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大吼一声,面孔极度扭曲,他恼羞成怒,抬高的手眼看就要落下来,小五一把捂着脸,心瞬间沉到谷底,过了半响却没有任何动静,她微微松开指缝,宋景文喘着气站在车外,男人的一只手被扣着,小五尖叫:“小心!”
男人的拳头擦过脸,宋景文一个利索的过肩摔,男人就被重重的丢到地上,凄凄惨惨的哼哼,小五赶紧整理衣服从车里爬出来,她一身狼狈,一张脸雪白羸弱,宋景文眼中冒着寒气,上前扶起她就走。爱睍莼璩
再次回到车上,小五依旧胆战心惊,她无法想象,要是宋景文没有及时赶来,会发生什么……她环抱着肩膀瑟瑟发抖,宋景文以为她冷,开足了暖气,月兑下西装盖在她身上,沉声说:“我送你回去
小五拉住他的手,不安的摇头:“不要……我这个样子不能回去
宋景文微微蹙眉,沉思一番,说:“从这里去我家要十分钟。於”
小五松开他的手,点了点头,靠着椅子假寐,去哪里都可以,就是不能回家,她这个样子回去,会被剥掉一层皮。
不过她忘了一件事,要是不回去,那就不是被剥层皮这么简单的事了。
宋景文住在一处高级公寓的顶层,有成片扇形的落地窗和雪白柔软的地毯,房子不是很大,但收拾得异常干净整洁,站在落地窗前俯视,小五的心都跳到了喉咙,几乎以为是站在云端,她往后退,被厚重的地毯绊了一下,宋景文从后面扶她,她下意识的甩手,啪的一声,打在了宋景文的脸上铸。
小五愣住。
宋景文也愣住。
“对不起,我不……我不是故意的!”小五不禁惶恐,她真的是条件反射。
宋景文宽容的笑了笑,说:“能站起来吗?我煮了醒酒茶,你喝一点
小五猛掩住嘴唇,说:“借用一下洗手间
宋景文见她面色不对劲,忙指了方向,小五冲进去关上-门,将胃里残余的东西全吐了才觉得舒服些,她把盥洗台上的水龙头开到最大,不停的洗手,她是有些洁癖的,那个男人的碰触似乎还残留在手上,让她很不舒服,她洗得太急,水花溅出来打湿了衣服,她又洗了脸,从洗手间出来,头发和身上都是湿答答的,宋景文看了一眼,去房间拿了崭新的浴袍给她。
“把衣服换了,不然会感冒的
小五神情尴尬:“今天的事很不好意思,我还是去酒店吧……”
宋景文握住她的手腕。
小五惊慌的瞪着他。
宋景文强势的将她推进房间,将浴袍递进去,站在门口说:“你一个人住酒店我不放心,我的房间给你住,我睡沙发
“不好小五一口否决。
宋景文沉默了片刻,说:“那我送你回家,不然就安心住下
小五有种被人抓住把柄的心虚,她还在犹豫,宋景文关上-门,声音从门外传来:“要是害怕,就把门反锁,我没钥匙
小五一阵懊恼,在酒吧被人调戏已经够出格了,还住在男人家里,要是被人知道,她有一万张嘴都说不清。
她心情复杂的打量着宋景文的房间,如出一辙的简洁干净,雪白的床纤尘不染,布置没什么特别的,不过落地窗前有两盏宫式花格落地灯,四面玻璃上的仕女图栩栩如生,柔和的灯光照得人眉目生晕,小五不禁诧异,她走过去模了把琉璃灯架,当真宛如白玉,美轮美奂,这样的灯,宋景文竟就这样放在房间,未免太大胆了。
房间开着暖气,湿衣服贴着皮肤难受极了,小五看了眼房门,还是把衣服月兑了,裹着浴袍坐在地毯上,出神的看着灯,自从爷爷过逝后,她就没看过这么好的东西了,爷爷是个古董迷,却只限于欣赏,从未收藏过一样古董,爷爷有个老战友是国家古董收藏馆的馆主,从小五会说话起,就常跟爷爷去收藏馆,耳濡目染的,她对古董的鉴赏能力还过得去,宋景文这两盏灯,她越看越喜欢。
敲门声将小五拉回现实,她整理好浴袍,又抱了枕头挡在胸前,才打开门,宋景文端着杯子,他已经换了休闲的衣裤,面容清俊。
“你的醒酒茶还没喝宋景文说。
“哦小五接过杯子,闻到一股浓浓的中药味。
宋景文见她有些心不在焉,叮嘱:“一定要喝,不然明天该头疼了
小五嘴上应着,心里却没打算喝,她最怕喝中药了,闻到味道都会难受,所以情愿头疼也不会喝这种东西,宋景文黑眸明亮,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站着原地不走,小五脑子一动,指着灯说:“你不怕人偷吗?”
