅浅看着他眼中万般认真谨慎的神情,柔柔一笑,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上官玄锦这才放下心来,柔声问:“你昨晚说想吃珍珠双皮女乃,我晨起时特意吩咐御膳房准备了一份。怎么样,还可口嘛?”
听到他冷不丁这样问,浅浅有一瞬间的呆怔,连忙道:“还好,还好!”
星眸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脸上那一闪而逝的慌乱,上官玄锦轩眉一凝,却是不动声色地淡笑,轻轻拍了拍浅浅的手,倏然抬眸,目光锐利看向边上的青荷、碧朱,冷声道:“是谁去的御膳房?”
他直起斜倚在香案上的身子慵懒地靠向软榻上的方枕上,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从他身上散发而出,青荷、碧朱对视一眼,心头瑟缩,知道皇上一定是怒了。
只是,他此刻一言不发,就好似正在酝酿中的火山,她们唯有惴惴不安地等着这火山爆发。
良久,才响起青荷因为忐忑不安而略微轻颤的声音:“回禀皇上,是奴婢!”
“嗯!”上官玄锦满意地点点头,淡笑着问,“那你是用什么盛了带回福熙宫的?”
青荷隐在衣袖下的手不自禁地颤了颤,皇上明明是在对自己笑,可她心底却逐渐涌起一层寒意来,只能硬着头皮回答:“皇上交待过,珍珠双皮女乃光滑润泽,用水晶盏盛来最相宜。奴婢、奴婢是用水晶盏盛了带回福熙宫的
她忽然顿住话头,水灿灿的眸子里浮现气愤之色,却是犹犹豫豫,欲言又止:“可是,可是……”
上官玄锦不耐烦地催促:“可是什么?”
浅浅在一旁看得忍不住蹙眉,就知道青荷气不过会说出实情,连忙给她使眼色。
青荷接到主子的信号,心头的气愤和委屈不知怎的就越来越多了,这一会儿功夫就嘶吼着要冲出牢笼去,既然皇上已经再问了,干脆和盘托出吧。
当下便将心一横,再没什么顾及,恭敬回道:“回皇上,您让御膳房精心为主子准备的双皮女乃已经被皇后身边的婢女小月给撞翻在地了。她不止浪费了皇上的一番心意,还仗着有皇后娘娘撑腰,在福熙宫外大吵大闹,扰主子清净
低柔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
是呀,真的很委屈呢,为自己平白受了月儿的辱骂委屈,更为主子在皇后面前委曲求全委屈。
今天的事情,摆明了就是皇后和月儿主仆二人串通一气演了一场戏,主子竟然就那么好骗,听了人家几句话就心软了。虽然她也知道主子是要顾全大局、息事宁人,可是她就是看不惯月儿那狗仗人势的嚣张样和皇后那一副心机深沉的样子。
还好皇上适时赶来,狠狠教训了她们一顿,呵呵,刚才那一幕,实在是太解气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朕说清楚!”上官玄锦星眸中冷光乍起,他伸出手,重重地拍在了香案上,震得茶盏咕噜噜地发出一阵脆响。
浅浅冷不防被吓了一跳,急急忙忙给青荷使眼色,却没料到小丫头明显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竟然一股脑儿地把事情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上官玄锦的神色一分一分地冷厉起来,萧浅浅终是忍不住,出声制止:“青荷,别再说了!”
“主子……”青荷不满地鼓着小嘴,心中忍不住嘀咕:主子每次都是这般忍让,才会让那些人变本加厉愈发嚣张。
萧浅浅低叹一声,和颜悦色道:“月儿虽然过分了些,但是古夏国皇上送给皇后娘娘的玲珑翡翠杯毕竟是碎了。倘若皇后真要追究起来,恐怕
你也难逃罪责……既然皇后愿意息事宁人,而你也能免受责罚,如此这场风波也算是化解了,你就不要再提起了
“主子说的极是青荷跟在浅浅身边时日见长,自然深知她的脾性,听她如此说,也觉得很有道理,但毕竟年轻气盛,又忍不住小声嘀咕,“可是,月儿太嚣张了,青荷就是看不惯!主子你就是太忍让了,她们才愈发嚣张的!”
