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渥见他完,不等墨干,便一把夺了过来,身子跳下地来,伸手交与金锦,急切地道:“金先儿,你看此可是真的么?”
金锦肥胖的身子摔倒于地,费了吃女乃的力气,才爬了起来,口、鼻之中正喘粗气,忽见杨渥将聘递于面前,疾忙接于手中。他接在手,瞧得瞧,便喘吁吁地笑道:“杨公子,杨帅金字,还会有错么?”
杨渥由金锦手中索回聘,交与紫衣老者,大笑道:“老头儿,用上印吧。”紫衣老者摇了摇头,却也在聘上盖上了印。杨渥将聘交于金锦,面容一肃,口中发出庄严之声:“金先儿,将此好好收了,千万莫丢失了!”
“学生一定视它如生命,学生在,此便在!”金锦头点似鸡啄碎米,口中发出慷慨激昂之声。
杨渥见金锦将聘珍而重之地收于怀中,心中一阵激动,疾忙跪子,磕头道:“金先儿,您老人家牵线之恩,老子八辈子也不敢忘记!祝你老人家永远不死!”
“永远不死?嘿嘿,乌龟尚有老死之日,永远不死,岂不要比乌龟还要乌龟了么?”金锦笑了一阵,又道:“杨公子对学生行此大礼,岂不折杀学生了!”疾忙还礼不迭。
杨渥爬起身子,咧开蛤蟆嘴,大笑一阵,欢声道:“金媒人儿,老子何时去娶亲呀?”
金锦见他猴急之相,心中但觉好笑,但迫于紫衣老者之威,却又不敢笑出声来,只是以手捂了嘴,“吭哧”了半天。如此,却憋得满面通红,喉间“铿锵”地咳个不止。眼泪不觉亦流了出来。
杨渥瞧了他一眼,大笑道:“金媒人儿,你是我们杨家的大恩人,怕什么,想笑便笑,想哭便哭,有屁便放,有话便说,看哪个敢难为你?”一手叉腰,一手拍得胸膊山响。
金锦见他如此,再也忍俊不禁,口中“扑哧”一声大笑出声。他笑得身子前俯后仰,左晃右摇,几乎透不过气来。半晌,他止住笑声,长舒一口气,喘吁吁地道:“杨公子,这个日子么……”
杨渥急得身子一蹦三尺高,伸手扯了金锦的胡须,大叫道:“金媒人儿,有屁快放,卖什么关子?再吞吞吐吐的,小心老子老大耳光扇你这个老家伙!”
金锦笑了笑,推开他的手,慢条斯理地道:“杨兄,我家主公也便是杨兄岳丈在学生来时,特意嘱咐学生说:‘金锦,你家小姐与杨公子均是水命人,八月十六日乃甲子金日,金能生水,且此日逢天恩天福月德生气,极宜出入求才、行军上阵决胜千里、行聘嫁娶,若杨帅恩准这门亲事,老爷我将于八月十六日在江陵恭候杨公子大驾光临。’杨兄,我家主公,哦,杨兄岳丈大人定的日子,杨兄可中意么?”
“金媒人儿,老子不懂什么阴啊阳的,更不识什么命啊运的,只要日子不长便可。七月初八、七月初九……”杨渥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终算出此时距八月十六日尚有三十八天之多。他心中有了“三十八”这个数儿,却着急起来,便见他一把将头巾摔落于地,又以脚使劲跺了跺,口中大叫道:“金媒人儿,八月十六日距今日不还有三十八日么?你定如此长的日子,不是‘上坟不带纸钱——骗老的’么?能提早几日么?”
“渥儿,咱们杨府娶亲,岂可草率行事?如此,岂不被人瞧扁了么?你的婚事,爹爹想办得风光一些,月余的时光,只怕还不够用哩。”紫衣老者捡起地上的头巾,以手弹了弹,戴于儿子头上,口中发出轻柔之声。
“老头儿,你说的话,能顶个屁用?此事还须问金媒人儿。”杨渥大嘴一撇,不屑地大叫一声。他转过身子,对金锦又施一礼,大笑道:“金媒人儿,老头放的屁,可管用么?”见金锦笑着点了点头,便以手拍腚,口中大呼道:“老头儿,既然金媒人儿同意如此办,便依老丈人之意便了。”
金锦笑了笑,向了紫衣老者躬道:“杨帅,蒙您老人家开恩,学生幸不辱我家主公使命,学生再次谢过杨帅大恩大德!如此,学生便告辞了!”站起身子,举步便走。
杨渥见金锦抬腿欲走,心中倒觉有些不舍,见得他的身子猛然跳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热切地道:“金媒人儿,老子送你一程。”
“学生怎敢劳动公子大驾躬送?”金锦腰弯似虾,口中发出诚惶诚恐之声。
“金媒人儿,怎的婆婆妈妈的了?走吧,你!”杨渥大笑一声,不由分说,架住他的胳膊,扯了便走。
金锦挣了挣,却未能甩开他的手,只得由他搀了,口中恭声道:“如此,学生便放肆了!”身子倚于杨渥肩上,大摆大摇地步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