宋景文微诧,说:“小区有保安,走廊里都是监控
小五忍不住提醒:“你家的窗户没有任何防护措施
宋景文不禁笑了,说:“我家是二十九楼,看来小偷得坐直升飞机
小五嘀咕:“你也太小看现在小偷的专业素养
宋景文突然探过身,小五稳着杯子往后退,怀里的枕头落在地上,宋景文走进去自然的捡起来拍了两下放在床上。
小五防备的瞪着他。
宋景文走到落地灯前,灯光笼罩下,他整个背影都是模糊的,但转过身时,那双眼睛却是异常的明亮,他说:“小五你看,这灯能跳舞
他动了一个按钮,琉璃灯罩转动起来,仕女的衣饰和动作不停的变化,真像在翩翩起舞一样,好看极了,小五被吸引,将杯子搁在一边,凑过去欣赏。
宋景文见她真不想喝那杯茶,轻叹了口气,不再勉强,小五松懈了防备,两人相处变得自然起来,小五抱着双膝坐下,宋景文也跟着坐下,小五看着他问:“你怎么不穿鞋?”
宋景文说:“在家我不喜欢穿鞋他的目光落在小五光果的脚踝,诧异:“你怎么也光着脚,女孩子脚底受凉了不好,我给你去拿拖鞋
小五忙说:“别拿了,你家很暖和,又铺着地毯,我也不爱在家穿鞋她意识到自己口误,有些尴尬。
宋景文只是笑笑。
小五盯着旋转的灯,脑子晕乎乎的,心情却突然好起来,傻傻的笑:“我爷爷喜欢光脚,我爸爸也喜欢光脚,我也喜欢光脚,我妈妈说这是遗传
宋景文看着她的侧脸,女孩子的皮肤本就白,那灯罩剔透如玉,光透出来打在她脸上,愈发显得晶莹,似上好的宣纸,他胸口被狠狠撞击了一下。
“小五……”他伸出手,在半路落了回去。
小五扭头看他,奇怪:“你怎么叫我的小名?”
宋景文温和一笑,说:“你家人都这么叫你吗?”
小五点点头,酒意重新上涌,她有些犯困。
宋景文说:“别坐地上了,去睡吧
小五突然抖了一下,睁着大大的眸子说:“我不回去,家里肯定着急死了
宋景文说:“现在回去还不晚
小五爬起身,用力摇了摇头,说:“宋景文,你收留我吧,我今天不回去了
宋景文示意她去床上睡觉。
小五走到床边坐下,宋景文要关掉落地灯,小五忙说:“别关行吗?”
