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海鹏冷不丁一回头把枪对准了董的脑袋就要抠动扳机,方敏几乎摊软了,幸亏锦儿在她身后扶着她,这才没倒下去。她把眼睛闭上了不忍再看,瞬间眼泪下来了。方敏准知道这枪声一响是什么后果,两个人这么近的距离,他不躲不闪的,那能打不中吗?她知道于海鹏都恨透了董全了,这种情况下他能给留情面吗?心说,表哥,你果真要死打我的全哥,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
可是枪声没有响,于海鹏在马上说话了。“董全,你现在向我服软求饶还来得及,我可以不杀你。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那就是写一纸休把我表妹给休了。怎么样?答应不答应?”于海鹏说这话时脸上也感到有些发烧和气短,心说,我毕竟是一团的参谋长啊,当着这么多官兵的面逼董全答应这种条件,这也太丢面子了……但不这样,难道要烂到肚子里吗?我不能没有表妹呀!
“参谋长,你怎么忘了,这里是军营,只有命令,没有表妹。你开枪吧,我董全今天能死在参谋长的枪下也甘心了,不过我照样感谢你当初的救命之恩……”董全头也没回地说,他的马反而走得更慢了。
“董全,你?……你可不要逼我,你认为我真不敢开枪吗?”于海鹏咆哮了,满脸通红,“我再跟你说最后几句,我和表妹方敏,从小一块长大,我们俩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早有婚约。如今你把她从我身边抢走了,我于海鹏能答应吗?这些年你知道我是怎么活过来的吗?实话告诉你,我都是为表妹活着,我什么都可以没有,但没能不有方敏。……我于海鹏长这么大可没求过人,今天算我求你了,行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于海鹏能做到这样,也算是一个个性男儿。
“参谋长,你和你表妹的事董全不知道,董全只知道我和方敏是真心相爱,两情相悦,我们俩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你情我愿,根本不存在谁抢走谁。因此,你提的条件,董全恕难从命。参谋长,你开枪吧……”董全仍然没有回头,把马一勒,他站住了。
“王八蛋,你?”于海鹏像一头发怒的狂狮,脸上的青筋绷起多高,也不管团长李春祥在场不在场了,怒吼道:“好,老子先一枪嘣了你,然后我再自杀,咱都他娘的不活了!……”说着就要开枪。
“慢,表哥!”人群中的方敏再也止不住了,泪眼婆娑的她哭着高喊了一声,身后的锦儿一把没拉住,就冲出了队伍。就见方敏像疯了一样,冲到桌子前,一把就把于海鹏放在桌子上的佩枪勃郎宁抓在手中,然后手枪一转个儿就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表哥,全哥,你们都不要再说了。事情因为我而起……你们都是为我,你们都是因为我,……我不配你们对我这样,是我方敏对不起你们,……咱们今天就一了百了,我一死你们就都解月兑了……”说完方敏泪如雨下。
方敏的举动,大大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于海鹏惊愣了,也顾不得射杀董全了,赶紧把枪收回喊道:“表妹,你,你要干什么?……”
董全也回过头来大喊:“敏儿,你可不要做傻事,快把枪放下!这是我们男人的事,跟你没关系……”
就在这时,耳轮中就听见“啪,啪——”两声枪响,红光繃现,众人一看全都惊得目瞪口呆!
就见方敏拿枪的右手鲜血直流,那把勃郎宁手枪上也沾满了鲜血掉落在一旁,方敏身子一软倒在地上。这一下上百名官兵就是一阵骚动,于海鹏和董全都跳下马来,连哭带喊飞身来到方敏近前。董全一把抱起方敏,认为方敏自杀身亡了,但仔细一看,方敏的头没事,只是手腕上中了一枪,晕了过去。于海鹏一看,也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这第一枪是团长李春祥打的。他一看不好,要出人命,李春祥掏出手枪对着方敏拿枪的手腕就是一枪。由于方敏面对董全和于海鹏二人,背对着李春祥,现场那么多人都注意这三个人了,没有注意到团长的动作。
这一枪还真准正打到方敏的手腕上,与此同时方敏也抠动了板机,可她手一疼这枪就转个了,“啪”的一枪打到天上去了,随后枪掉落在地上。因为这两枪几乎是同时发出的,人们都没看清是咋回事,还以为方敏自杀爆头了呢。如果不是李春祥果断开枪,方敏的命就交待了。
