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栏上的锁,各种各样,且颜色不尽相同,铜质的,彩色的,式样更是,心形,圆形,扁的,方的,上面有的彩绘,或者刻着英文的心愿句子,汉字的情侣双方名字……
是那种,无聊有闲情的人,可以慢慢一个个欣赏过来的多样程度。爱睍莼璩
所以,一把花俏的锁,在这众多里面,也只能算是一个存在的个体,但是,却已经不能成为一个特别的存在,因为,特别的太多,放在一起,就都不特别了。
但是,那一把,为什么随着辛云非的目光,看过去,就能那么轻易地,一眼,就入了蓝绯的眼中呢?
或许,正是因为它是那些当中,最最没有特点的一把锁於。
而且还是一把黑色的锁,连锁环的地方,那一个U型,都是同一色的黑。
她问:“云非,你在看什么?”
他没有回答,目光,是缓慢地收回,然后转头向她,露出她熟悉的温和笑意,:“你相信,来过这里的人,就一定可以一辈子吗?桩”
有多少人,曾经刻下海誓山盟,如何如何至死不渝,但是后来呢,那些人,都各自散落在天涯的哪里?
他说着抬眼,看到,那边,辛昱宸一个人,在刚才他们锁上锁的地方,原地,又从大衣口袋里模出烟盒,取了一根烟出来,点上。
辛昱宸目光没有往这边,看着围栏外,远处的水面,侧脸好看得几乎完美,明明相似的一张脸,那边的他仍是好看得,让这边的他,都心生嫉妒。
“呃……是不一定啦,不过这也是一个美好心愿,当时想做的事情,就要去做啊,谁知道以后——确是有后来并没在一起的,但是也有真的在一起了的,为什么,不愿意去相信,自己,是幸运那方的其中一个?”
蓝绯思索着,回答他的话。
辛云非笑,收回目光,看她,她永远信心满满,阳光明媚的模样,真是……令他又喜欢,又觉得难受。
“嗯,或许吧。”他说。
转身,往前走的时候,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呐喊……但是,他就是那个,从一开始就知道,注定得不到,幸福的。
即使他拼尽全力想要去改变什么,挽留什么。
“云非——”
他往前走了两步,身后,蓝绯叫住他。
他转头,微侧着头,看她,神色是询问,心里的情绪,隐藏得是那么好,没有在她面前,显露半分。
蓝绯审视他的脸色,有些担忧:“……我觉得,你今天,状态不是很好,是不是,不舒服?千万别勉强,我们自己也可以走走逛逛的,你不一定得陪着。”
辛云非一怔,“为什么这么说?”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的脸色不太好?”她更点出。
刚刚出门的时候,她看他,脸色有些浮肿,那时也觉得或许是因为他昨夜喝酒喝太晚,没有休息好,再加上酒水这东西喝多了也容易显得人浮肿,她就没在意。
但是不管真的是这个原因,还是还有别的她不知道的,总之,他的状态不好,已经是她无法忽略的程度,她不会因为自己想玩,就让不舒服的人还陪着。
“昨夜没休息好而已。”
果然,他就是这个回答,甚无所谓地。
“嗯,过去吧,我哥还等着呢。”他抬头,眼睛看前方,跟她示意。
难得,他主动将两人单独谈话的机会,切断。
蓝绯点头,还是说了一句:“要是你真地感觉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们,别逞强,好吗?”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一段时间,虽他三天两头不见人影,她不能常碰上,但是每次面对,辛云非总让她觉得,他被一种淡淡的低迷的气场笼罩着,这种气场,甚至感染到了她。
她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了,但是她真地也不好过问太多,毕竟,他们之间,有些东西,太敏感。
辛云非浅笑着点头。
她跨步往前去,辛昱宸所站着的地方,辛云非落后一步,跟着。
蓝绯看辛昱宸,他看着远处的目光,该说是迷离的,还是专注的?
随意搁在桥栏上的右手,修长手指间夹着的烟,一缕薄雾袅袅,却是烟灰长长,欲落未落,显然没怎么抽。
“昱宸。”’
辛昱宸收回目光,转头看她,扬唇笑,抬眼看后面上来的辛云非,“要往前去吗?”