宋景文回头看着她说:“它这么转着,你会睡不着
小五眼巴巴的说:“没关系,我睡得着
宋景文不忍心拒绝,走出去顺带关上-门,小五趴在被子上,闻到一股阳光的味道,干净清爽极了,就像宋景文的人一样,生活在透明罩子里,不染纤尘。
小五睡不着,她有择床的毛病,翻来覆去不到一个小时,她口渴得厉害,不仅口渴,头也开始疼了,好像清醒着,又好像犯着迷糊,她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在宋景文家里,但眼睛看什么都是重影,她想喝水,在房间走了一圈,没有找到可以喝的东西,除了桌子上那杯已经没有热气的醒酒茶外,她踉踉跄跄的去客厅。
宋景文背对沙发坐着,一动不动,有很低的钢琴声传来,断断续续的,还有杂音,听不出是什么曲子,小五走向餐桌自己去倒水,突然灯光骤亮,小五用手去捂眼,只听砰的一声,杯子碎了一地。
“别动!”宋景文大喝一声。
小五一着急,只觉得脚底
一阵刺痛,然后整个人被打横抱起,宋景文将她抱到沙发上,自己蹲在地毯上帮她检查,一小块玻璃碎片扎进了肉里,半截漏在外面,鲜血滴在雪白的地毯上,小五看傻了眼。
宋景文拿来药箱,用镊子先将玻璃片取出来,用碘酒消毒后,将伤口用棉签按着,直等血止住了,才用纱布包起来。
“好疼小五苦着脸说。
宋景文松了口气:“幸好,伤口不深盯着地毯上的血迹,他仍心有余悸。
这时有人敲门,很用力的敲,小五和宋景文面面相觑。
“不会是你女朋友吧?”小五惶恐的看着他。
宋景文十分肯定的说:“我没女朋友
他去开门,小五单着一只脚灰溜溜的往房间去,她才跳了两步,有人暴跳如雷的大吼:“岑子妤!”
小五心头一颤,摔在沙发上。
邵和光一脸酷寒的走进去,小五茫然的看着他,许久才怯怯喊了声二哥。
邵和光紧紧盯着小五,目光像刀子一样,然后,他转身对着宋景文的脸用力挥过去。
宋景文被打倒在地。
邵和光冲过去揪起衣领又打了一拳,在他打第三拳时,小五才回过神,大叫:“二哥,你别打了
邵和光哪会听她的,但宋景文拦住他的拳头,用力推开他,面容冷静的后退一步。
“二哥!”小五跳过去扯住邵和光的袖子,生气的说:“你怎么乱打人!”
邵和光冷笑:“他连你都敢欺负,我今天打死他也不为过
他还要上前打架,小五急了,索性抱住他的腰解释:“二哥,你误会了,宋景文没有欺负我,我被人欺负,是他救了我
邵和光身强力壮,他随便动一动,小五就抱得胳膊疼,邵和光扯住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问:“你跟他什么关系?”
小五愣了一下,说:“朋友!”
邵和光眼睛冒出火来:“朋友?如果是朋友,你会穿着浴袍跟他共处一室?”
邵和光咬牙切齿,小五的手腕快要被他捏碎了,宋景文看不下去,上前推开邵和光将小五护在身后,他目光清冷:“邵先生,请你自重
邵和光看着他,倒真的冷静下来,说:“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但敢打她的主意,未免也太大胆了
宋景文说:“我尊重小五,从未有任何龌蹉的念头,其他的,我不用解释
邵和光一脸阴沉。“小五,跟我回家!”
小五生怕他们再打起来,讨饶的说:“二哥,我的脚受伤了
邵和光冷冷看向宋景文,宋景文淡然的看着他,小五觉得此地不能再久留,忙说:“二哥,你等我一下,我去换衣服
宋景文说:“你的衣服是湿的,穿着出门会感冒,我拿我的衣服给你,暂时先穿一下
不等小五回应,邵和光斩钉截铁的说:“你敢穿试试看!”
小五自然不敢,她愧疚的看了宋景文一眼,然后回房换衣服,等她出来,宋景文站在原地没动,邵和光倒是像门神一样杵在门口,见她出来就打横抱起,小五差点尖叫出声。
不给任何机会,他大步流星的走出门,小五透过邵和光的肩膀看向宋景文,他一向温和的眸子透着一种淡淡的郁色,这种忧郁令小五有些慌神。
出了公寓,骤冷的寒气令小五瑟瑟发抖,邵和光将她的脸按进怀里,小五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心中一气,恼怒的推开他。
“你放我下来!”
邵和光瞪了她一眼:“胡闹什么,你的脚受伤了
小五冷笑:“受伤也不要你管,你把我当成你什么人了!”