就这时,“啪,啪,啪”又是三声枪响,这一下人们可看清楚了,这枪是团长李春祥打的。就见李团长怒容满面喝斥道:“这是比武吗?这是决斗!大敌当前,你们不思报国,竟然为了儿女私情把枪口对准自己人,还有人在这里玩自杀!于海鹏,你是我的参谋长啊,你让我说什么好呢!这,这成何体统?!……”李春祥说完之后,一脚把桌子蹬翻,怒冲冲地带着副官和卫队走了,把众人都给晾到这儿了。
全场上百名官兵无语。董全一时也感到很尴尬,脸上有些发烧。于海鹏脸色更难看了,那张棱解分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既羞又气,既悔又恨。
这时锦儿和卫兵赶紧把方敏抬下去治伤,董全也不放心,因为方敏虽然伤在手腕,但她怀有身孕,这可不是闹得玩的。因此,他也跟着走了。
于海鹏冲手下的官兵摆了摆手,刑思田会意,让贾连成把队伍带走了。偌大个耙场就只剩下于海鹏和刑思田及他的几个卫兵。于海鹏转过身来,神情木然,又冲刑思田挥了挥手,刑思田敬了一个礼后,带着几个人也走了,但是他于海鹏的警卫连长,贴身保镖,当然没有走远,只是在三十米开外的地方默默地等着。
这时,天不知什么时候下起雨来,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地往下落,敲打在他笔挺的军装上,也敲打在他的心里。于海鹏站着没有动,任凭雨水打湿了他的记忆,模糊了他的视线。是呀,他是该冷静一下了,是该静下心来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了。看着眼前这一滴滴自由下落的雨,倒不像落在地上,而像是落在他的心里……
第二天,城防团医疗处的3号病房里,方敏面色苍白地半躺半卧在床上,上面吊瓶里晶莹的液体无声地滴着。枕边的床头柜上放着几样水果点心,锦儿一身军装在这里陪着,旁边还坐着董全、沈亮和王商,他们不一样的心情,却投来同样关切的目光。
这时,病房门一开,一位身穿白色护士服头戴燕尾帽的漂亮护士进来了,“方敏,参谋长看你来了。”说完后往旁边一闪,参谋长于海鹏拿着一束鲜花进来了,身后还跟着刑思田和两个大夫,几个贴身卫兵站在了门外。
董全等人“唰”地一下都站了起来。
“表哥,你来了。让你担心了……”方敏眼圈发红,强带笑颜地说完就要坐起来。
“表妹,快躺下,身体要紧……”于海鹏快步来到床前扶住方敏,并把鲜花递给她。方敏接过来闻了一下,一阵清香直入鼻孔,然后把花递给了锦儿,锦儿轻轻地放到了旁边桌子上。
接着是一阵尴尬的沉默,谁也没有多余的语说。能有一分钟,于海鹏丢下一句“安心养伤,祝你早日康复!”的话后,起身走了。
三天后,方敏伤势好转,尽管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情绪稳定,又恢复了往常的笑脸,这期间,团长李团祥带人也来过,方敏感到了很大的安慰。
“报告团座!”在回团部的路上,董全一声报告拦住了李春祥。
“董全?什么事?”李春祥对董全印象很好,别看他出身土匪,李春祥很赏识他,特别是他和于海鹏比武之后,他从心眼喜欢这个胆大,刚直,一身正气,宁折不弯的年轻人,因为他认为这是军人应该有的特质。
“有些事情我还没来得及向您汇报,飞虎岭上还有我们七十余名弟兄,我想回去一趟把事情料理一下,把他们也全部拉来参军,不知团座意下如何?”
“是吗?这两天事多,我怎么把你们飞虎岭的事给忘了。这是好事呀……这样吧,你挑两三个人和你一起去吧。其他人都不需要去了吧!也不是我不相信你,这么远的路程,人多也无宜。再说,眼前形势紧张,我们必须得抓紧练兵,我最多给你十天时间,你要快去快回?”
“是!谢谢团座。”董全高高兴兴地转身要走。
“慢,临走时跟参谋长说一声。”李春祥把他叫住吩咐道。
“是!”董全敬了个礼转身走了。
第二天,董全和黄子厚带着尚氏二杰,四个人一身军装背着长枪离开了城防团,打马如飞直奔飞虎岭而来。
原来,董全和黄子厚参军以后,心里一直放心不下飞虎岭上的几十名弟兄。黄子厚告诉他,他带人到赤峰劫法场时,曾命令章军和海宽海林带五十名弟兄到赤峰北门接应他们,可这些天他们音讯全无。两个人非常担心飞虎岭会出什么意外,特别是董全,他娘黄氏和后老章铁将还在山上。他一走就是这么多天,他能放心得下吗?他娘能不担心吗?
四个人归心似箭,马不停蹄,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他们进了飞虎岭的山嘴路,再有五十里就到岭上了,他们打马扬鞭顺着山路飞奔,但是有一个异常情况引起了四人的不安……(兄弟反目,山寨突变,四雄闯老河口,后续精彩等着您)