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石青衣就出了门,长孙无蓉的病虽然被自己暂时压制住了,但长久下去总不是办法,洛阳是天下经济中心,本朝最繁华之地,若有超过石青衣医术的名医,多半会出现在这里,按照钱南掌柜的指引,石青衣已经找过了附近的四五座医馆了,然而那些瞧病的大夫却让石青衣失望透顶。虽然他们的医术在这里也算一流的了,但是就连石青衣的医术,也远远在他们之上,对于长孙无蓉的病,他们无能为力。
就这样外出了三四个时辰,除了抓好的十几副药材,石青衣一无所获。在回到了客栈后,她又向钱掌柜打听,“这个,洛阳的名医大多是御医,如今天子远征高丽,大多跟随,又抽调大量医者从军,以为军医,因此洛阳的名医大多不在。现在还留在洛阳的名医,也只有区区那几家了。”石青衣听了有些失望,但还是患者一丝希望,询问这几家中医术最高明的人。
“现在这些医学世家里面,医术最高的当属蔡家的蔡老先生。”钱南说道,“那就麻烦掌柜的把这位蔡先生请来看病,”石青衣说道:“蓉儿妹妹的病情月兑不了多久,希望先生尽快安排。”石青衣知道,这些医学世家总有些稀奇古怪的毛病,而且越老越怪,没有事先打招呼就冒失失的去拜托对方答应自己的请求,八成会被一口拒绝,因此,不懂这些的石青衣便交给了钱南安排,希望尽早可以见到这位蔡老先生。
钱南告退,却在离开前又折了回来,“蓉儿小姐既然病的如此严重,那何不请洛阳城外净念禅院的圣僧请求医治。”一语惊醒梦中人,石青衣这才想起,慈航静斋与净念禅院同出一门,当今净念禅院的住持了空就算实力不及宗师,也相去不远,以此类推,他的医术也必定超过自己数倍,若有他在,蓉儿必定无恙,想到此处,石青衣已经迫不及待的追问道:“既然如此,那事不宜迟,我立刻便上净念禅院,请了空大师相助。”钱南却没有立即听从石青衣的话去准备:“小姐是想要圣僧亲自为蓉儿小姐治病吗?”“当然。”石青衣理所当然的道。钱南对石青衣摇了摇头:“若是治病,那寺中僧人即可救助,但若要圣僧出手却是极难。”石青衣的声音低沉下来“怎么回事?”“因为这位大师已经修炼闭口禅十多年了,因为要修行,因此极少见客。只有重要的佛门法会才会露面,因此若要请他救人,却是不易。”石青衣叹了口气,她又如何不知,只是了空很可能是长孙无蓉的唯一希望,因此必须请他出马,无论有多困难,石青衣都要一试。“那么,”石青衣问道,“这个月还有净念禅院开山门,受香客香火的的日子吗?”钱南摇头“回小姐的话,没有了,小姐要去的话,得等到下个月初一。”“这样啊!”石青衣低首沉思,“既然如此,就请尽快把那位蔡老先生请过来,蓉儿的事情,就拜托您了。”“属下一定竭尽全力,不服小姐所托。”说完这句,钱南大步离开了。
中医么,石青衣现在已经不对这些医学世家抱有什么希望了,虽然他们中的确又很多名医,对于病理与用药也有很多独到之处,但说到底,不过是学的他们这些一心想要破碎虚空的修行之人的皮毛,对于大多数的疾病可以救治,但是对于像长孙无蓉这样的虚寒沉疴之症,他们束手无策,就是石青衣,也必须每天运慈航静斋的功法为其行功,已驱散其体内寒毒,是的,这样的病,已经不是医者可以治好的了,洛阳城内,能够治疗这种病的,只有了空。那位蔡先生估计也没有什么好方法,不过聊胜于无,一丝希望就是一丝希望,石青衣不会无故放弃。