邵和光一双深眸透出凌厉的光,小五有些缩瑟,他大步走出小区,动作野蛮的将她丢进路边的车里,小五的头狠狠撞在副驾驶的椅子上,他转眼就上了车。
“好疼小五轻哼。
邵和光猛踩油门,将车开到一个商城车库,他双手用力握住方向盘,目视前方,竭力保持平静:“你和宋景文是怎么回事?”
小五顿了顿:“什么事都没有
邵和光一掌拍在车窗上,车子震了震:“没事你会去酒吧喝酒?没事你不回家还住在他家?”
他全身笼罩着一层戾气,小五有些害怕,她不晓得他在生气什么。
“他是我朋友,我不想回家在他那里借住一晚有什么不可以她色厉内荏。
邵和光静静的看着她,目光里写着失望,便是那种令人难堪的失望,像针一样刺痛小五,他不过是关系亲近的哥哥罢了,凭什么这样子失望,她无论变成什么样子,都不足以报复父亲的不忠。
为掩饰脆弱,小五大声的指责:“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那么多的女朋友,你对她们没有一个是真心的,你就是在玩弄别人的感情,你少表现得好像很关心我,我找你的时候,你还不是和女人在一起,除了宋景文,你们没一个好人!”
她太激动了,胸口不停起伏着,两颊燥热。
邵和光眯了眯眼,渐渐浮上一层碎冰。
“你喜欢他?”
小五扭开头:“不用你管!”
邵和光无力的靠着椅子,抬手按住太阳穴,全身都写满疲倦,公司出了问题,老头子病倒,他四面楚歌,小丫头却以为他还有心情花天酒地,他们分开整整十年,十年前,她还是小孩子,他也并非花名在外收不回来,回国这段日子,已经尽量避免出现在她面前,她的排斥到底从何而来?
他不该离开,却又不得不离开!
邵和光想不透,对任何事他都胸有成竹,唯独对她,他根本无处下手。
车里一片静谧,小五平复下来,不由得打了寒颤。
邵和光开足暖气,说:“把衣服月兑了
小五微愣。
邵和光月兑了自己的西装,披在她身上,凑近时闻到一股酒味,不禁皱眉:“你到底喝了多少?”
小五见他不生气了,也不好再僵着,说:“一瓶红酒
邵和光头疼了一把。
小五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邵和光随手将她散落的头发拨到耳后,坐好,目光看着前方。“我让人查了你的银行卡
小五心里咯噔一下,说:“你去酒吧了?”
他没来得急去,一听到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他慌忙火急的赶来,但这些……邵和光用手撑着头不想说话。
小五想问他是怎么找到宋景文家里去的,他歪着头,小五凑过去一看,竟然睡着了,车灯昏黄,他表情严厉,就算睡着了,也愁眉不展,小五想起四哥的话,看来公司是真的出事了。
从小到大,邵和光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也许是太顺意了,看他不开心的样子,小五心软起来,自责不该对他发脾气,毕竟,邵和光就像亲哥哥一样,从未亏待过她。
肩膀一阵酸麻,邵和光睡得不舒服,他不悦的睁开眼,迷惑片刻后,才意识到身在何处,他低头看去,小五靠在他肩上,睡得很沉,晨曦透过车窗落在她脸上,邵和光这才发现,她居然化妆了,原本浓密的睫毛被刷得根根分明,也塌掉了不少,嘴唇上的口红蹭掉了一些,露出粉女敕的颜色来,邵和光有些看呆了,他不是没见过睡觉不卸妆的人,但经过一晚还不晕妆的,倒是少见。
“醒醒邵和光胸口激荡着一股冲动,烦躁的摇晃她的身体。
小五被摇得难受,咕哝:“万妈,我好困
邵和光抬手看了眼表,七点半,他还得回家换衣服,没时间陪她磨蹭,索性捏住她的鼻子,不过两秒,小五就睁开眼睛,看见他时吓了一跳。
“想睡回家再睡
小五回过神,叫道:“惨了!”