指间一阵微烫,他抬手,手指一松,小小的烟蒂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落入了桥下水面。
“嗯,往前走看看,还有什么景色。”
他今天明显有些心不在焉,这还是他跟她在一起时,第一次这样。
“好。”他伸手搂上她的肩,带着她往前去,辛云非就在后面跟着。
走了几步,他回头,看往已经远离的某处,刚才曾停伫过的,此刻离了太远,已经看不清,那把锁。
黑色的锁。
*
回程的时候,遭遇大雨,谁都没有预料到,原本看着晴好的天气,会突然说变就变。
幸好,那时候,三人已经是从景区出来,正要往停车的地方去了。
几乎是在雨点就要落到身上的前一刻,三人顺利钻进了车里,关上`门,算是安全了。
车子从郊外的景区往市里开回去,窗外的雨点越来越大,从一颗颗砸落,到成了雨线,密集的。
天灰蒙蒙,有些昏暗,即使不下雨,此刻也是临近傍晚,天色是该暗下来了。路况变得不好,车前灯打开,照着路。
蓝绯心情并未因此受影响,今天下午的活动,也刚好算是结束了,此刻看着窗外的雨,想到这是异地的一场雨,莫名地,还有种挺特别的情绪在心中涌起。
用裴璐曾经的话来说,这叫小文青的情思,看到什么,都觉得有它的意境。
这样想着,唇角就不觉有了丝笑意。
辛昱宸原本担心她会因此不开心,转头看她,却看她唇角含笑,他凑近她,唇在她耳边悄声低语:“窗外的雨,有我好看吗?”
蓝绯抬眼白他,抿着唇,无奈又好笑,悄声说:“自恋。”
他头更低,在她白玉般的耳垂上,轻吻了一下,偷个香。蓝绯顿感一阵轻微的酥麻,咬唇,瞪着他,仍是很低声地道:“辛总,现在是在公共场合。”
说着,抬眼看前面,在开车的辛云非,生怕被他看见了,多不好意思。
辛昱宸不再逗她,其实,他知道的,刚才自己因为分神在想事情,没能全心全意陪她玩儿,所以心里,多少有些担心,她会不会气恼他,毕竟,女孩家,好像都相当在乎这些的。
现在试着逗逗她,看她并没有什么生气的神色,他也就放心了。
车子在雨中驶回了家,车子停下,门口就有人拿了伞跑过来,在车边撑开。
是之前去接机的张叔,手上撑着一把,怀里还抱着两把。
辛昱宸接过,撑开,然后才让蓝绯下车。
“少爷,伞——”
听到张叔的声音,刚下了车钻到辛昱宸伞下的蓝绯抬头,看到,雨中,辛云非已经快步往客厅大门的方向走去,停车的地方怎么地也跟客厅那边相距了一短路,虽不长,这大雨,还是能让人淋湿的。
但是他没接张叔的伞,就这样一路淋着雨,往前去了,大雨,让他的身影都显得有些许朦胧。
辛昱宸紧搂着她也往那边走,到了客厅外,辛昱宸收起伞,搁在一旁,一起进客厅。
看到辛云非正快步往楼上去的背影,浑身都湿了。
张嫂站在沙发边上,正对辛昱宸说,“老爷外出了,这会还没有回来,但已经交代过一会一定会回来一起用晚饭的。”
“嗯,我们先回房休息一会。”蓝绯道。
“需要些什么吗?”张嫂问。
“暂时不需要。”蓝绯笑着摇摇头,跟辛昱宸往楼上去。
上了楼,回了房间里,辛昱宸打开暖气,然后月兑掉大衣。
蓝绯顺手接过,要替他挂起来,结果手一模,湿润润地,撑开来开,才发现,他深色大衣的左肩,跟整个左袖子,都是湿的。
她想到刚刚他们一起打伞。
于是她抱着衣服,伸手去拧开`房门,辛昱宸问:“去哪儿?”
