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这倒是躲避最佳的妙地。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樱月缓步行至一处竹屋前的石桌前,坐下。
自给自足的斟上一杯清茶,一口饮尽。
“丫头,这次来的倒晚了些?”
从竹屋走出一位老者,眼中含笑的朝樱月走近。
“师傅…”略带嗔怒的笑了笑,起身向前,扶住老者,坐在石凳上。
“今天是不是遇着谁啦?”老者双鬓已渐渐发白,但眉间那抹慈爱清晰明见。
“没有。”
樱月平静的脸上看不出端倪,老者也不好再问。
记得在闯荡江湖之际,曾阅人无数,从不愿勉强人做什么?前两年偶遇樱月,那灵动的眸,那古灵精怪的稀奇想法,带给他的是无限的惊喜。早已年迈的他曾多次想着寻一位徒弟,授其毕生绝学,见到樱月,他是喜悦的。
“这次又准备呆多久?”
“风御殇来了,估计,他们一时半刻,是完不了事的。”淡唇轻起,她随意的说着。
老者楞了片刻,眉间凝聚,“是齐云国的皇帝?”
“师傅认识?”
樱月有了兴趣,睁大两颗玛瑙般的眼珠,带着期盼的盯着老者。
“几年前见过一次,不过,记不真切模样了。”
瘪瘪嘴,无奈的一声长叹。
对于风御殇,樱月总有种难言的感觉,似无底洞一般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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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谷中是与世隔绝的,周围群山环绕,树木浓密,夜半也只有鸟儿低鸣,月儿垂挂,树影婆娑的景象。
樱月在这里已是四天了,本答应哥哥三天就回去的,不过,她知道,他一定不会当真。
吃过晚膳,早早就躺在了床上,杏眼微启,眼珠直直的盯着头上的鹅暖纱帐,心中却有隐隐的担忧,不知为何?
她每个月都会来医谷大约七八日的时间学习药材方面的知识,到现在已有了四年的时间,她本聪慧,基本已学的七七八八了,不过每次看到师傅脸上那深褐色的沟纹,总想着多陪他些日子,来抚慰他孤独寂寞的时间。
风似乎大了些,樱月起身,踱至窗前。
抬眸,昏暗的天空,无任何星辰,浓密硕大的乌云层层叠嶂,风无情的卷着,竹叶翻飞。
快下雨了吗?
樱月关上窗,拾起灯罩,挑亮了烛光。
又坐到桌前,倒了一杯茶。细细的品上一口,拭去额前微凉的细汗,她似有些忧虑,忐忑的心,总不能平静。
继而又躺在床上,反反复复,始终无法安眠。
披上一件罗衾,她敲响了老者的房门。
老者房里的灯光依旧,似没有入睡,见樱月面带愁容,他有些愣神。
“丫头,怎么了?”语气里毫无掩饰的是担忧。
樱月抚了抚眉,握住老者嶙峋的手,眉头一拧,道:“师傅,我睡不着,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或是已经发生了。”
老者也微微蹙眉,对于这丫头的预感向来都是挺灵的,他抚着樱月略有颤抖的手,轻声道:“天快下雨了,等到明日,师傅再和你出去瞧瞧。”
“嗯。”
见天色已黑,马上估计会有一场大雨,无奈,也只好明日回宫再看看情况了。
但回了房间,樱月还是一直未睡着。
风无情的吹打着窗户,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房檐上,樱月就这样细数着时间,睁着眼,到了天明。
雨后的天气总是格外的清爽,远处青翠的苍山几缕淡雾渐行渐远,樱月揉了揉眼,微眯着感受清风的抚慰。
远远的看着老者走近,樱月立马迎上前去。
“师傅,您怎的这么早就起来了?”
老者眼神似有愁容与担忧,“黑眼圈这么重,是否一晚没睡?”
点点头,樱月无声的望向皇城的方向。
“我…刚刚从街市…回来。”老者似有几分难以启齿的话不愿说,但聪慧如樱月,她又怎会听不出师傅已是知道了什么?
“师傅,你一定知道了什么对不对?”樱月祈求的眼光直直的盯着老者,手紧紧的抓住那略有几分湿意的衣袖。
老者不忍的点点头。
“到底发生了何事?”
老者微喘的咳嗽了几声,伸出手抚平樱月眉间的不安,轻声道:“丫头,答应师傅,无论怎样,都要坚强。”
急于知道真相的她,哪里管得了这么多,只是无声的一个劲儿的点着头。
也许是瞒不住的?她有权利知道。
“新兰国覆灭了。”简单的六个字,淡淡的语气,却一直在樱月脑海里回荡。
覆灭?何为覆灭?怎会覆灭?
眼泪悄然而至,顺着眼角落下,声音颤哑的说道:“那父皇呢?”
“新兰整个皇室,除了你,都殁了。”
樱月踉跄的退后了几步,神色迷离的看不清方向。
死了?父皇死了?太子哥哥死了?全都死了?她无神的眼怔怔的看着远方,腿不听使唤的跌坐在地上。
“怎么回事?”她迅速的起身,一把扯过老者的肩,眼里已布下血丝,但她有意要自己冷静,淡声道:“师傅,告诉我?”
看着泪流满面的樱月,老者心底一疼,拉下她冰凉的手,柔声说:“月儿,冷静些。”
“师傅,您还是不愿意告诉我真相吗?”她的声音依旧沙哑,抡起衣袖胡乱的抹去脸上的湿漉。
她真切的看着这位慈爱的老人,心中早已是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