邵和光将车倒出车库,冷笑:“现在知道怕会不会太晚了
小五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二
哥,你帮帮我
邵和光皱了皱眉头:“怎么帮?跟你爸妈说你一晚上都和我在一起?”
“不可以!”小五一口否决。
邵和光不禁生气,和别的男人就行,和他就不行了,他用力踩油门,幸好早晨没什么车,一路畅通无阻。
小五忧心忡忡。
到了家门口,小五磨磨蹭蹭的不下车,邵和光冷着脸出主意:“就说在我家睡了一晚
小五一脸愁容。
邵和光毫无耐性的发脾气:“你怎么就这么笨,不会说跟和韵在睡
小五委屈的瞪着他:“我妈会打电-话问伯母的
邵和光忍了忍说:“我爸妈不在家,他们昨天下午就去青城了
小五愣了一下:“邵伯伯身体还没好,怎么就去青城了?”
邵和光说:“别问了,快进去吧
小五见他烦,便下了车,邵和光转了一个弯,在她面前摇下车窗,严厉警告:“以后别去酒吧,那种地方不安全
小五深有感触的点头。
邵和光顿了一下,脸色缓和的说:“上次的事……是我喝多了,对不住你,等我有空请你吃饭
说完,他开车走了,小五在原地站了一会,瞪着空空的两手,她突然想到,包去哪里了?打算送给邵和光的手表还在包里,她懊恼的叹了口气。
福伯在院子里扫落叶,一如既往的用收音机听广播,小五轻手轻脚的走进去,预料着这平静中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小姐,回来啦福伯看见她,笑盈盈的打招呼。
小五嗯了一声,眼角扫过一片红艳,她定眼看过去,诧异的发现花坛里种满了红玫瑰,这种场景在岑家并不稀奇,但玫瑰已经过季了,这些花却一夜复活,令小五有些恍神。
福伯笑呵呵的解释:“这不是玫瑰,是月季花,首长昨天找人才种上的,夫人看着热闹,心情也好
小五按住脸庞被风吹乱的头发,心中冷笑,月季就是月季,怎么和玫瑰混为一谈,母亲喜欢玫瑰,他想投其所好,也不过是欺骗罢了。
蒋温茂和岑天华在客厅吃早餐,平静而温馨,小五一进去就看见他们,不禁有些慌,出乎意料的是,蒋温茂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反而问她:“吃早餐没?”
小五一时反应不过来。
蒋温茂回头叫万妈拿吃的,奇怪的看着小五:“怎么不过来?”
小五走过去坐下,蒋温茂倒了杯热牛女乃给她,万妈端了一碗清香的小米粥来,小五胃里正难受,迫切的吃了两口,蒋温茂用小盘拨了些鱼籽放在她面前,担心的问:“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在和韵那儿睡得很晚吧
小五一愣,支支吾吾的说:“妈,昨天我……我……”
蒋温茂怪嗔的看着她,说:“你这孩子也太没礼貌了,要不是英纵帮你说话,你殷伯母还以为我们家没家教了
“妈,英子哥他……说什么了?”小五小心翼翼的问。
蒋温茂放下刀叉,浅浅喝了一口咖啡,万妈撤走她面前的食物,她微愠道:“英纵当你是妹妹,才会护着你,倘若不是邵家出了那样的事,你觉得我会轻饶你?”
小五低头喝粥。
蒋温茂说:“你邵伯伯和邵伯母去了青城养病,估计一时不会回来,往后,邵家的事,你少搀和
“妈!”小五不解。
蒋温茂脸色一沉,似乎真不高兴了。
小五不懂,以前和韵也来家里玩,要是太晚了,都是留下来过夜,母亲也很欢迎,怎么邵伯伯一生病,母亲就变得冷漠了。
岑天华放下筷子,也不吃了,威严的说:“小五,你是女孩子,在外头过夜终究不好,以后不要让我们担心
小五看着父母,不禁心凉。
岑天华起身回书房。
蒋温茂看着丈夫上了楼,转而对小五说:“把粥吃了,到花厅去,我有话跟你说
小五感觉不太好,母亲一向不喜欢喜怒形于色,这次,有点太严肃了,她一夜不归,他们也没过多的追究。
还有,邵和光什么时候告诉他们,她昨晚跟和韵在睡?