“找张嫂帮个忙,你自个休息一会儿。”
她说着就出去了,辛昱宸看到她手上自己的外套,了然,由着她,若是在异地,也能让她感觉像在自己家里一样随意自在,不多管她,想干嘛干嘛,才是最好的。
蓝绯抱着衣服下楼,他们这次来,并不会待很长时间,所以带的衣物都很简单,这件大衣算是辛昱宸带来的最厚实的一件外套了,她得替他弄干。
楼下客厅里一个人没有,空旷旷,很安静,她估模着张嫂应该是在厨房里,于是进去。
厨房里,张嫂才烧开了水,旁边的几案上,放着一个茶盘,里面两只杯子,精致的暗纹瓷杯,盖子敞开,搁在一旁。
“张嫂,在泡茶啊?”蓝绯看到,她正往每个瓷杯里撒了一小撮茶叶。
听到突然响起的声音,张嫂手一抖,吓了一跳,抬头,看到蓝绯,笑道:“大少女乃女乃——有什么事吗?”
“哦,我是想来问问你,这种衣服湿了,要怎么弄?雨水淋湿的。”
蓝绯说着,抬抬手臂上挂着的大衣。
张嫂说:“大少女乃女乃,您先让我把茶给泡了,再来给你看啊。”
说着,拎起刚烧好的那壶开水,往两个加了茶叶的杯子里冲泡,然后分别盖上相应的瓷盖。
“张嫂,这是什么茶叶,好香——”
滚烫的热开水往杯子里冲去的时候,有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蓝绯鼻端嗅了一口。
“哦,这是我们这边特产的一种茶叶,叫玉竹香,香气特别好,夫人让我找来泡了给你们尝尝。”
说着,将盛了两只茶杯的托盘端往外,蓝绯也跟着走出去。
张嫂将茶盘搁在客厅里的茶几上,“这个茶叶,好好泡泡更出味儿——少女乃女乃,衣服给我看看。”
她伸手过来,蓝绯就将衣服递过去,张嫂看了看,“是有点湿,现在不忙,我先洗了烘干,晚上就能好。”
“麻烦你了,张嫂,这个茶,我自个儿端上去就好了。”蓝绯说着就要去接茶盘。
张嫂忙过来拦下,“大少女乃女乃,您这不是想让我挨骂么,哪有让您来亲自端的道理,我送上去就好。”
说着将衣服先搁下,端起茶盘往楼上去,蓝绯又跟着上来,到了门前,蓝绯先去开门,张嫂往里进,利落小心地将茶盘放在房间里的茶几上,辛昱宸正握着手机站在窗边打电`话,转头看了一眼,又转了回去。
张嫂不敢打扰,放下了东西就出去了,跟蓝绯说:“我现在就下去把衣服弄好。”
蓝绯关上`门,自个儿坐到沙发里,听辛昱宸说话的内容,像是在跟谁交代公司里的事情。
她伸手揭开一个瓷杯盖子,一股热气儿冲出来,淡淡的茶色,香气四溢。
拿起一杯,捧在手里,对着杯子吹了吹,沿着杯沿,极轻地抿了一小口。
嗯,还挺好喝。
辛昱宸挂了电`话,坐到她身边时,她已经喝了一会儿了,将手里的杯子直接递给他,“你尝尝——”
他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已经不算很热,“嗯,还不错,什么茶?”
“张嫂说这叫做玉竹香,是这边的特产,我也觉得挺好喝的——”
“那我们回去前,也买一些带回去,以后你还可以喝。”他道,然后又加了一句,“不过最近,不能喝太多的茶,别忘了。”
“知道知道,现在的你,变得好啰嗦哦——”蓝绯无奈。
这时,桌上她的手机响了,是短信的提示音,她伸手拿过来看,是裴璐,于是就把手里的茶杯交给了他,懒散地靠着沙发背,跟裴璐一来一往的发信息。
旁边的辛昱宸起初就握着她的杯子喝茶,安静地,过了一会,实在忍不住了,转头看她:“别玩太久。”
“没玩,在跟裴璐发信息。”她头都不抬,手指飞快按动着虚拟键盘。
“那也不行,我说了手机辐射大。”他道,看她一点没有收手的意思,又说:“信不信,我能让你的手机失去发送信息的功能。”
蓝绯立刻抬眼看他,好看的秀眉都蹙起了,不满地瞪着他:“哪有那么霸道的,你这是犯规,明显地乱用你的特殊能力,怎么可以这样!”看她嘟着嘴抗议,他觉得可爱,仍抬手喝茶,悠悠道:“谁让你不听话,有时候,必须得采取强硬措施。”
“不行不行,你不能那么做——”蓝绯继续抗议,是真怕他会这样做,然后突然脑海里闪过什么,突然更瞪大了眼看着他,道:“哦,我知道了,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初,有一段时间,我跟思越哥的手机不能相互联系了,是你,对不对?”