店伙计煎好了药,给石青衣送来,石青衣端着药碗,来到了长孙无蓉与高庶云的房间,轻轻的敲了敲门,片刻后,门开了,高庶云站在门口,与石青衣面对面,石青衣立刻端起了手中的碗道:“给蓉妹妹的药煎好了,我来为她吃药。”避开了高庶云的目光,顺势走了进房间,长孙无蓉正在床上坐着,见到石青衣脸上露出开心的表情,就要站起身来,但是她的身体是在是太弱了,挣扎了几下,却差点翻滚到了床下,差点吓到石青衣与高庶云,两人急忙伸手按住长孙无蓉,七手八脚的把她按住了,才松了一口气,两人又是怜爱又是气愤的看着女孩,却终于没有说什么,石青衣端起了带来的药碗,“蓉儿,我今天带回来一些对你的病情有些帮助的药,快喝了它!”粘稠的黄绿汁液发出苦涩的难闻气味,让长孙无蓉的小脸皱成了一团,“姐姐,能不能不喝,它太苦了。”长孙无蓉可怜巴巴的看着石青衣,那模样实在是惹人怜爱。也是了:所有的中药都这个德行,卖相难看还苦得难以下咽,不过无论如何,它的效果都是不能否定的。为了让长孙无蓉喝药,石青衣只好板起了脸,外加欺骗和恐吓:“不喝也得喝,你不喝了它,病怎么会好,你要么自己喝了它,要么我硬灌下去,你选哪个?”长孙无蓉见装可怜没有效果,只好又把求助的目光又投向自己的娘亲,高庶云用手指了下石青衣,然后就别开了脑袋,不去看她,意思很明显,你得听她的。长孙无蓉顿时泄了气。“好,我喝!”像是即将行刑的烈士,少女狠狠的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猛的端起碗,咬了咬牙,狠狠的灌了下去。
“咕噜咕噜,咳、咳咳咳!好苦,苦死了。咳咳!”高庶云赶忙递上水杯,被女孩抢在手中望嘴里猛灌,石青衣看的好笑,却故意的吓她:“嗯,很好,今天就这样了,以后一天一碗知道吗。”把个小姑娘吓得泪眼汪汪。“姐姐!”伸手就拉住石青衣的手摇个不停。“不行,”石青衣故意冷着脸脸,“绝对不能商量。”长孙无蓉一脸沮丧的耷拉下脑袋,“好吧,那我听姐姐的,不过哦!”女孩眼珠一转“姐姐要讲故事补偿我,这总行了吧!”说起让石青衣讲故事,女孩脸上的沮丧一扫而光,反而带着激动向往的表情,让石青衣怀疑是不是女孩一早就算计好的,虽说女孩也确实是害怕喝药……
“好啊!”石青衣将手里的空碗向桌子上一放,坐了下来,“正好狼与辛香料快要结束了,今天就一鼓作气,给蓉儿说个痛快怎么样。”石青衣没有想到,听了她的话,女孩反而摇了摇头,“不了,这个故事的结局,我现在还不想知道。”望着石青衣疑惑的眼神,长孙无蓉轻轻的笑了笑,然后才说出了她的想法:“虽然我知道结局一定是两个人幸福的在一个地方安定的生活下来,但是无论是怎样的幸福生活,旅途一定是到达了终点!”长孙无蓉的眼睛看向石青衣,那对闪亮的眸子里分明蕴藏着一股莫名的神情:“所以姐姐先不要说,待我想要知道的时候,你再告诉我好么?”石青衣怔了怔,“好啊,蓉儿想听什么,姐姐就讲什么。”溺爱的话语却带有一丝颤抖,石青衣轻轻的抚模着女孩柔顺的发丝。“我还想听那些关于极西的那些国家的故事!”听到女孩清清柔柔的的声音,石青衣轻轻的点头:“嗯!”