小五食之无味的喝着粥,万妈在一旁收拾,突然心疼的问:“小五啊,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怎么瘦得这么厉害?”
小五愣了愣,模着脸说:“有吗?”
万妈自认火眼金睛,叹气:“想吃什么跟我说,我给你做点好吃的补补
小五装作想了想,说“我要吃黄豆猪手,还有糖醋排骨
万妈如获至宝,脸上笑得像朵花:“想吃就好,我这就去做
小五不禁一笑,万妈上半辈子在蒋家做事,下半辈子跟着母亲来岑家做事,从小就对她呵护备至,在小五心里,她已经不是普通的嬷嬷了,而是像亲女乃女乃一样的存在,笑容没有在小五脸上持续太久,想到母亲的神色,她匆匆喝完粥,回房沐浴后,换了舒服的衣服去花厅。
蒋温茂半靠着躺椅在幕天玻璃前看书,她抬头就能看到院子里一地潋滟的月季,父亲为着母亲开心,如此的体贴入微,小五却怀疑这其中的真心,一想到那个其貌不扬,诡异阴森的女人,一股寒气冷遍全身。
蒋温茂看见她,合上书放在一边,小五走过去,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蒋温茂腿上盖着绒毯,看着暖和极了,小五忍不住将脸贴上去。
女儿撒娇的姿态令蒋温茂有些怔忡,她模了模小五的头发,顿道:“头发怎么也不吹干,会感冒的
小五闭上眼,淡淡的阳光落在她脸上,暖融融的,她弯起嘴角说:“妈,不会啦,屋里都是暖气
蒋温茂轻叹了口气,看着她出神。
舒服够了,小五抬起头问:“妈,您要跟我说什么?”
蒋温茂目光微动,神情慎重起来:“小五,妈问你,你觉得英纵怎么样?”
小五惊诧半响:“妈,您不也说了,英子哥只当我是妹妹,再说,以英子哥的年纪和现在的地位,怎么会看上我
蒋温茂微愠:“你是岑家和蒋家的孩子,对英纵来说,你会是最合适的对象
“婚姻不是合适就好,再说了,包办婚姻是万恶的!”
小五的不安全变成焦虑,莫非,英子哥和母亲已经达成共识了?
蒋温茂看着她,叹了口气:“我和你爸爸,也不是自由恋爱
因为不是自由恋爱,才会酿成如今的局面?太讽刺了,小五忍了忍,说:“妈,您就当是为了我好,不要把我和英子哥硬凑在一起
蒋温茂神情复杂的看着她,说:“小五,在感情的问题上,我和你爸爸远比你看得清楚,也知道你适合什么样的人
小五冷笑:“所以你们以父母自居,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
她不是木偶,爷爷去逝后,她是不是再也不能知道自由是什么?做任何事,都要不停的争取再争取,现在连感情都如此?
蒋温茂怔住,目光因为惊讶而透出伤心。
小五沉默下来。
蒋温茂并非脆弱的人,女儿的反抗为了什么,她心里清楚,因为清楚,她才必须狠心。
“你爸爸跟我说了,他中意和宜,以前觉得你年纪太小,没有提出来,现在你邵伯伯病了,他想你们先订婚,算是安你邵伯伯的心,当然,这是你爸爸的想法,尽管和我不一样,但我们都可以尊重你的选择
但仅在青英纵和邵和宜之间选。
小五瞪大眼,许久才说:“这……太荒谬了!”
蒋温茂微皱眉头:“想想你邵伯伯,命虽然捡回来了,但随时都有可能恶化,我也是想着你跟和宜一起长大,感情也不错,他可以照顾好你,才没有跟你爸爸说青家的事,你以为跟青家见面,是我一厢情愿就能促成的事?”
小五悲哀的说:“妈,我是您的女儿
,不是联姻的工具!”