辛昱宸转头看她,微眯了眼,神色危险地,齿间重复她的称呼:“思越哥?”
“你说,是不是你,一定是了!”
蓝绯此刻只想着当初的事,就没注意自己的一个称呼,让某人又吃醋了,还在继续要求答案。
那时候,她的手机里突然就没有了佟思越的电`话号码,她在病中,不能出门,也不好问公司的同事要,怕她们乱猜测她跟佟思越之间的关系。
但是,同时,佟思越手机里是一直有她的号码的,也给她打过电`话,但是那段时间一直没能拨通过,这就更奇怪了。
不是现在辛昱宸要以让她手机失去发送短信相威胁,她还没联想到那件事情来。
“对,是我。”他淡淡道。
心里一直疑惑的事情,现在终于得到了解答,其实,也并不多重要,那件事,也是现在才偶然想起的。
但是,某人脸色,似乎开始不大好了,她往前凑近一些,“怎么啦?”
辛昱宸不说话,好看的薄唇抿着,垂眸看自己手里的茶杯,修长手指握着,轻轻转动,那杯子里往外冒的热气儿,随着他指间转动,白雾淡淡渺渺。
她更凑近了一些,几乎是整个人都往他身上贴过去了,“说话说话——”
辛昱宸放了杯子,转身,一下子把她压倒在沙发上,双手撑在她两肩侧,俯身看着她,紧绷的下颌,有点咬牙切齿地道:“思越哥?嗯?叫得还真亲昵——”
蓝绯看着自己上方的他,审视他的脸色,突然明白了,好笑地伸手去搂他的脖子,往下勾过来,原来,有人是吃醋了。
“那只是习惯称呼而已,毕竟小的时候我们两家住隔壁,我都叫习惯了,而且,就因为我叫他哥,所以他永远都只会像是我哥哥一样的存在啊,你如果是为了这个吃醋,难道,你想让我叫你一声,昱宸哥?”
辛昱宸蹙眉,昱宸哥……还真是,肉麻得让人不能适应。
“总之,不许跟别的男人亲昵——”他说着,低头,张唇,狠狠噙住她那粉色的唇瓣,深深允`吸。
“唔——”
蓝绯想要挣扎,无果,手里握着的手机,也被他一边吻着,一边不动声色地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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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没有开灯的房间,一片昏暗,只有浴室里灯光微亮,水声清晰。
里面,一个修长的身影,浑身赤`果,正站在莲蓬头下淋浴。
热气氤氲,水雾弥漫,他仰着头,面对着莲蓬头,修长的颈脖,性感的喉结,任热水倾泻而下,从脸,流到颈脖,胸膛,小月复……一直到光着脚的地面。
那张脸,依然是好看的,柔和的,闭上眼睛,神色却全都是痛苦,高挺的鼻梁上,眉心紧蹙,而他的胸前,心口的地方,水流划过,隐隐约约,是一片不太正常的淡红色,像是被烫伤的那种红。
不知道这样站在莲蓬头下,淋了多久,沉默地,安静地,也没有别的动作,整个浴室里,几乎就要全部都被蒸汽笼罩得一片白茫茫,终于,水声停止。
连水声都没有,四下更安静了,辛云非随手扯过一旁架子上的一张干净毛巾,系在小月复上,连身子都不擦,就出了浴室。
才走出去,他房间的门就被人从外推开,一个人闯进来。
他抬头,看到来人,并没有太多惊讶之色,好像极其平常般的,眼神淡淡扫过,然后就径直走到小客厅的酒柜前,打开,拿了一瓶红酒跟酒杯。
刚刚闯入的人,一个女孩子,一开门,看到这样的他,全身只有一张白色毛巾,遮掩着重要部位的他,她立刻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