“还是在遥远的西方国度,有一个叫卫宫土狼的半调子魔法学徒,他的家在一个小城市里,啊,你说魔术师啊,那是一个与巫师和道士差不多的职业,不过魔法师都接受过高等教育,而且很有钱,当然了魔法学徒是魔法师最不入流的一类,所以土狼并没有钱,很穷!”故事刚开了个头就被长孙无蓉打断,好奇的问魔法师是啥?险些让石青衣岔了气,也是了,你不能指望古人超越时空,无师自通这些后现代的玩意吧!石青衣只好停止叙述故事,大致的概括了一下啥叫魔法师,才继续讲了下去,“土狼是一个孤儿,十年前被他的老爸在一场火灾里救下来的,后来继承了老爸的理想,要成为一名拯救世界的英雄,但是他的能力实在是低下,完全不具备条件来完成梦想。直到一场意外,才使得他的命运发生了改变。土狼不知道,他所居住的城市,其实是一座巨大的魔法阵的所在地,很多年以前,数位强大的魔法师为了追求魔法的根源本质而打造了这个威力巨大的魔法阵,通过召唤强大的英灵进行一场惨烈的战争,以此积聚大量的魔力来突破世界的封锁,达到一切的根源的所在。能力低下的土狼也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卷入了这场战争……”
其实最开始,石青衣不是没有想过弄点安徒生童话、格林童话就对付过去,可是对方虽然年纪也不大,却是从小泡书堆里长大的,对那些糊弄孩子的玩意没有丝毫兴趣,没奈何,石青衣只有在自己的记忆里面翻腾查找,又弄出一部动画片,改头换面之后隆重登场——命运之夜的西幻版本,就这么的从石青衣的嘴里说了出来,在进入长孙无蓉的耳朵。就这样,时间很快的过去了。
“话说那位红色弓兵见到了女孩之后突然愣了,以至于失去了先机,在女孩那无形的兵器凶猛的斩下的时候,唯有用他那一对弯刀招架,要命的是此时的红色弓兵完全的对眼前的少女提不起战意,而没有强烈的求战意识的弓兵,其实很垃圾,那对曾与蓝色的神秘枪兵对攻而毫无裂痕的黑白双刃,仅仅少女的兵器相接触,便被打成了无数的碎片,少女抢进身前,手中无形剑一挥,就要斩下弓兵的头颅,幸好这个时候,土狼及时的赶到了,他使用了一枚令咒,强迫少女放弃杀死敌人。在令咒生效后,土狼才有时间去看来人的身份,然后,他吃惊的叫出了对方魔法师的身份,原来来人是他的同学,一位美丽富有高高在上大小姐:远坂凛。凛告诉了他关于这场名为圣杯战争的一切信息,并且劝说土狼放弃参战,从而保住性命。土狼为了不让这场战争造成巨大的破坏和人员伤亡,加上从小就憧憬的拯救世界的梦想,因此拒绝了凛的意见,坚定了自己的信念继续战斗……”就这样,石青衣又开始了新的讲述,直到夜幕的降临。石青衣看着室内已经渐渐变得暗淡的光影才停下:“今天就到这里,明天在继续。”虽然被圣杯战争这个故事所吸引,长孙无蓉显然很是不愿,但是看到已经黑下来的天空,她也知道不能强人所难,因此也只能同意,让石青衣离开。
就这样,一天又一天,石青衣向又回到了马车上一样,继续的为这个妹妹讲着故事。
三天后,应石青衣委托,钱南所请的名医蔡老先生终于来到了悦来客栈,为长孙无蓉诊病,老先生的须发皆白,面容上的皱纹却很少,一副道风仙骨的模样,石青衣看的暗暗点头,这位老先生应该是有着真本事的,旁的不说,单这医道养生之法,就不是一般的名医所能掌握的,因此便对这老先生有了些信心,以为即便不能完全医治好长孙无蓉的病,也会有治标的方法,
蔡老先生看到卧病在床的长孙无蓉后,波澜不惊的脸上表情有些惊讶,然后快步走到病人的床前,握住长孙无蓉的手腕闭上眼睛仔细感觉,随着时间的流逝老先生的面色也显得越来越凝重,直到最后,老先生放开了床上女孩的手腕,低头沉思起来,好久才抬起头来,一言不发就向门外走去,石青衣和高庶云立刻跟上去,这种情况分明就是大夫心里有话,却不能当着病患的面说出来,所以才走出房门,之后在对着病人的家属说出。
蔡老先生面向高庶云,语气不免略微有些惭愧:“很抱歉,这位夫人,令媛的病情实在严重,已经超出了老朽的能力,还是请另请高明吧。”听到这话,石青衣因为心里早有准备,只是有些失望,高庶云身子却是顿时就是一晃,石青衣急忙用手扶她,然后冷静的问这位老先生为什么他治不了。