蒋温茂抓住她的手,说:“这不是联姻,小五,将来你要继承整个蒋氏,蒋氏是你外公一生的心血,你的丈夫,必须有承担起蒋氏的能力,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小五茫然的摇头。
蒋温茂眼中有种说不出的怜悯:“小五,或许你已经不记得了,你很小的时候,你的外公有多疼你,他一心指望着你继承他的事业,直到他去逝的那一刻,都将你抱在怀里
小五幡然醒悟。
这些年,她受尽了保护,都快忘了自己是怎样的人,蒋氏,她是蒋氏的唯一继承人,蒋氏就代表母亲,如果她放弃蒋氏,就是放弃了母亲,所以她不能!
小五尚处在浑然之中,邵和宜约她出来吃晚饭,地点选在石悦轩,小五早早就到了,单独的包间,奢华的水晶吊灯璀璨生辉,红木餐桌泛出水泽,服务员泡了一杯茉莉花茶,房间里都是茉莉的香气,小五盯着冉冉的水雾发呆。
邵和宜穿着正装,风尘仆仆的走进来,一向沉着斯文的面孔看上去有丝慌乱,他在小五对面坐下,说:“抱歉,路上堵车
小五心虚的问:“和宜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在电-话里头,邵和宜只说请吃饭,但怎么看,都不像是单纯吃饭的样子。
邵和宜说:“先点餐他叫来服务员,做主点了两份。
小五默默的喝茶。
邵和宜十指相交,英俊的脸上表情纠结。
小五善解人意的看着他。
邵和宜终于启齿:“小五,我们不能结婚,我大你十岁,在我眼里,你就是小妹妹,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小五愣住:“和宜哥,你在说什么?”
邵和宜郑重的看着她,语气近乎安抚:“有件事也许你还不知道,我爸和你爸曾经有过口头的承诺,他们想结亲,如今这件事重新被提出来,我已经被通知了,不过,这不可能,小五,我们是兄妹关系!”
小五问:“和宜哥,你不喜欢我?”
邵和宜神色微变:“小五,那不是情人之间的喜欢,结婚却是情人之间的事,所以你要分清楚
小五嘴角浮起一抹淡笑,站起身说:“和宜哥,我知道了,我肚子不饿,不想吃饭,就先走了
邵和宜不放心,紧张的拉住她的手腕,小五没站稳,一下子扑到他怀里。
小五怔怔的望着他,突然有人跑进来。
“邵先生,青小姐她走了!”
邵和宜扶起小五,低吼一声:“该死!”他拿过西装追出去,走到门口停了一秒,回头说:“小五,对不起!”
然后急匆匆的走了。
青小姐?对不起?
小五突然明白过来,认识的人里头,除了青家的人,这个姓氏在a市很难见了,那青小姐是……阿鸾?
看吧,不是每个人都对蒋氏有兴趣。
小五刚走到大厅,服务员追上来说:“小姐,您还没有结账!”
在大厅吃饭的人都看过来,小五面露尴尬,看来和宜哥跑得太急,连饭钱都没留下,她只好跟着服务员去结账,有个熟悉的背影进了电梯,小五以为看错了,电梯闭合时,那人转过身来,没错,是张帆茹,一段时间不见,她变得更漂亮了,不见了少女俗气的粉白粉红,一身名贵时尚的ol打扮,惯用的lv变成了手拿prada,原本一头黑顺的长发变成妩媚的大波浪,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十足。
小五正惊讶于张帆茹的改变,服务员将银行卡和账单还给她,善意的提醒:“小姐,您点的餐已经上桌了,请问您是在这吃,还是外带?”