“月儿是毓秀宫的人,皇后自然会管教。你既知道她为人,以后见了她远远避开便是了,免得再跟她起冲突浅浅淡淡一笑,嘱咐道:“在宫中行走需谨言慎行,你这直爽的性子啊以后也要改改,否则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青荷心中一暖,乖乖点头道:“青荷知道主子都是为青荷好,主子放心,青荷以后定然会小心谨慎的
“一个奴婢都嚣张跋扈至此,这还了得?”一旁的上官玄锦忽然厉声喝道,黑眸中一片凛冽。
萧浅浅心一沉,急声轻唤:“玄锦?”
“竟敢打翻我为你准备的甜品,我看这月儿是活腻了上官玄锦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幽深的目光看向浅浅,冷然道,“青荷说的没错,她一个小小贱婢,若非有青姝璃在背后指使,怎敢嚣张放肆若此!这个青姝璃,竟敢纵容自己宫人如此欺负你,实在是可恶至极!”
他愤然一挥衣袖,倏然起身,挺拔的身躯顿时寒气四溢。在某些时候,他整个人就好似化身一把铎利的利刃,令见者心生胆寒,没有丝毫拒绝的胆量,只能选择臣服。
浅浅眼见着他一身怒气地便要冲去毓秀宫兴师问罪,即刻伸手拽住了他衣袖,急声道:“玄锦,我知道你此刻气愤难当,纵然你真的降罪于青姝璃,又能如何呢?珍珠双皮女乃再做一份就是了,何苦为此闹得阖宫尽知?如若传到母后那里,又要让她忧心劳神了!不管其中缘由究竟为何,总不过是些争风吃醋、家长里短的事情,若是较真起来只怕会小事化大啊!既然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追究了。何况今天之后,我想青姝璃必然会更加循规蹈矩……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上官玄锦被萧浅浅拉着,听着她一口气说了那么多的话,却是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深幽的眸中墨霭深深,没有任何表情,令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过了好半晌,他才冷声唤来令言,吩咐道:“传朕旨意,毓秀宫贱婢月儿胆大包天,撞翻御品,藐视主子,杖责五十,以示惩戒
令言虽只是在他面前站立片刻,却依然清晰地感觉到了主子身上滔天的怒气,他心中一凛,忙颔首领命,刻不容缓地领人到毓秀宫中宣旨去了。
“你总是这样处处为别人着想……”上官玄锦终是低叹一声,挨着萧浅浅坐下,温柔的目光锁住身旁的人儿,满是心疼地低声道:“青姝璃是怎样的人,她有何样的用心,我心知肚明……可是,浅浅,我不想你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也不会再容许她伤害你分毫!”
“我知道,你的心意我都知道……”浅浅轻声说道,纤细的玉指轻轻抚上了他轻蹙的修眉,似是要轻轻拂去凝结在他眼角眉梢的担忧,“有你在,我和孩子很安心!”
她牵动唇角,盈盈地笑了。
这一笑,足以倾国倾城,遑论他的心。
他情不自禁地倾身靠前,伸出双臂分别撑在香案的一角和软榻上的靠枕上,将浅浅困在他的双臂间,俊脸泛起一抹危险而魅丽的笑意,他靠近她如玉的耳畔,口吻轻缓柔和地低低唤道:“浅浅——”
“嗯?”浅浅犹不觉察,抬眸对上他含笑蕴情的温柔眼眸,但觉腰间一紧,上官玄锦的手臂已然牢牢地箍住了她的腰。手臂一紧,翻身覆到瑟瑟身上。
浅浅未料到上官玄锦会当着宫人的面突然袭击,忍不住低低惊呼一声,刚要开口责怪他两句,一张口,所有的话语都被吞入到了他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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