蔡先生叹了怄气:“这位姑娘的病乃是受到外界强烈刺激,内心终日惶恐不安导致忧郁成疾,加上身体虚弱,因此一病下来,就是如山倒海啸一般猛烈,偏偏又耽搁了许多时间及时治疗,因此拖到现在,已经是针石无用了。”骤然得知爱女已经无药可医,高庶云险些晕厥,就在这个时候,从石青衣的身上传来一道热流,在她的身体四处游走,不断地疏通这她的经脉,使她还能坚持着没有倒下。“只是我有些奇怪?”老先生又再度的开口了,不过这一次,他的语气里满是疑惑,“按理说,这位姑娘的病情绝对无药可救,最多只能活三个月,但现在却极为的稳定,不像要很快离世的样子,在这之前可是有什么人为她治疗过吗?”话到最后,却是已经向两人问起,高庶云没有开口,看向石青衣的眼神却有些疑惑,石青衣面色依旧,声音淡淡的回答:“是的,在路上我们是遇到过一位陌生的大夫,是他治疗了小妹,让小妹的病情稳定下来的,请问,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老先生叹了一口气道:“那个陌生的大夫才是神医啊,将病入膏肓的病人的病情强行控制住,这等手段,已经接近于传说中的起死回生了,可惜那位医生没有与你们一道同行,不然的话,可能他真的有治疗的方法也说不定!”老人感叹着,却把石青衣说的有些脸红,是了,她是与她们一路同行的,可是她也只能够将病情勉强控制住而已,因此老先生的话,完全是言过其实了。她石青衣受不起。
其实在最开始时,石青衣还真的是有办法的,那就是她的那两套无名的针法,可惜由于长孙无忌的破坏,导致功败垂成,最后只能堪堪维持住病情不在继续恶化,从而失去了唯一的治愈的机会。现在听到老先生滔滔不绝的说着这位“陌生大夫”的高明医术,加上他一直的不停询问稳定长孙无蓉的病情时,那位陌生大夫所用的方法,弄得石青衣心里烦躁,便打断了他的话,问若要治疗好长孙无蓉,还有什么办法。“针石依然无效,是不是洛阳所有的大夫都不行了?”石青衣的这句话可是有些重了,老先生听了就有些火气,不客气的回道:“不但洛阳的不行,天下的医生都不行。她的病,没法治。”石青衣冷笑一声,“那道士和尚行不行,洛阳好歹也是天下东都,这些和尚道士也都不是吃白食的。”一旦被激怒,老先生话语里也带着轻蔑:“道士就会抓鬼,和尚只会超度亡灵,他们会治什么病!”“那也不见得!”石青衣面露讥讽之色,“城外静念禅院的和尚就会看病,而且论名气,却比你大多了。”蔡先生气的浑身发抖:“无知的小辈,你懂什么,”石青衣就笑了,“还有道士,旁的不说,孙真人不就是么?”孙真人,就是孙思邈,当代最负盛名的神医,同样因为道士出身,一向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若不是石青衣当真打听不到他的下落,说不定就带着长孙无蓉找他看病去了,又何必再洛阳城里滞留。而在听到石青衣说出这位大名鼎鼎的神医来,蔡老爷子也一下子泄了气,他最后怒气冲冲的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抬腿走了。
将高庶云扶进门内休息,石青衣独自走出了门外,钱南掌柜面色有些难看的站在她的面前,向石青衣汇报,“蔡老先生愤怒的离开了,并且扬言再也不来咱们悦来客栈了,虽然说洛阳城里不缺医生,可是向他那样的名医,还是不要得罪的好。”石青衣叹了口气,虽然早知这些医生都见多了生死,因此对生命看的很淡,但是真的遇见,见到一个大夫对于高明的医术的重视竟然超过了病人病情的本身,石青衣还是非常气愤,因为这让她想起了前世里那些漠视人命的医生所做过的事,因此才会顶上了老医生,硬生生的气跑了人家。如今气头一过,也有些悔意。不过,没什么关系,石青衣心道,一个医术勉强过得去的医生而已,自己是用不上的,而自己身边的人,有自己在,自然也没有用他的时候,想到了这,她便抬起了头,对钱南说到;
“无妨,他的医术虽好,但也仅此而已,这样的大夫,我认识的也不少。”石青衣的的话语是如此的自信,钱南的心自然也安定不少。看到石青衣已经在想别的东西不在理会他,他自然识趣的告退。
找不到孙思邈,唯一的希望,也只有净念禅院了,了空,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石青衣心中默祷,距离下月初一还有几天时间,这些时间她要充足利用,做一些准备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