小五看着账单上不小的数字,有些心疼,母亲知道她出来是跟和宜哥吃饭,这么早回去只会被怀疑,她返回包间,努力吃掉自己那份食物,等她吃完,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她去洗手间,在走廊尽头看到邵和光和张帆茹,这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说话,张帆茹仰着脸,明亮的眼神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他们相谈甚欢。
小五却如至冰窖,她所担心的事,似乎发生了,
这一刻,她真痛恨邵和光的花心和滥-情,倘若他真和张帆茹发生点什么,后果不堪设想。
邵和光一个人走过来,张帆茹留在原地,目光流连,小五躲在拐角,邵和光目不斜视的经过,竟然没有看到她,小五探出头,张帆茹站在那里,脸上流露出失望的表情,她没有跟上来,而是上了一边的电梯。
小五怀疑他们在玩地下情,邵和光一贯如此,他女朋友再多,在外头也只说是女性朋友,没一个是他承认的,他一个人在美国生活了十年,这十年发生的事,小五唯一听到的,就是他一个又一个的女朋友。
因此,根深蒂固的,他是全世界单身女性的公敌,听说只要他出手,就没有得不到的女人。
小五追出酒店,在停车场堵住邵和光的车。
“上来邵和光从善如流,没有任何吃惊。
小五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上去,邵和光凑过来替她系上安全带,他身上有刺鼻的酒味,她不禁皱眉,邵和光却笑了。
“陪客户吃饭,喝太多了
小五越发觉得他虚伪,反问:“你是董事长,陪客户吃饭还用你亲力亲为?”
邵和光黑眸幽深,叹了口气说:“我不能开车了
小五瞪着他:“你想让我开?”
邵和光笑得愈发开心:“放心,我只是喝多了,还没喝醉,不会让一个驾照考了三年都不过的人开车
抱得美人归,才一扫之前的沉郁?
小五烦闷的偏开脸,这种糗事也知道,他是有多闲。
“下车吧,今天坐计程车感觉到她的不开心,邵和光一脸讪讪,不过是以为她要面子。
“那你的车怎么办?”小五忍不住回头。
邵和光不甚在意:“我让助理来开走
小五下了车,闷闷往前走:“我自己打车回家
邵和光拉住她的手,用力握住掌心,她的手软绵绵的,他有些晃神。
小五奇怪的看着他。
邵和光自然的松开手,问:“你和谁一起吃饭?”
小五顿了顿,说:“没有谁,我一个人
邵和光并不相信,也没有追问,说:“我头晕,陪我去吹风
小五惊讶道:“坐计程车去吹风,我才不要
邵和光笑了笑:“有什么不可以
“我不去,要去你找别人,你又骗我,明明跟女人在一起,却偏说和客户吃饭!”小五忍无可忍。
邵和光愣了一下:“什么女人?”
小五气恼的推了他一把,然后跑开。
邵和光回过神,三两步就追上她,车库旁边就是街道,人来车往不安全,他将她拖到角落,沉声问:“你看到什么了?”
小五冷冷的看着他:“二哥,你已经有韩静了,为什么还要招惹张帆茹?”
邵和光愣住,说:“什么张帆茹,不过是遇见了,说两句话而已,你胡思乱想什么!”
小五感到一阵悲哀,他总当她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可他的话已经是漏洞百出,明明在此之前,她提张帆茹的名字,他根本没有印象。
“真生气了,好了,我跟你道歉,我带你去山上看夜景好不好?”邵和光耐心的哄劝。
小五越来越讨厌他这个样子,以为说几句好话,所有女人都会服服帖帖的,她才不是他那些女朋友,她用力推开他,冷声说:“我哪里也不去,我们各走各的
在邵和光错愕的目光中,小五稳稳的踩着高跟鞋,拦下一辆计程车走了。
邵和光烦躁的靠在墙上抽烟,今天他和两个泰国财阀谈判一整天,终于说服他们投入资金建帝国酒店,这个项目要是成了,博来在酒店行业的地位就不容动摇,资金的缺口就能补上,博来度过这关,任凭董墨雪本事再大,也构不成威胁,可今天董墨雪贸然闯进他们谈公事的包房,她表现得像是无心之失,事后他们在走
廊说话,邵和光担心这一幕也被小五看到了。
不过,小五并没有提到董墨雪,只是看到他和张帆茹,小五对这个女人的排斥不一般,事实上,张帆茹也花了不少心思接近他,邵和光掐了烟头,拿出手机打电-话。
“去查查张帆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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